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水映像。
颜沫扶着女子进来的时候,院子里一片狼藉,四个丫鬟倒地昏迷,桌椅板凳碎的碎,裂的裂,假山荷池都被破坏了个干净。
四周还散发着残余的能量波动,仅仅只是这些残留的能量,就让人从心底升起一股畏惧。
这是……
颜沫瞳孔一缩。
将女子随手扔在院门口,她目标明确地朝着主卧的方向跑去。
而此时的主院比起前院更是狼藉,四周的墙壁都被强大的能量震破,房门倒地,房间里的东西东倒西歪,看不清原样。
她只匆匆看了一眼,来不及多想,直奔北冥玄烨的房间。
然而,里面的东西都被毁的差不多了,房梁屋柱倒塌,拦在门口,她就是想进去都没办法。
“玄王殿下?”
“北冥玄烨!”
她朝里面叫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没在屋里吗?
颜沫心口一跳,不知怎的竟然有种心悸的感觉。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而且,准到不能再准。
后脖颈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制住,脚下徒然腾空,身子一轻,她被人吊在了空中。
这该死的,熟悉的窒息感!
颜沫心里骂娘,不用看她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放……”
她才说出一个字,就感觉颈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对方甚至还有扭断她脖子的倾向。
在面临死亡的前一刻,人类总会被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或许是颜沫的不甘和怨念太重,她身上徒然爆发出一股白色的光芒,浑身气势猛然迸射而出。
颈上的力道果然松了些许,颜沫趁此机会,出其不意地伸手,两手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猛地发力,将扣住她脖子的手扯开。
“咳!咳咳……”
徒然呼吸到新鲜空气,颜沫差点流出喜极而泣的泪水。
然而,在她大喘气的间隙,周围飓风突起,她被飓风席卷全身,身子再次腾空,朝着身后某一个地方飞去。
颜沫脑袋一阵眩晕,四肢不受力,整个身子就像漂浮在混沌之中,任由外力搓圆捏扁。
这种无力感,让人心生绝望。
待她神识清醒之后,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是在睁眼对上那双熟悉的黑紫色深眸的瞬间,她第一次有种想哭的冲动。
气愤,不甘,恼怒,怨恨,最后都在这双眼睛里化成了委屈。
面前的人明显愣了一瞬,原本再次扣上她脖颈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
颜沫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面前的男人眸子露出一抹错愕,周边肆虐的飓风一下子平息,院子里除了颜沫越来越大的哭声,再次回归平静。
男人颇有些手足无措地收回两只手。
没了桎梏,颜沫不管不顾地瘫软身子,顺着从空中掉落的力道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咚”地一声,如愿与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
哭声突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更大的鬼哭狼嚎。
“哇――呜呜……”
男人浑身僵硬地看着地上哭的毫无形象的女人,就像一尊石像一般僵立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你个没良心的!姑奶奶好心来看你,担心你出事,结果你二话不说又想掐死我!你特么是神经病吧?动不动就掐人!”
“……”
“还说什么以后不会再让我受伤,我特么信了你的邪!真以为你是什么温柔体贴的正人君子,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
“还想让姑奶奶给你看病,我看个鬼!老娘告诉你,你患的是失心疯,没救了!没救了你听到没有?!”
“……”
“亏人家之前还发誓要把你治好,刚刚以为你出事了,还担心你来着,结果呢?!你自己说,你对得起我吗?!你个没良心的!呜呜……烦人!”
“……”
颜沫似乎要把心里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不哭个天崩地裂,海枯石烂誓不罢休。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北冥玄烨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哭。
凭什么啊?
她在这委屈得要死,罪魁祸首却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哭不劝。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委屈,越委屈越想哭……
更可气的是,一直到她哭得自己都不耐烦了,对方也没有丝毫要动一下的意思。
没人回应,颜沫也哭累了,声嘶力竭了,哭不动了,理智回归了,羞愧了,无地自容了……也就自己乖乖消停了。
她用袖子在脸上一抹,两手撑地站了起来,努力抑制哭久了控制不住的抽噎,故作冷静地走开。
路过还在扮石像的男人,她朝对方重重地“哼”了一声,偏头气呼呼地走了。
待她走后,男人僵硬的面部表情才有了一丝龟裂,怔怔地扭头,看着她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拍灰的背影,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颜沫不经意扭头看到他跟上来,恼怒地加快脚步,想要将他甩在身后。
但是不论她走得再快,对方都始终不远不近地距离跟在她后面。
颜沫刚刚才当着男人的面发泄一通,这会儿也维持不住平日里的高冷平静,她猛地转身,没好气地瞪着他。
“你跟着我做什么?!还想杀我吗?!想杀就直接动手啊!像你刚才那样。”
男人看着她不说话,在她指责的时候眼神一黯。
颜沫更气了,“别在这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要杀要打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对不起。”
许久,男人沙哑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有些模糊不清,但颜沫还是听到了。
顿时,她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她看着他现在俨然已经变成了紫色的眸子,不复以往的黑泽,不知怎么的,气瞬间就消了一半。
也罢,他现在是个病人。
她身为医师,不能跟病人计较。
轻轻吐了口气,颜沫尽量放柔了语气问道:“你是谁?”
对方抬眸,眼里有一瞬间的光亮。
他看着她,诚恳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颜沫扶额,果然……
人格又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