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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二郎瞥了她一眼道:“你都是小神医了,还不好呢?”

满宝一脸深沉的道:“你不懂,你没读过《鹖冠子》,总读过扁鹊见蔡恒公吧?如果我能在疾病只在肌肤时就发现,那白大哥这会儿也不会病成这样了。”

白二郎就不说话了,毕竟里头躺着的是他哥。

不过他还是觉得他哥身体太不好了,一路上大家吃喝都是一样的,回家吃的东西也都是一样的,他可一点儿毛病也没有。

白善捅了捅白二郎,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他爹的位置,白二郎就上前劝说,“爹,让他们下去吧,大哥应该是在路上就病了。”

白老爷闻言皱紧了眉头,想起昨天傍晚大儿子回来时的确脸色发白,胃口不佳,但他只以为是旅途劳顿和晕车。

白老爷叹息一声,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去,去找满宝,“大郎怎么样了?”

满宝道:“还得看用药的情况。”

他这病来得太急,太重,满宝也不敢直接断言就能治好。

药熬好的时候,老大夫也到了,相比满宝,白老太太和白太太显然更相信老大夫,毕竟多少年了,一直找的老大夫看病。

老大夫摸了摸白大郎的脉,又看了一下他的脸色,问了些问题,也去看了一眼恭桶,然后便道:“是痢疾,来得太急,我也没有好的法子,只能开药解毒止泻。”

他闻了一下端上来的药,对白老爷道:“就是我,也开不出这样的好方来。”

他扭头看向满宝,认真的打量了她一下后叹息道:“真正的后生可畏呀,你才出去多久,看病竟就如此的老练了。”

白老爷松了一口气,明白了老大夫的意思,连忙亲自将他送出去。

满宝让白善给白大郎喂药,她跟着一起出去,“老大夫,我们要不要辨症?”

老大夫笑着摇头,“你开了葛根汤,显然我们断的症是一样的,既如此又哪还用辨症?行了,我年纪大了,本就不好奔波,这病人你就治着吧。”

满宝看了一下黑沉的夜色,道:“要不您在我家住一晚吧,让五嫂照顾一下你。”

老大夫摇头,“我就不去打搅了,白老爷会叫人送我回去的。”

他对白老爷示意一下,白老爷便亲自送他出去。

到了门外,老大夫道:“他这病太急,恐是吃了不好的东西,只是半天时间就便血,恐怕药是止不住的,我看他身上还扎着针,于针灸上我却是不太熟,白老爷不如问一下满宝。”

对满宝,他倒不吝夸奖,笑道:“她的针灸是出了名的好,当初连辨症都还不好,就已经能用针灸治人了。”

白老爷表示明白,恭敬地把老大夫送上马车,让人把他们再好好的送回去。

老大夫年纪大了,现在出诊不是带着他儿子,就是带着他孙子,今天带的就是他孙子陆归。

祖孙两个坐上马车,白老爷还送了他们出诊费,目送他们走了才转身回屋。

陆归当时也跟进去看了的,等马车一走远便压低了声音问:“祖父,周满能治好吗?”

白大郎的情况可不太好,他们也不是没碰到过这样的病患,基本上熬个三两天就不行了,病情非常的急。

至少陆归知道的,痢疾这么急的人就没熬过去的。

老大夫半闭着眼睛道:“五五之分吧,只要她能止住,让他不下利,那就有很大的可能救回来。”

说罢,他叹息道:“白大郎内里热毒,肌肤却又有受寒之相,外寒内热,这下药也需谨慎啊。”

陆归问,“祖父刚才怎么不和周满说?”

老大夫笑道:“你以为她不知?看她扎的针,我虽不懂针法,但看她扎的几个穴位,显然不仅是在止泻,还在调表里,她现在的医术已经不是我能指点的了。”

他以前胜在一个经验丰富,看的病人足够多,周满这两年显然接触过不少病人,不少病症,她又素来聪慧,恐怕经验之谈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多少益处了。

他又何必说出来扰乱她的辨症呢?

陆归这才不说话了。

老大夫看了一眼陆归,忍不住悠长的叹了一口气,也真是奇怪了,老周家几辈子从没人学过医术,怎么就出了一个周满。

他们家三代都搭上了边,怎么他儿子孙子都跟榆木疙瘩似的?

白大郎喝了药,满宝将针拔了,斟酌一二后又换穴位继续扎,三人坐在床前一起看着白大郎。

白大郎一开始还没知觉,这会儿肚子不太疼了,头也不晕了,便觉得难为情起来,他下意识的动了动。

满宝连忙道:“别动,小心移针。”

白大郎又不动了。

白老爷从外面进来,找到满宝,一脸歉意的希望她今晚能够留下来。

满宝点头,表示没问题,本来白老爷不说,她也是要留下来的,不然她走了,白大郎又拉起来,那可真是会要人命的。

尤其他拉得这么凶,很可能会脱肛。

白老爷见她这么畅快,微微松了一口气。

白善就扭头和满宝道:“我留下来陪你吧。”

满宝点头。

白二郎立即道:“我也留下。”

为怕他们冷,也怕白大郎受寒,下人给多添了一个火盆,都放在白大郎的床边。

三人就围着火盆坐,外室坐着的白老太太和刘老夫人已经被白老爷劝回去了。

白太太和她嫂子叹了一口气道:“嫂子,你也回去休息吧,今晚我们看着就好。”

陈太太扭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女儿,再看一眼一旁倚靠在门上百无聊赖的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就拉着白太太的手道:“妹妹,让阿博留下照顾大郎吧,他们表兄弟间还能说说话,解解闷。”

白太太忙道:“不用,不用,让他去休息吧,这屋里有二郎在呢,他就能照顾好他大哥。”

白老爷送完了白老太太和刘老夫人回来,也拒绝了,连忙将他们一家三口送去休息,夫妻俩这才松了一口气,进去看了眼四个孩子,见一个扎着针躺在床上已经昏昏欲睡,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却不见痛苦之色,稍稍松了一口气。

再看白善他们三个,三人正坐在火盆边上聊天吃点心呢,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送了几本书来,不过他们也没看,而是在聊天。

白老爷微微点头,拉了白太太回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