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派了几个人过来替她解决麻烦,不是让她去制造麻烦的,她倒是挺会理解。
会客厅在公共区域,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到所有人耳里,一个个都无声的倒吸了口凉气,不敢相信他们这个看上去温软的老板竟然敢带着人去把良黎公司砸了。
黎星如今虽然落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也不是谁都敢去招惹的对象。
再加上聂南深找上门来,一个个心里都不安的打起了鼓,面上虽仍在认真工作,眼风有意无意间还是朝两人的方向偷偷瞄去。
他语气其实不算凶,但面对这样的质问女人倒像是来了委屈,眨眼无辜道,“她把我的人抢走了。”
聂南深一下就拧起了眉,看了她两秒,抬手唤道,“过来。”
言晏犹豫了会儿,还是走过去,人刚绕过茶几,腰肢就被男人一把搂住带到腿上。
原本不断敲打着键盘的声音在这时突然都齐刷刷的停住。
言晏猛地闭上眼,忍了忍还是没有说话,男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她的手指,温柔的语气中又带着淡淡的不悦,“想泄愤找人出气,怎么把自己也弄伤了?”
只见女人纤细的小臂处一道微微渗血已经结痂的小口子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是之前林秘书们砸东西时不小心被瓷器划到的。
破了点皮不怎么痛,所以没有察觉。
她不着痕迹的拉下袖子,别过脸躲过男人的注视,“没事。”
她其实并不习惯当着旁人的面与他这么亲昵,尤其这些人还是她的员工,但男人显然不在意这些,又或者,他原本就是刻意。
聂南深低头把玩着她细软的手指,轻声哄道,“解气了?”
她敛下眸,表情很淡,但语气仍带着撒娇的意味,“要是这么容易就解气,岂不是显得我很大度。”
他不置可否,“偶尔发泄一下也好,憋久了容易得病。”
“四年我都忍了,不缺这一时半会儿。”
话音刚落,男人捏着她手的力道蓦地加重了几分。
“所以言晏,”聂南深下巴靠到她的肩上,低低宠溺又温和的声音贴着脸颊溢进耳蜗,缕缕低嘲的笑,“你泄愤的对象其实是我。”
男人的语气听不出是生气还是埋怨,平静得仿佛只是一句陈述。
如今她浑身都带着刺,谁碰一下她都得扎得那个人满身是血,一个小员工而已,能在她心里有多大的分量。
最后这句话的声音小到几乎只有他们两能听到,但落在旁人眼里的画面就是耳鬓厮磨轻言蜜语。
这也不像传闻中那么苦大仇深水火不容啊。
言晏低低的笑,没有说是或不是,对于她而言那个对象是谁都行,只不过此时从男人脸上看到类似懊恼的情绪时,她忽然觉得自昨夜开始心底憋的那口气终于舒缓了许多。
手自然的搭男人整洁的领口,笑得眉目舒展,“聂总,他们大概会把我给告了。”
“嗯。”他难得在她脸上看到这么开心的笑容,眼神沉溺,回应自然就显得敷衍。
“搞不好会让我也坐牢。”指尖顺着男人分明的下颌线划过,嗓音都带出某种无畏无惧的愉悦,聂南深喉结微微滚动,淡淡的道,“里面的日子挺不是人过的。”
这句话在外人听上去只是一句调情的恐吓。
女人指尖微微蜷起,笑意微微凝住,里面的日子怎么样,他有足够的发言权。
也是,牢狱生活又怎么会好呢,普通人都未必撑得过去,又何况是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
只不过有聂家没人敢在里面为难他,可那个时候的聂家也岌岌可危自身难保。
她撤回手,轻言淡语的笑,“或许我也该去尝尝,在里面呆个几年是什么滋味。”
“钱也赔了,理也说了,”聂南深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淡声道,“他们还想怎么样?”
英挺的眉宇间就差没写着蛮横无赖几个字,冷漠又无情,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没被男人这句话无语到,毕竟谁也没想过一向温润冷贵的聂总是个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什么叫,他们还想怎么样?分明是她把别人公司给砸了理亏在先。
只有言晏知道,他这个人一向不讲道理。
虽然,她也不打算和他们讲道理。
聂南深捏了捏她略显闷闷的脸,低声哄道,“事情替你解决了,去吃饭?”
言晏看了他两秒,“好。”
有聂南深亲自跑的这一趟,工作室那边算是稳住了军心,至于良黎那边他是怎么处理的她并不关心,不过事后也能想通,良黎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真的报警在这个节骨眼和聂南深撕破脸皮。
毕竟,真正动手的还是他的人。
没了观众,女人的情绪就显得淡了许多。
聂南深悠闲的开着车,淡淡的笑,“是因为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擅自出现在你员工的面前所以不开心,还是因为,我只是让林秘书跟着你就惹你不高兴了?”
‘只是’这个词将他本身的行为显得太过轻描淡写。
言晏缓缓讽刺,“聂总真是好脾气。”
“对别人我未必有这么好的脾气。”聂南深扫了她一眼,温温漠漠的道,“不过是砸了良黎公司,处理起来虽然有些麻烦但还不至于棘手,你指望我有什么态度?”他笑了下,“还是你巴不得我因为这个和你大动干戈分道扬镳?”
“聂南深,”她有些好笑,“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需要替你咨询心理科吗?”
“病入膏肓,这点程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男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倒是你,因为这点小事就藏不住了,还打算怎么对付我,对付良黎?”
言晏其实不算有多生气,正如他所说,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按她预计的结果去发展,只是当事情脱离了掌控之后心底泛出隐隐的不安,如今这种不安正在逐渐扩大。
“聂南深,”她淡淡的叫他的名字,“你不觉得,你如今的行为很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