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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将手中的折子丢下,冷哼了一声。

其他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思,太子提议道:“父皇,不如让禁军过去走一趟。”

皇帝就瞥了他一眼道:“只不过是些佃户闹事而已,何至于需要禁军过去?”

太子:……闹事的是佃户吗?分明是那些地方大族。

不过他也就在心里腹诽,没有说出口。

魏知也不想用太激进的手段,用禁军速度倒是快,但同样后患无穷,其他地方大族看见了,只怕对朝廷也会戒备敌视起来。

此时不宜激化矛盾。

因此他提议道:“陛下,不如挑选一些官员去岐州巡视安抚。”

皇帝连连点头,他也是这意思,于是目光扫下去,问道:“诸位可有好的人选?”

殷礼目光一闪,出列道:“陛下,臣觉得可派唐鹤过去,若果然有地方大族在鼓动佃农们闹事,他应当能查出,也可借此将他们绳之以法。”

没有证据,他们不好动手,但如果有证据就不一样了。

但事儿不是很大,让朝中的几位大臣出面是不可能的,倒是可以从年青官员中好好的挑一挑。

殷礼就觉得唐鹤不错。

老唐大人眉眼跳了跳,没说话,皇帝也不问他的意见,而是转头问魏知,“魏卿以为呢?”

魏知行了行了后道:“可。”

殷礼便满意了,于是问道:“陛下以为谁能接任长安县县令之职?”

皇帝敲了敲桌子,沉思起来,要做长安县的县令,首先出身不能低,不然压不住这满朝文武,勋贵世家;其次脾气不能软,不然是个墙头草,他的长安岂不成了筛子?

也不能太硬,不然干不了几个月就出事,他还得给他擦屁股,到底是谁给谁当县令?

皇帝沉思起来,半天后道:“郭誉倒是不错。”

不说魏知,老唐大人就几欲吐血,他没好气的道:“陛下,郭誉现在是万年县县令。”

虽说万年县和长安县品级一样,但长安县县令就是在万年县县令之前,郭誉失职,本来就要外放出去的,结果你现在还想把人提到长安县来,这不就是左手换右手,更趁手了吗?

赏罚不明怎么管理团队?

皇帝却觉得既然田庄械斗有内幕,那就是不可控的,有心算无心,让郭誉怎么躲?

所以这一点儿是可以原谅的嘛?

殷礼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提拔了一个下属,再提拔一个也没什么,于是对皇帝的说法表示了赞同,要是真想罚郭县令,可以从别的地方罚嘛,比如罚他两年的俸禄,上个请罪折子之类的。

老唐大人想了想还是不答应,有些规矩还是要讲的,赏罚不明百事不成,这件事不能是例外。

这件事就暂时被搁置了,皇帝想了想,留下白善,问他,“你觉得郭县令如何?”

作为中书舍人,皇帝会时不时的问政,这是正常操作,因此白善也正常的回答道:“臣觉得不错。”

他想了想后道:“虽说要赏罚分明,但偶尔破格录用也未尝不可,田庄械斗一时郭县令是失职,但也有些无辜。”

皇帝深以为然的点头,笑问:“如此一来长安县县令有了,但万年县县令又没了,你觉得谁合适?”

白善认真的想了想后摇头,“臣知道的人有限,陛下或许可问魏大人等。”

“朕倒是有个人选,”他看着白善笑道:“朕觉得你不错。”

白善惊讶了一下,然后立即请辞,“陛下,臣不合适。”

皇帝问他,“你怎么不合适了?”

白善道:“万年县和长安县一样为京城郭县,非常重要,每一任县令皆有过管理地方的经验,而臣初入官场,从翰林院出来后便进了中书省,并无经验,臣来管万年县,只怕回辜负陛下的厚望。”

皇帝蹙眉思索。

白善见状,趁机道:“陛下,臣想选外放。”

皇帝眉头皱得更紧,“你才晋升中书舍人多长时间,怎么就想外放了?”

“臣想学一学管理地方之务,”白善道:“进了中上学来的东西还是过于浅显,陛下问政时臣常战战兢兢,唯恐答不上来。”

他道:“这并不是臣读的书不够多,而是臣的学识还不足,而这些学识是不能从书上学来的,甚至不是在翰林院和中书省便能学会的。”

皇帝垂下眼眸思索起来,然后抬起眼来盯着他看,半晌后问道:“你想去哪一处外放?”

白善也不客气,道:“臣想去一个中县或者下县,反正不是郭县就行。”

皇帝略一想就明白了,忍不住笑了一声,手指虚点着他道:“你倒是不客气,也知道锋芒避人。”

白善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皇帝起身,原地转了两圈后道:“也好,不过此时并没有合适的位置,你还是继续留在中书省吧。”

白善低头应了一声,心中却很雀跃,他知道皇帝这是答应他了,只等有合适的职位便让他出去。

白善恭敬的告退。

起居郎老老实实的记下,心中却有点儿悲伤,好容易和一个人混熟了,有个人会在他忙的时候帮他磨墨,现在这个人却要飞走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往上升一升,不再做蹲在角落里的起居郎,而是要做高屋里翻着起居录修史的史官。

皇帝就开始将他记着的花名册找出来,开始拿着笔算一算还有谁能当万年县和长安县的县令。

古忠笑着给他续了一杯茶,“陛下不如歇歇眼睛。”

皇帝就叹息的放下花名册,“可用之人还是有些少啊。”

“那陛下这么就答应白大人出去了?”古忠笑道:“小的看白大人聪慧,便是现在没经验,上任后学一段时间也就会了。”

皇帝摇了摇头后道:“他有更远的路走,朕不好拦他。”

皇帝想到了什么,放下笔笑道:“谁少年时不狂?这孩子不仅狂,他还狂的有自知之明,这些年朕见过不少孩子,也就杨和书与他一个罢了。”

古忠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