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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德阳殿,唯独能听到大皇子刘辩响彻的声音。

“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

“城北徐公,齐国之美丽者也。忌不自信,而复问其妾曰:‘吾孰与徐公美?’妾曰:‘徐公何能及君也?’”

“旦日,客从外来,与坐谈,问之客曰:‘吾与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

听到这儿,天子刘宏一愣。

他挥手示意御前侍卫先别打。

说起来…

天子刘宏虽是荒唐君主,可肚子里却是有墨水的。

当年先帝刘志无子,外戚窦氏当权,从旁支亲王中挑选继位之君,出的题目便是做文章。

刘宏在文学上的造诣很高,一篇辞赋惊艳众人,也顺理成章的当上了皇帝。

他又岂会听不出,刘辩背的是《战国赋》中的篇章《邹忌讽齐王纳谏》。

按照…他的主观臆想。

如此荒唐胡闹的大皇子别说是背诵《战国赋》这么一系列有深度的大长篇。

就算是《诗经》中最简单的篇章都未必能记住!

可如今…

他背的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停顿,清晰入耳,就连一个错误都没有。

“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

“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

一篇《邹忌讽齐王纳谏》朗朗传出,一字不差…

现在,不止是天子刘宏震惊,就连侍中蔡邕,就连司徒王允,就连一干文臣均是震惊至极。

他们的眼里,那个来自民间,一身江湖气的大皇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敏而好学的孩子,如今…在满朝公卿面前卖弄着他的才华。

别忘了,他才八岁呀,他入宫才不到一年哪!

此时此刻的蔡邕,他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震惊的地方与其他人有点不同。

从始至终,他没跟大皇子讲过《战国策》呀。

再说…《战国策》里面蕴含的道理极多,篇幅又长,颇为繁琐,绝不是大皇子这个年纪能领悟的。

天子刘宏心头的怒气已经消了一些。

虽是荒唐,总算还不至于不学无术。

可是…《邹忌讽齐王纳谏》他一个小孩,能体会其中的含义么?

“辩儿,你可知你背的文章是何意?”

天子刘宏下意识的问道。

这下,蔡邕与一干文臣均是打起精神来,能背出《邹忌讽齐王纳谏》已经算是不简单了,要理解其中的含义,只怕是为难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了。

(毕竟《邹忌讽齐王纳谏》是高中一年级教材。)

没曾想,刘辩挠挠头…“孩儿知道,却不敢说!”

呵…

你知道个屁!

天子刘宏就想这么直接的斥责他一句。

终究是碍于身份,没有将这粗鄙的言语说出口。

当然,天子刘宏有很多疑问?

蔡邕那边教授皇子的内容,他都是先过目了的,似乎…并没有《战国策》中的篇章!

总归…是能背出来已经不错了。

“知道多少就说多少?有什么不敢说的!”天子刘宏的语气依旧严厉,内心中却是温暖了一分。

大皇子刘辩说了缩脖子,“父皇方才不是让孩儿解释,为何大言不惭,诋毁父皇么?孩儿这篇《邹忌讽齐王纳谏》就是引经据典的解释呀!”

呃…

这话一脱口。

天子刘宏和百官的脸色都变了。

尼玛…本来那事儿都掀过去了,你还敢主动提起,真是天晴了,雨停了,你特喵的觉得自己又行了!

成!

天子刘宏倒是想听听。

你一个皇子说父皇是个LSP,说父皇是个无道昏君,说父皇罄竹难书,就凭这《战国策》中的一篇《邹忌讽齐王纳谏》,你怎么圆?

“说,继续说下去!说得好,朕有嘉奖,说的不好,朕的板子可不留情!”

天子刘宏怒目圆瞪,一双眸子冷冷的射向刘辩。

刘辩却是望了陆羽一眼,旋即一摊手,“父皇怕是已经忘了,孩儿方才背诵的最后一句。”

“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

“孩儿以为…以史明鉴可以知兴衰,如今,比起先秦时期的齐地,咱们大汉方圆何止千里,父皇手下的城扈何止百余。宫中的妃嫔哪有不偏爱父皇的?宫中的宦官哪有不惧怕父皇的?朝廷的公卿哪有不对父皇有所求的?”

“由《邹忌讽齐王纳谏》想到父皇这儿,可见父皇受到了多少蒙蔽?”

“而仅仅孩儿说出了一丢丢父皇的小缺点,父皇就如此龙颜大怒,还要惩罚孩儿,惩罚孩儿身边的宫人,如此这般…天下谁还敢对父皇说真话!”

“父皇虽是名义上的皇帝,可实际上耳朵堵住了,眼睛也被蒙住了,久而久之,咱们大汉能不出问题么?”

这一番话脱口。

陆羽心头直呼“干得漂亮啊!”…

这不就是他跟大皇子玩三国杀,大皇子每输一局,陆羽就逼他背这么一段的成果么?

由少到多,别说是《邹忌讽齐王纳谏》,就是《战国策》,就是唐诗宋词,大皇子都背了好多首了。

背的多了,大皇子自然就好奇,这些文章到底讲的是什么内容。

陆羽也就略微讲解了那么一下…

诸如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这类装逼的话语,陆羽偶尔也会提到。

没想到,大皇子竟全部都听进去了,而且记住了。

好一首《邹忌讽齐王纳谏》,如今说出来,倒是恰逢其时。

嘶…

果然。

大皇子一番话,整个德阳殿陷入了寂静,落针可闻的寂静!

天子刘宏似乎一下子醒悟了…

虽是八岁孩童稚气般的话语…可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直击打在他的内心深处。

是啊…

如今的他可不就是瞎了,聋了么?

最可怕的是,他对此全然无知,还一心沉溺在温柔乡,一心沉溺在荒唐、胡闹里。

呵…呵呵!

天子刘宏眼眸闭起,他朝向虚空…似乎在冥想。

这个样子就好像在说——原来小丑是我自己!

大皇子虽然看起来荒唐,可他没有瞎,也没有聋,更是敢直言父皇的缺点,好一个“王之蔽甚矣!”

若非《邹忌讽齐王纳谏》,若非大皇子,今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受到了多少蒙蔽!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

再睁开眼睛,天子刘宏再望向刘辩的眼神没有了寒冷,取而代之的是温暖。

得亏…还有这么一个儿子能够提醒自己,欣慰,当真欣慰哪!

看起来…大汉这个烂摊子交到他的手上…

刚想到这儿。

大皇子刘辩的话又传了出来。

“父皇,孩儿方才讲的《邹忌讽齐王纳谏》只是浅显的道理,此文真正引人深思的,其实有两处!”

我去!

就你,还引人深思?还两处?

这一番话,非但天子刘宏没想到,就连整个朝廷的文臣都没想到!

其实…这些文臣中,也不乏敢直言劝谏的忠臣。

只是他们的文书连十常侍这关都过不了,又如何能呈报到陛下面前呢?

此时此刻,他们只想对大皇子说四个字——

——干得漂亮!

当然…

大皇子的眼眸却是望向陆羽。

似乎…在询问他,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讲啊?

陆羽微微一笑,胳膊悄悄的伸出,亮起一个大拇指,细微的声音隔空传入大皇子的耳畔。

“——稳住,我们能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