北冥玄烨眼里划过一抹暗光,扶了扶她的发丝,似是无意间问道:“那小沫儿可否告诉本王,本王发病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颜沫冷笑,“呵,做了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差点死在你手里你知不知道!”
颜沫一边挣扎,一边夸张地说道。
这次他没有再桎梏她,只是一双黑眸沉静地凝视着她。
颜沫坐直身子,跟他面对面,伸出手掌,愤愤地道:“赔我银子!”
北冥玄烨挑眉看着她,没说话。
“你将我院子全部夷为了平地,我的阵法也全被你破坏了,还有养在后院的毒物,全死了,难道你不应该负责吗?!”
颜沫以为他是不想赔,严厉地指责他。
北冥玄烨的表情看起来颇有些怪异,在他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赔钱”这一说。
世人向来尊崇他,别说指着鼻子要他赔偿了,只要他愿意,他们恨不得将一切身家都双手奉上。
可是看着面前女孩一脸严肃,气怒的表情,他亦说不出什么推卸之辞。
他将颜沫身子扶好,收回手。
颜沫正襟危坐,两眼放光地看着他的动作,好奇他会拿什么出来赔给她。
以他的身家地位,若只随便拿个什么普通物什打发她,那她是肯定不依的。
北冥玄烨在她的注视下伸出虚握的手。
颜沫一愣,左看右看,根本看不清他手里是什么东西,她气问:“什么东西?!”
北冥玄烨眼底似有笑意,“你猜?”
颜沫咬牙瞪着他,“无聊。”
瞥了一眼他的手,没好气地道:“不用猜也知道,这么小的东西,肯定不值钱!”
北冥玄烨看着她郁闷的表情有些手痒,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
“谁说小东西就不值钱了?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它不是你想要的?”
颜沫啪地一声打掉他作怪的手。
“别想用丹药什么的来糊弄我,告诉你,丹药在本姑娘这根本不值钱!”
她才不信他一只手能握什么超级好东西呢,最有可能的就是丹药了。
北冥玄烨无奈又好笑,“脾气真坏。”
颜沫呲牙,她错了,没发狂的北冥玄烨也根本不是什么体贴温柔的翩翩公子,分明跟那个不讲理的暴力狂一样恶劣!
北冥玄烨打开手掌,对着已经测过身去不理他的颜沫道:“看看这个赔偿如何?可能让小沫儿消气?”
颜沫还在生气,却控制不住好奇,侧头看向他的手掌心。
那是一个紫光剔透的戒子,指环模样,外面泛着浅紫色的光芒,仔细看去,里面竟然有划动的紫色星点,仿佛有生命一般,自成一界。
“这……给我的?”
明明一直追着要赔偿的人是她,结果这会儿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北冥玄烨看着手里的紫戒,某种似有深意划过,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
“……这是,须弥芥子?”颜沫又问。
北冥玄烨顿了顿,道:“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如此理解,倒也无误。”
颜沫看着那枚紫戒,恍惚呢喃:“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大千世界,众生百相,须弥纳芥,方成空间。”
北冥玄烨随之一怔,看着状似无意的颜沫,眼眸深暗。
“此物名唤陌,乃本王伴生之一,自本王诞生之日起,所有的家产都在里面,小沫儿可满意?”
颜沫怔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北冥玄烨亦不待她回应,执起她的手,将紫环往她的无名指上套。
颜沫仿佛被刺般快速缩回了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北冥玄烨不解她为何这般反应,手上的动作却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不是说了吗?这是本王坏了你院子的赔偿。”
颜沫哽了一下,“你……你真要把这个戒子给我?”
北冥玄烨浓眉轻挑,面色淡淡,“本王只有这个。”
颜沫差点被自己口水噎住,拜托您老人家不要用一副可怜兮兮的语气说这话好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欺负他呢,还有,这是空间戒子!万金难求的空间戒子!不是什么廉价无用的铁环!
颜沫一把将戒子夺过来,拿在手里仔细打探。
小声嘀咕道:“这玩意儿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然而,就在她这话落下的瞬间,山洞里的空气徒然下降,冷意四起。
抬头,对上一双暗含着怒意的黑眸,颜沫小心肝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随后又理直气壮地道:“干嘛?你自己说赔给我的,那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该不会想反悔吧?”
眼见他脸色又有黑沉的迹象,颜沫连忙将手里的东西还回去。
“行了行了,还给你,这东西太贵重了,就是我想卖,人家还不一定敢收呢,你还是换一样吧。”
她像是丢烫手山芋一样,将东西还给他,末了还补了一句:“丹药也行。”
但是四周的温度却不增反降,山洞里的沙尘无风自起,外面树叶的沙沙声更响了些,而北冥玄烨的脸色……果然更黑了。
许久,颜沫只听对方略带怒气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里响起:“不要就扔了。”
颜沫脸色讪讪,不敢出声。
她能感受到,北冥玄烨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没有去接戒子,任由那紫光流转的无价之宝掉落滚地,光华蒙尘。
气氛一下子沉默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晦涩难言的因子。
北冥玄烨生气了。
颜沫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认知到,他在生气,生她的气。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是面对这样的北冥玄烨,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一次见面,他是高高在上的玄王殿下,于她只是一个陌生人,她只想离这个行走的大麻烦远远的。
后来,有求于人,她表面谄媚,嬉笑讨好,内里却想着交易完成之后两不想欠。
再后来,纠葛渐深,他步步紧追,她无奈还迎,心里依旧不愿与他多番纠缠,委以虚蛇。
然而至今,他无形之中的宠溺放任,亦让她心防渐放。
不管她承不承认,但大概,他们纠葛已深,她亦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