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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时分,长发披散的少女眼尾挂着尚未滴落的泪珠,面上苍白无力,似是仍心有余悸。

低低的抽泣声引起屏风另一面长腿半曲坐在地上的男人的注意。

男人蓦地起身,一个闪身,来到少女榻前,手足无措。

薄唇几度张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想问她现在如何,想安慰她别哭,却无从说起。

洛绮苡一见他来了,心中愈发苦涩。

如同打输了架后见到为自己撑腰的父母的孩童一般,肆无忌惮地放声痛哭。

原来他们的情早已命中注定,她一直是他的心之所向。

她自回来以后,尽管嘴上说着那些人与她无关,不愿与他们再生纠葛,实际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分散到他们那边。

她想他们痛不欲生,想他们求生不得,求死无门,想他们像她曾经一般痛彻心扉。

她闭锁自己的心,认定世上除了母亲再不可能有人会真心待自己。

包括对他,自己也是抱着拉他沉沦的心态去接近他。

她厌弃这个世界,厌弃所有人。

然则,她前十七年所受之苦,早在她尚未知晓时,以另一种方式补偿她。

这样已经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了。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前世未续的情,这一世还有机会长相厮守。

少女些微泛白的唇微微上扬,朦胧双目注视着眼前人。

聿靡莫名有一瞬的恍惚,她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不过可以确定,她还是她。

他缓缓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指腹稍有几分粗糙,动作十分轻柔。

“苡苡,我在,以后会一直都在的。”

低沉嗓音里溢出的温柔宠溺,顺着她的耳膜灌入心房。

一直以来无处安放的心寻到了归处,地牢的绝望无助亦寻到了发泄口。

“靡哥哥,我都想起来了,雪地相遇,山洞相伴,雪崩相离。

你知不知道,我在地牢有多疼多怕?”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用,没能早点找到你。”

“呜呜,就是你的错,害我弄丢了东西。”

“没丢没丢。”男子连忙说道。

语气里带着急切,匆匆伸入斜襟掏出那本红帖,小心翼翼地捧到少女面前。

“它没丢,我找到了。”

洛绮苡一看止住啜泣声,立即夺了过去,一屁股坐上边。

眉心蹙了蹙,“我不是说这个,是发簪,发簪断了……”

说到后面,她的声调越来越低,抑不住的沮丧。

地牢里的屈辱鞭笞其实都不算什么,更重的刑,她都受过。

可那个女人她把她手上遗留的断簪抢了去,故技重施,当着她的面,砸成碎渣。

她总是肆意妄为,以她的痛苦为乐。

她偏不叫她如愿,纵使再重的鞭打,都没喊没叫。

未曾想,她竟毁了她的东西。

她第一次以乞求的姿态说不,却是无用。

白千宁她见她妥协,反倒更开心,疯魔地砸着断簪的珠玉,直至碎成渣沫,只剩下扭曲的小半截簪棍。

那一刻,她恨极了她。

她多想她有朝一日像那破碎的断簪一样,死无全尸。

无奈人为刀俎,她为鱼肉。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咬紧牙关,不在那人脚下彻底失了尊严。

那日情景她回想起来,都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她在日复一日的攻心计划中,同样也失了自己的心。

以往不愿承认,如今看来,她的的确确是喜欢上了他,不作掺假。

可惜了那根簪子。

说起来,它也算是他们二人的定情信物了。

看着少女心绪低落的模样,聿靡胸膛处鼓鼓涨涨的,他到底是入了她的心。

他知晓她曾被至亲之人背弃,半身风雨半身伤,再难去信任旁人。

公堂之上,他便明了自己于她无关紧要,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愿意去等,去治愈她的伤痕。

男人轻语道:“苡苡,我可以再给你做一支,另一半在我那里,就用它作为簪体,还是那根簪。”

破镜无法重圆,但他可以尽力去塑造新的开始。

哪怕这簪已不是最初的簪,也无妨。

他们的未来会有更多的美好。

“再做也不是那根了。”

洛绮苡并未因他的话而开心上些许。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连物都不是原样了,又如何敢奢求人能不忘初心?

她总觉得自己很矛盾,她从不是在意身外之物之人,却控制不住的去在意。

聿靡不用想也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至于想的是什么,大致一猜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苡苡,那支簪是我为你而制的器,如同旁的刀剑一般。

若你觉得它不趁手,我可以想办法去做成别的形式。

物物而不物于物,究其根本,它不过一个物什罢了。

你喜欢它是它的荣幸,但它不是你的必需品。

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榻上的少女顿时豁然开朗。

诚然,它是有一定的纪念价值,但它最终的归宿不是珍藏在角落里不见天日,而是成为她的护身武器。

心心相印不在于外物,若是变心,满屋定情信物也挽不回一个人的心。

她该做的,不是为它的折断而戚戚然,而是护好自身,让那些人无法再伤她分毫。

那日之事,她亦有所猜测,情况显然没那么简单。

但不论如何,她不会就此罢休。

既想要她的命,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少女瑞风眸逐渐往下沉,泛着冷光。

男人见此连连开口:“若你不喜那款式,我可以再改的。”

洛绮苡噗呲一声笑出声,掩着唇花枝乱颤。

他怎就这般好笑?

哎!

现在嫌弃好像迟了些,没办法。

看在他顺眼的份上,就忍忍吧!

“没有不喜,我是在想十里亭那群人功夫不低,且恰好知晓你我二人所约地点,疑点重重。”

“苡苡不需要操这些琐事的心,凡事有我。”

低沉有力的嗓音响起,带着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洛绮苡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也可以松懈下来,把重担交给他。

这种感觉好像也还不错,不过,她向来喜欢有仇亲自报。

他为君主,有些事情做起来不方便。

从前他不爱惜名声,无所谓;现在可不一样了。

她要的是,他与她长长久久,岁岁常欢愉。

少一些障碍总归没什么坏处。

“靡哥哥,你查清了便直接告诉我,我想自己来。”

“好,都听你的。”

男人满脸宠溺,笑意溢得满屋子都是甜腻腻的气息。

苡苡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还是乖乖做个补刀小能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