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怎么觉得,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色情呢?
方婉眼睛仍是睁得大大的,看向那从未到尾好像都红着脸没有说话的女人,“言晏,”小心翼翼的说完刚才的问句,“你……你怎么了?”
其实她想问的是,她为什么会和聂南深在一起。
但就在她最后一个字刚说完的同时,高董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头冒冷汗的朝那气场强大的男人干笑了两声,“聂总,不好意思啊,学生不懂事。”
视线往脸色难看的女人身上扫了一眼,虽然看起来是有点气急败坏,但在这尊大人物前,他还是理智的选择了无视,继续笑,“您继续。”
说着就欲拉着方婉离开。
怎么了?就女人那红得滴血的脸和微肿的唇……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吻肿的。
然而还没转身,他就听到一直没说话的女人像是在忍着什么极大的怒意,冷冷的道,“没什么好继续的。”
视线甚至都没从男人身上掠过,言晏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转身朝高董走去,“时间不早了,范部长的事下次再说吧。”
那冷着一张脸的样子,竟是打算直接离开了。
高董自问认识言晏这么多年来,也从没见她在这样的场合下冷脸对过什么人,偏生这人还是……聂安苏的哥哥?
顿时冷汗再次冒出,聂南深在江城惯称脾气好的同时那可也是最不好惹的一个啊,他眼角抽了抽,果然也见到其身后男人一下就变得面沉如水。
“可是……”
他看着那从后面跟上来的男人,正欲说点救场之类的话,就见前一秒脸色冰寒的男人已经慢条斯理的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女人身上,“没事,”聂南深唇边徐徐挂着淡笑,“言晏最近和我闹了点脾气。”
聂南深顺手搂住她的腰肢,低头看着女人生出怒意的眉眼,脸上温润的笑容不变,“回家吗?”
言晏几乎是再次被这句话气得发抖,到底是她在和他闹脾气,还是他故意在找她的麻烦?
况且,她确实是打算要走了,但她哪句话表现得是想要和他一起走的?
但聂南深也不过像是只问问而已,并没有打算征求她是否同意的意思,话说出口的同时就欲搂着她朝外面走去。
言晏站在那里没动,对上男人深敛含笑的眸,用力的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后才看向一旁的方婉和高董,微抿着唇,“那我先走了。”
聂南深生来就有一张极刷好感度的俊脸,说是温润,但也只是对身旁的女人,在看向他们的时候哪怕唇角勾着弧度,也不难看出其眼底的淡漠冷然。
只一眼高董就觉得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忙扯了个借口,“嗯,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这个时候言晏也懒得解释什么,聂南深唇角弧度更深了些,动作暧昧,甚至可以说是亲密的搂着女人从他们身侧走过。
方婉后知后觉的从刚才发生的事中回过神来,“高教授,言晏和聂南深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高董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要是知道,今晚还会让那丫头过来?
好半天方婉才想起,言晏之前好像是有个类似男朋友存在的人。
难道那人就是聂南深?
有些事从报道上看到和亲眼所见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那聂南深和杜甄雅……
走出转角,大厅内的晚宴还在继续,优雅的音乐节奏混着酒杯内色泽浅光,高贵奢华。
几乎是从两人一同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就引来了不少目光,更别说对象还是今天占据一整天绯闻头条的男主角。
头顶明亮的灯光落下,言晏看着那正朝这边走来的女人,本就寡淡的神色更是面无表情。
“你忙的话不用送我,”她脱下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他,似随意的往外面看了一眼,“陈叔今天应该跟你过来了,我跟他回去。”
其实对于回不回银南别墅她没什么感觉,只不过有些话越早说清楚越好。
说着叫过来了佣人拿过自己的外套,人还没动,男人的手已经扣在了她的腕上,聂南深低头看着她温静的脸,“陈叔送你回去,我呢?”唇角勾着,“不让我回家?”
她让陈叔送她回去,他肯定就没车可以回去了。
其实言晏会说让陈叔送她不过是因为看出了男人今天的态度,但也忘了谁没事会带了司机还自己另外开一辆车过来,正欲改口自己打车回去,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南深。”
言晏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杜甄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便落在男人身上,脸上挂着从容大方的微笑,“我爸爸和爷爷都在那边,你现在要不要过去?”
“不用了,”聂南深淡漠的扫了她一眼,“我有点事需要先走。”
杜甄雅脸上笑容一滞,像是现在才看到他落在女人手腕上的手,面上优雅的笑容不变,“你现在是要走了吗?”
聂南深点头,她略做无意的往女人脸上扫了一眼,“那么关于今天的事,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去解释一下吗?”顿了顿,“我爷爷年纪大了,今天看到新闻后他很担心我……”
新闻无非就是指的今早占据各头条的绯闻报道,言晏看了她一眼,神情淡然的就要抽回手,“你还有事情没有办完,我有点累,先打车回去了。”
听她说累,聂南深手里的力道不仅没松,反而更紧了些,抬手抚上她的脸庞,“乖,”低声的轻哄,“再等一分钟,待会儿去车上休息。”
那手上传来的力道有些微疼,言晏拧着眉,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别过视线看向一旁不出声的等着。
男人再看向杜甄雅时已经微皱了眉头,“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报道,没什么好解释的,”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不耐,“杜老爷那边你自己说清楚就好。”
杜甄雅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这次终于把目光落在了女人身上,只是那张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聂南深的还要更加不耐。
再加上他看向女人和同她说话时温和宠溺的语气,仿佛这么久她所认为的聂南深不爱关言晏的事实都成了她自欺欺人的错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南深,可是今天是我爷爷的大寿……”
那语气中,其实不难听出想要让他继续留下的味道。
“礼物我已经备好,待会儿会让林秘书送上。”
这次聂南深回答得很快,看了她一眼,“顺便替我转告一句,祝他老人家大寿愉快,身体安康。”
就连贺词都说得敷衍了事,好似因为女人觉得累,多呆一会儿都显得担心她会疲惫不堪似的。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后,连目光也没在她身上停留,杜甄雅就这样看着他搂着女人从她身侧走过。
她知道他们的关系,她甚至知道两人的婚姻关系不过是关言晏不择手段夺来的保障,可是当看到他低头耐心哄慰着女人的时候,男人那干净眉目中的宠溺温柔却又像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真实。
还是说,就算不爱,但在人前他还是接受了关言晏是他妻子的身份?
那她呢?
……
华丽的灯光和悦耳的曲乐都在身后渐渐远去,中途更是有几个人见聂南深要离开,插进来欲挽留一番,但都被他随意两句打发了开,最后只能见那两道身影一起离开,各自面面相觑,心底疑惑更甚。
出了别墅,夜间一阵冷风吹来,言晏回想起刚才最后一个不知是哪家公司的老总过来和他搭话。
对方似有意无意的打探她的身份,她注意到,区区几句话,聂南深就用了三个我太太这个词。
隐约让她觉得,好像如今的他巴不得谁都知道他们是夫妻了一样。
男人手臂的力道重了重,将她的身子拢了拢,低声的问,“冷吗?”
深色西装外套被搭在他的另一只手上,出了大厅没有空调的冬夜凉意有些浓,言晏摇了摇头,“不算太冷,”她从男人怀中走出,往四周看了一下没有见到他的车,淡淡的道,“你打电话叫陈叔过来吧。”
语调很平静,但抗拒的意思很明显,聂南深站在原地,臂弯中搭着的外套被捏出些皱褶,皱眉低头看她,好似她眉目间淡淡的不耐是真的因为自己很累。
夜色的凉意仿佛浸了些进他的瞳孔,“你就这么不想回去?”
“没有啊。”
大概是从停车场那边能看到他们已经出来,陈叔的车很快停到别墅前,言晏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明天我没课,回哪儿都是一样。”
“回哪儿都是一样……”低沉的嗓音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那你现在是在别扭什么?”
别墅外的空气比之前大厅内的安静许多,路灯在地上拉出长长的身影,“不是说我在和你闹脾气吗?”言晏头也没回的朝黑色慕尚走去,“大概是我脾气太好了,闹个脾气顶多也只会摆摆脸色而已。”
男人腿长,几步就上前拉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快将她的手腕捏碎,言晏整个人都被那股力道翻转过来,身后抵上车门,撞进男人深敛的眸里,“那现在我是不是也该跟你闹一下脾气?”
生硬的车门硌得她有些疼,“你有什么脾气好跟我闹的?”
聂南深在灯光阴影下的眉目都压上了一层极深极暗的颜色,手指扣上她精巧的下巴,“现在,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抬头,不明所以,“解释什么?”
脑海浮现出刚才她在那个男人怀里的画面,聂南深薄唇抿着,几个字眼像是从喉尖挤出,“他是谁?”
好半天言晏才反应过来,他这个‘他’,指的是谁。
眼里的神情更加不耐,“你不是看到了?”
她伸手去扳他用力的手指,“我不认识,”顿了顿,又补了句,“也不打算认识。”
今天的晚宴虽说是杜家老爷大寿,但不少人都是看在聂南深会出席的情面上,不缺过来套热乎的,此时人已经离开一会儿,里面零零散散也有些人走了出来。
这次言晏倒是很容易就从男人的桎梏中挣脱,转身打开车门,言晏看了一眼,“不走吗?”
就像她所说的,就算是闹脾气,顶多也只是脸色平淡得没有任何温度,就连不高兴,也像是被掩在神情的最深处。
他确实看到了,看到的是她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沙发中失神,看到的是那男人端着酒上前和她有说有笑,更看见她不小心的摔到男人怀中,那只手就如现在他的一样,亲密无间的搂在她穿着露背礼服的纤细腰肢上。
且不止看到,还听到了那句,“如果没有男朋友的话。”
他下意识的以为她会拒绝,可是他见到的是她的沉默。
如果她没有男朋友,如果她没有他,如果她没有和他结婚,那刚才她是不是真的打算和那人发展一下?
见男人没有要上车的意思,言晏动作未停,“还是说你事情还没办完需要回去的话,我就先走了。”
门被打开一个弧度,然后被一股力道止住。
言晏看到那只掌在门框上的手,还未回头,男人轻而薄的声音就随着微凉的风声飘到了耳里,“言晏,”他叫她的名字,一贯温雅的声线更是变得捉摸不透,一字一句的轻缓,“我们结婚吧。”
也许是那声音在这样的安静的夜里显得太低醇柔和,让人生出好似下一瞬就会被风吹散的错觉。
言晏一下僵在原地。
低垂着的眸正好看到男人被拉长的影子,一遍遍的回忆刚才他说的话。
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等了一个多月的答案,从一开始就预料到的结局走向,但她此时听到的不是离婚,而是……言晏,我们结婚。
握在门把上的那只手逐渐因为用力而握紧,过了半天,才缓缓松开。
然后站在车门前的男人听到的是一声同样轻淡的笑,俊眉皱起。
穿上外套的女人少了分身姿妖艳的性感,多了分端庄的温静,她回过身来,精致的五官深处是淡淡的笑容,“聂南深,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她歪着脑袋,显得极其漫不经心的不认真,“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如果不是现在男人现在望着她的眼神还真像那么回事,看起来特别的清醒理智,她甚至会以为他今晚其实已经喝醉了。
“嗯,”聂南深楼上她的腰,一只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脸庞,低头朝她凑了下去,“你没听错,我们结婚。”
言晏缓缓睁大了双眼,杏眸中倒映出男人极致认真的俊颜,他就这样看着她,“言晏,”薄唇一点点的在她唇角印了上去,贴着她的脸蛋,嗓音模糊却愈发低醇温和,喃喃道,“你毕业后,我们就办婚礼,好不好?”
凉风再次吹来,细细的发丝都随着那风贴到了她的脸上。
言晏看着男人在背光的阴影下一点点靠近的俊脸,还有那吹拂到她肌肤上的呼吸,她突然觉得有些冷了。
黑色慕尚内,女人半张脸望向车窗外,外面路灯光影交错的掩盖下像是在出神。
聂南深握着她的手。
同样阴暗不明的光线从外面射进,将男人英俊的轮廓划出分明的界限,染着如星空般墨色的眸落在那十指交扣的位置。
准确来说,是他在扣住,她没有反抗罢了。
这段关系,其实他从未想过刻意隐藏,只是也从未刻意对谁提起,包括家人,包括朋友,包括媒体。
对于别人的眼光,他并不觉得值得他去在意,但不可否认的,也许是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仍觉得这只是一段可有可无,随时可以抛弃的以一张结婚证维持的婚姻。
那么谁也不知道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他没有心思去应付那些因为离婚后产生的报道,更没有心思去应付一个女人的纠缠。
可是她不会纠缠,也正如言晏所说,他们之间,除了那两本红色经过盖章的本子,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当初詹聿对他说,她不像安苏那样,有太多安全感的时候,他其实大概能猜到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一段充满一切不确定因素的婚姻,既然不能给她安定,那就索性将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他忘了,她也还年轻,身边还有更多接触异性的机会,在学校,在公司,在其他社交方面,都不缺向她抛橄榄枝的男人。
譬如今天那个。
说不上吃醋,更说不上嫉妒,毕竟整个江城就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男人有资格让他产生那种低端弱智的情绪。
他不像池骞没那样风流有时间逗女人玩,他说他太过认真,别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聂南深没理由迟钝到没察觉,一个多月的时间,要斩断还是要继续,足够他来判断。
只是总以为有些事情有些情绪经过时间会逐渐被淡化,但就在他刚才看到她和那个不知名的男人调笑的某个瞬间,他突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认真的。
更何况,他们已经结婚了。
车子缓缓停下,女人像是还在出神,聂南深率先下车,将她从位置上抱起,然后又对陈叔说了两句,转身朝别墅内走去。
白天天气还算好,晚上也还能见到挂在天上的那一轮月亮,在别墅的草坪上撒着星星点点羸弱的微光。
男人步伐沉稳的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整个过程一言不发,言晏怔怔的抬起头,只能看的男人线条分明的下巴和微凸起的喉结,不知是夜色太暗还是月光太凉,将男人眉目都呈现出几许柔和的弧度。
聂南深今天出院,要回家睡的事也没提前告诉余妈,这个时候余妈已经睡下了。
一路来到二楼,走进卧室,聂南深将她放到床上,然后才转身去开灯。
明亮的光线一下照亮整间卧室,陌生而熟悉。
自从聂南深出差之后,她便搬到学校很少回来,后来的一个月更是不用说,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管是她还是聂南深都没有回来过,但此时整个卧室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仿佛一切和之前都没什么变化。
但也像是因为太久没有人住,打理得再好,空气中仍是弥散着冷清清的温度。
言晏坐在床沿,身下依旧是一直惯用的深蓝色被褥,聂南深开了灯之后又直接走到茶几旁拿起空调的遥控器,将空调打开调了个合适的温度,然后才将外套脱下,走到床边在她身前蹲下。
一边替她脱下她脚上的高跟鞋,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脚掌,另一只手时轻时重的摁在穴道上,看着她微红的脚踝拧了下眉,低声的道,“下次别买这种磨脚的鞋,”动作轻柔,“我给你的钱还不够你买双不磨脚的?”
他垂着头,言晏只能看到他黑短的发和那只动作轻柔的手,哪怕看不见神情,但语气是不难听出的温柔。
言晏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聂南深,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想想……不,”顿了顿,她的脚重新落到地上,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我们好好谈谈。”
聂南深没有看她,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而是起身到一旁的鞋柜中替她拿出了一双拖鞋给她穿上,顺带问她,“吃晚饭了没有?饿不饿?”
言晏拧了下眉,又见男人自顾的看了下表,“现在已经十一点过,就算是吃过晚饭也差不多都消化了,”两只手撑在床沿双侧,低头看她,“余妈已经睡了,想吃点什么宵夜,我去给你做。”
温静的脸蛋又浮上不耐,“聂南深,你不要转移话题。”
“嗯,我没有转移话题,”他浅浅的笑,手抚上她柔顺的发,“要谈什么吃了东西再谈。”
她一下别开了脸,躲开男人的触碰,“我不饿。”
这个动作其实并不怎么明显,聂南深像是也没有察觉到,手指顺着她的发丝划过她的脸颊,勾上她的下巴,“可是我饿了,就当是陪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