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沫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叶弦思眸光一亮,眼里多了几分佩服。
“颜姑娘年纪轻轻,竟能达到如此高境,弦思惭愧。”
颜沫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葡萄,问道:“你体术几级了?”
叶弦思赧然,“不瞒你说,……后天八级,离先天跨境尚远。”
目前,神洲大陆的武者分级大致为一至九级。
当然,这只是后天境的分级。
叶弦思的体术天赋不错,以他的年纪,和后天八级的体术,在俗世武者中亦能称得上天才中的天才。
只是,跟颜沫这个先天境相比,显然不够看。
颜沫点头,突然说道:“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叶弦思一愣,颜沫已经挽袖将右手放上了桌子,他只好红着脸,跟着伸出左手。
颜沫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凝神垂目。
手腕上传来肌肤相触的点点柔感,叶弦思身子微僵,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往她看去。
从这个角度看她,只能看到侧脸,又长又卷的睫毛,挺翘的琼鼻,小巧的殷唇……
都说人在认真的时候最有魅力,此话不假。
叶弦思一时看怔了。
直到颜沫收回手,他亦因为那突然离去的触感心生失落。
“根骨和资质都不错,只是修炼的功法太劣质,筋脉狭小,暗劲难存,威力不足,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习武天赋。”
颜沫语气颇为遗憾,难得生出一丝惜才的心理。
倘若在华夏大陆,以他的资质,定是被各大古武世家争相抢夺的天才。
可惜了。
叶弦思回神,竟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他天赋好,自小拜入俗世最大的体术宗门广陵门,成为掌门座下天赋最好的弟子。
修炼的功法资源不说大陆无敌,那也是顶尖,怎么到了她嘴里,就成了劣质,遗憾……
“还有……”颜沫突然在他身上四下扫了一遍。
叶弦思下意识挺直了脊背,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
“面色过白,舌色过淡,唇色淡红,脉象羸弱,你身体太虚了,需要多补补,堂堂七尺男儿,你这身板也太弱了点。”
叶弦思一双桃花眼,本应潋滟有神,那张脸整体看上去却带着一丝忧郁,跟他的体质脱不了干系。
叶弦思彻底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的语气太过随意,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心里滋生百般复杂。
从她刚刚说看不出来他曾修习过体术开始,叶弦思在她这里就莫名多了一分卑意,再到这会儿,她又说他身体太弱……
叶弦思敛目,良久才道:“我娘生我的时候还不足月,那时家里条件不好,我的先天自然缺几乎耗尽家里所有家产,根本没有多余的银两替我补身子,若非我离家出走,偶然之下派入俗世宗门,得掌门亲授功法,恐怕亦不能苟活至今。”
颜沫眸光微闪,侧目看了他几眼,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不语。
叶弦思也没有再说话,因为台上,展宴大师对洛七小姐的事迹已经接收完毕。
展宴一贯平和的面容也露出讶色,似乎很惊讶于侍者关于洛七小姐的阐述。
良久,他微微侧身,朝洛家的船舶看了过来,对着身后的侍者悄声吩咐了几句什么。
侍者微诧,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讲座台。
展宴继续讲述:“当今大陆十九洲,武者占比乃全部人族的三层之多,全大陆共有涉及宗门四百二十万个,武者共约三千六百五十八万余人……”
这边,颜沫看着刚刚从讲台上下来的侍者,依旧慢条斯理地剥葡萄。
叶弦思恭敬起身,对来人淡淡颔首。
那侍者看到叶弦思时顿了顿,在二人身上转了片刻,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颜沫。
“洛七小姐,展宴大师邀请您讲会之后到茶坊一叙。”
颜沫轻轻将茶杯放在桌上,抬头道:“如果是为了我的师门一事,请你转告你们大师,本小姐无可奉告。”
侍者诧异抬头,没想到她竟会直接拒绝。
“七小姐,大师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你既亦是武者,若能得到大师指点,对你的修行也有益……”
颜沫不耐地摆摆手:“行了,本小姐的修行自有师门指点,不必劳烦展宴大师。”
侍者微恼,气她不识抬举。
“七小姐可得想清楚了,大师何等尊贵之人,亲自召你相见,这可是求之难得的好机会,若是错过,以后就是想要,也没机会了。”
颜沫好笑地看着他,“怎么?难道你家大师没有告诉你,本小姐的体术,跟他不是同一脉吗?”
侍者矜默,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家大师修的是相道,本小姐修的是医道,同体不同脉,你说他召见我,难道是召本小姐替他治病吗?”
颜沫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不过可惜,你家大师大限将至,连神仙都救不了了。”
侍者被激怒,指着她,“你竟敢对大师不敬?!”
颜沫无辜摊手,“不是你说他召我的吗?不是治病,难不成是想跟我比斗一场,看看谁更厉害?”
“你……你可别不知好歹!”侍者气恼异常。
颜沫眸光转冷,不欲与他浪费时间,“不好意思,本小姐事务繁忙,没有太多时间与你家大师探讨学术,麻烦你转告他,本小姐师门不欲露于人前,希望他尊重别人的意愿,不要强求。”
“你!”侍者双目喷火。
颜沫朝他露出一抹假笑,“慢走,不送。”
侍者猛地甩袖,怒气冲冲地走了。
待侍者走后,叶弦思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颜沫对他的视线置若罔闻,依旧慢悠悠地吃着果盘里的水果,时不时喝口茶。
良久,叶弦思叹了口气,轻声道:“那人是联盟学院的人,向来自傲,从不把各大家族放在眼里,你……方才怕是将他彻底得罪了。”
颜沫浑不在意,“本小姐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他还排不上号。”
叶弦思没再说什么,心绪复杂地坐下。
时不时侧目看她,想到外面关于她的传言,不禁苦笑。
或许,传言并非全是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