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少年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那双灰色的瞳孔也痛苦地缩了缩。
颜沫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只是皱着眉头思考。
“赫连弦歌，赫连……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又看了看少年，也就是赫连弦歌，颜沫对他扯出了一抹笑意。
“赫连弦歌，很好听的名字。”
她笑的真诚，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仿佛会发光。
赫连弦歌灰色的眼瞳闪了闪，不再是原本没有丝毫情绪的灰暗，变的湿润了点。
不知道多少年后，少年总是会想起这一刻，然后情不自禁地……黯然神伤。
……
吃过饭，两人出了山洞。
但是看着面前茂密的参天大树林，颜沫不禁苦恼。
这样的地形对一个“路痴”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虽说她以前也经常在各种森林沙漠湿地乱晃，经验丰富，但所谓“乱晃”，就真的是在没有目的地地“乱”晃。
她能靠观察树木年轮得知东南西北，可是她不知道云炽国的方向，也是白搭。
对了，通讯石！
差点把这玩意儿忘了。
多亏了这身衣裳，她心口的通讯石没有被拿走。
颜沫试着联系沐嘉乐，她记得，高级通讯阵可以直接联通对方，不需要对方“接通”。
还记得她曾经不满这一“侵犯隐私”的功能，也为了不被沐嘉乐随时随地地打扰，逼着她把这项功能抹了。
不过……她这块，没抹。
很快，自通讯石上射出一道光屏，对面的场景悉数传了过来。
看清对面的环境，颜沫浑身再次聚集起了黑色的烟雾，强烈的戾气自她身上散发而出。
赫连弦歌也看见了，眼神闪了闪，视线看向颜沫。
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额头。
“不用。”颜沫阻止了他的动作，声音染上了一抹寒意，“记得回去的路吗？”
赫连弦歌顿了顿，点头。
“走吧。”
……
斗兽场。
外面的大门紧闭，诺大的场区空无一人。
光线昏暗的室内，一个女子正被钉在木架上，嘴角，脸颊红肿，头发散乱。
一身红衣湿透，分不清是衣服本来的颜色，还是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一个光着上身的汉子，正在用力甩着鞭子，皮开肉绽的声音听着令人心惊肉跳。
“可真是姐妹情深呢，可惜，你的小姐妹没你讲义气，自己跑了，狠心丢下了你，独自受罚，瞧瞧，多惨啊！我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了。”
声音的主人，是之前被颜沫重伤的侍者之一。
“怎么样？你不是那个贱人的朋友吗？她可是有能耐杀我斗兽场这么多人的狠角色，你不是也有能耐吗？啊？这么多毒都毒不死你，怎么现在这么弱不禁风了？尖叫啊！反抗啊！让老子看看，你们到底有多硬气！”
“啪！”
狠狠地一鞭抽打在身上，沐嘉乐痛苦得浑身颤抖。
然而不管多痛，她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侍者见状，眼里闪过一抹疯狂的神色，“叫啊！你怎么不叫呢？叫的让老子满意了，说不定就不用遭罪了，你求我啊？”
沐嘉乐脸痛苦地扭曲，咬紧了牙关道：“变态，你做梦！”
侍者脸色一变，突然被激怒，猛地推开汉子，将他手里的鞭子抢了过来，手高高举起，就要朝沐嘉乐甩去――
“啪！”
然而，鞭子并没有落在沐嘉乐的身上，而是半路被另外一根鞭子截住。
紫色的鞭子灵活地缠住了鞭柄，尾部跟长了眼睛似地，狠狠地抽在了侍者的脸上。
“啊――”
鲜血顺着头顶流下，侍者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惨叫。
“啪！”
又是一道鞭声响起，绑在沐嘉乐身上的绳子应声而落。
“沫沫……”
沐嘉乐打起精神看着来人，声音虚弱地几乎听不见。
颜沫看着地上浑身是血，惨不忍睹的人，眼里渐渐凝聚起浓郁的黑雾。
“贱人，你，你还敢回来？！”
侍者捂住半边眼，剩下的那只眼睛瞪大了看着她，恶狠狠地指着她，“你给我等着，这次，看你还怎么逃！”
说完，身子靠墙慢慢朝门口移动，期间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生怕她会有什么动作。
颜沫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眼看着就要移到门口，侍者心里正要松口气，没想到后脑勺一痛，双脚猛地离地。
“贱，贱人，放开我！”
“咚！”
一声闷响，侍者的头狠狠撞上坚硬的墙壁。
在他头晕眼花之际，只觉得身子被一股强硬的力道一转，随即腾空，然后又猛然落下！
“嘭！”
一声巨响，侍者被狠狠甩出去，砸在地上。
“啪！”
“啪！”
紧接着，是鞭子不停抽打的声音。
“……”
颜沫此时的状态，跟之前山洞里很像，又有点不同。
因为山洞里，她是整个人完全被魔气控制。
而现在，她很清楚，她理智尚在。
也就是说，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冷酷无情，下手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安静昏暗的房间里，只能听到鞭子的响声，以及侍者的惨叫声，再听不到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侍者已经痛到麻木，神情恍惚，嘴里再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颜沫视线投向十字木架旁边的置物架上面。
上面摆放着一堆瓶瓶罐罐，全部是各种各样的毒丸，毒液，以及针管。
她将上面所有的毒全部拿在手里闻了闻，丝毫没有忌讳。
开玩笑，别说她现在百毒不侵，就是这些瓶子上面密密麻麻的保护措施，除非她故意往自己身上倒，否则任她怎么摇也不会洒出来。
颜沫冷笑，这些渣滓，将毒用在别人身上毫不手软，却生怕自己沾染分毫。
她随手挑了一瓶，拿在手里，缓缓朝着地上的侍者走去。
她的手法很有技巧，鞭鞭抽在人身体痛觉神经最敏感的地方，却不伤及性命和神志。
侍者现在浑身是伤，却始终被吊着一口气，脑子虽然不清，但绝对是有意识的。
当看到颜沫拿着毒朝他走来的时候，顿时回光返照一般一个翻身，往旁边滚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