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言晏在看到门前那道身影时,她意外也不意外。
杜甄雅正欲摁下门铃的手顿在半空,在见到从里面走出的女人时眼里闪过明显的诧异,显然是没想到她这个点会在聂南深的别墅。
当然,更准确一点应该是说没想到她会从里面走出来。
她分明记得之前韵琪就给她提过,关言晏已经住进了学校的宿舍。
“关小姐不是觉得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很无趣?怎么,”她收回手放回身侧,隔着铁门讥诮的看着里面走出来的女人,“现在是觉得我的出现威胁到了你,迫不及待的又搬回来了?”
言晏看了她一眼,铁门已经缓缓从两侧打开,陈叔的车也还没开过来,闻言只觉得好笑,“杜小姐好像一直习惯把自己的身段抬高?”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的存在威胁到她了?
对于太过自信又喜欢演独角戏的女人言晏一向没什么好耐心,更何况这也不是一两次,她淡淡的笑,“这里是我家,我怎么出现在这里都不奇怪,反而是杜小姐,”她看向女人身后的车,袅袅轻慢的讽刺,“一大早就来这里,不觉得很奇怪吗?”
杜甄雅抬着下巴轻笑了一声,“我过来取南深换洗的衣服。”
那姿态自然得不屑,仿佛这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
说完也不看女人脸色,抬脚就朝别墅内走去。
言晏站在原地,缓缓的开口,“他让你过来取的?”
杜甄雅刚走进大门的步子顿住,眸色熠熠像是在炫耀什么,“不然呢?”
高傲如杜甄雅这样的女人,当然不屑于替人做跑腿这种事,当然也更不屑于对言晏撒谎,那就只有……知道她住回来了。
而至于她昨晚大半夜刚回家,今早杜甄雅就知道这件事,除了某个男人的原因言晏想不到其他。
心底笑了一声,她就说聂公子的太太不是那么好当的。
深秋的早晨温度带着点点凉意,女人修长的指尖撩拨了下被风吹到胸前的长发,唇角的微笑勾着点无奈的讥诮,“那恐怕就麻烦杜小姐白跑这一趟了。”
杜甄雅投过视线看她,透着某种挑衅,“难不成你还想拦着我?”
说是这样说,但潜意识并没有认为关言晏敢拦着她,不管怎么样,既然关言晏要在聂南深面前装大度,那就应该小心翼翼的顾及到那个男人对她的看法才对。
可是她不知道,关言晏虽然落魄,但曾经好歹也是被关家捧掌心长大的千金,那就代表她本性里从不会在意任何人对她的看法。
明明上课时间已经快迟到,面容姣好精致的女人却愈发显得慢条斯理,“如果我真要拦着你,难不成聂南深还能把我怎么样?”
言晏眼角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轻笑。
脚步踩在鹅卵石上,也不等对方说话就朝刚停在门口的黑色慕尚走去,一边打了家里的电话,“余妈,把先生的衣服拿出来,我给他送过去。”
陈叔在车旁替她打开车门,言晏还没上去,女人不知是嘲弄还是什么的声音从身后飘了过来,“那么冠冕堂皇的话,说得好像自己多么不屑这段婚姻,明明是自己贴着上去却搞得好像是南深非要娶你不可,”她朝言晏的方向走过来,“一边说着不爱,一边又死守着不肯放手,关小姐不觉得自己太虚伪了吗?”
她当然看得出来关言晏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虚伪又如何?”
杜甄雅一愣,明显没有想到关言晏会这样坦坦然的回答。
言晏人没有上车,正好站在那里侧过半个身子看向她,指尖顺手捋了下耳后的发,“我是说过你有本事可以让聂南深和我离婚,可是这不还没离吗,”笑,“况且我觉得没有感情的婚姻无趣,但不代表我就要傻傻的把聂太太这个位置拱手让人啊,我还没有天真到以为这世上的所有婚姻都是需要靠爱情来维持的地步。”
虚伪吗?她不觉得,这是现实,权衡利弊的婚姻,尤其是上流社会,太多了。
“至少现在,一个男人能给我的,聂南深他都给我了,就这么轻易的拱手让人,我就算确实看不上他,但多少也是会心有不甘的,”她染染笑着,“毕竟错过聂公子,我到底算个二婚,到时候就算找个第二春也不一定能比得上聂公子的硬性条件不是?”
这话说得,连她自己都被说服了。
就算她是想离婚提早结束这段关系,但这只是他们这段关系的开始本身性质上就有问题为基础,如果这个时候有别的女人插足进来,这个性质的本身就被改变了,并且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什么被小三逼下位之类的……想想就恶俗到不行。
姑姑曾经的路,她已经亲眼看到过一次,自己绝不会再走第二遍。
……
早上九点,言晏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不管是梁元还是乔秘书都没在,男人还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太晚的原因,这个时候还没有醒来。
言晏轻手轻脚的拉上房门走进去,将装衣服的袋子放到一旁,然后才到床边坐下。
她既然已经说了亲自给聂南深送衣服过来,照杜甄雅的性子自然不好再厚脸皮过来,毕竟正如言晏所说,他们现在还没离婚。
房间内的窗帘已经拉开,深秋的晨曦有些朦胧雾罩,外面的光都透了进来,像是一层层的洒在男人身上,从眉梢到下巴都勾勒出极完美的线条,温润沉静下是不易察觉的凌厉锋芒。
言晏看着男人英俊的脸庞,怔怔的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说话不做事,屋内就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点滴的声音。
女人就这样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
手腕被抓住,“要去哪儿?”
几乎是她刚有动作,床上的男人就睁开了双眼,此时一双深色的眸盯着面无表情的女人。
言晏没有挣脱,也没有要重新坐下的意思,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淡淡的道,“你不是还要睡觉吗,怕打扰到你。”
然而话音刚落,言晏还没反应过来,聂南深手上一个用力就将她轻易带到床上,唇角勾出袅袅笑意,“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