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强者而言,放水比输更让人难受。
稀里糊涂下了擂台的小将军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和陛下好好打着吗?
他俩看上去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结果自己突然飞下来了。
是鬼打墙了?
必然没得可能,金龙在此,那等污秽之物如何敢来!
想必是陛下人好心善,照顾他的面子,特意谦让一番,免得他输得一塌糊涂,伤自尊。
他果然是个好人。
传言有误!
陛下哪儿可能是暴君,分明就是一代明君!
以后跟着陛下,必能开万世太平。
小将军一个鱼打滚站了起来,当场大喊:“陛下有万夫莫当之勇,臣甘拜下风!”
说着又一次跪下行礼,这包含着他暗暗下定的决心。
不管别人如何谣传陛下的恶行,他莫珏往后绝不听信半分。
本想打人出气的聿靡阴差阳错收了个小迷弟。
“陛下还想比什么,微臣都奉陪!”傻孩子开始自我推销了。
被打上瘾了,找上门求打。
比了一场,聿靡一早见到那对夫妻的烦闷也一消而散,才不会浪费时间陪他玩。
张口拒绝:“今日就到这里,需要的话,下次叫你。”
话不好说太死,他也确定不了往后会不会需要他再来陪练。
莫珏有些垂头丧气地出了宫门,好不容易棋逢对手,但他的对手好像不太愿意理他的样子。
罢了,反正他一糙老爷们,要什么脸,大不了,他多去找找陛下。
总有机会,向他请教的。
想通了的小将军容光焕发,步伐轻快,嘴里还哼着小曲。
正在兴头上的莫珏突然听到一声惊呼:“抓小偷!”
紧接着迎面走来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手上抓着个浅绿色钱袋,想必就是那个小偷了。
男人当街一拦,抓住男子的胳膊,准备将人扭送官府。
然而,下一瞬,他被一鞋底板砸中大半张脸。
后面的人一看砸错了,连忙飞奔过来。
两名女子弯腰喘着大气,连连道歉:“公子,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的。”
小偷打算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却被莫珏眼疾手快抓住,扯过钱袋,扭着他的胳膊。
“想往哪儿逃?”
“没有的事,公子看错了,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公子饶了小的这次吧!”
小偷双手合并,满脸我都是情非得已的样子。
莫珏转头看向两位姑娘,将钱袋递过去询问:“二位姑娘决定。”
这两人正是司玟和表妹楚初,刚砸中莫珏的鞋也是司玟的。
此时司玟光着一只脚站在地上。
太过窘迫的她也没心情再深究,“放了他吧!但若有再犯,我定会当堂作证,让你牢底坐穿!”
“小的绝不再犯!”小偷留下这句话,一溜烟人没了。
莫珏将目光转向说话的女子,声音铿锵有力,可以看得出颇有主见,与寻常女子不同。
目光一扫,便看到女子一只仅穿着足衣的脚,立即转移目光。
这女子还挺不拘小节的。
莫珏蹲下身,捡起脚前的白色菊纹鞋,递给女子,耳根红通通的。
司玟接过就转身蹲下穿鞋。
等她起身时,男人已不见踪影了。
“楚初,他人呢?”
“走了。”十六岁左右的娃娃脸姑娘手指一指说着。
“他就顶着那张鞋印脸,走了?”
楚初点了点头。
她本想道谢的,但那人指了指表姐,示意她不必言语。
想来是怕表姐难堪,所以就好心地先行离开了。
她肯定是站表姐这头的,那人帮了他们是个好人,但她没必要为了提醒他而让表姐尴尬。
司玟生无可恋,她砸了恩人一脸不说,还把人形象也毁没了。
若再见面,是该道谢好,还是道歉好?
就这样吧!
今日的司玟不是明日的司玟,她没有干过恩将仇报的挫事。
放下心里负担后,司玟继续带着小表妹逛街。
小表妹从小在海南那边长大,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京城,她得好好陪她逛遍全京城。
两人手拉着手,继续往街道里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
山路崎岖,穹苍上乌云密集,风雨将至。
一辆马车磕磕绊绊行在路上,里面一对母女低声细语。
“苡苡啊,也不知那求道山的算命大师算得准不准?”
“娘,所谓命定之事,信则灵,不信则无,不要把所有期望寄托在一根木签上。”
蓝衣女子扬眉谈论自己的看法。
“也是,娘还在你幼时给你算过命,一生顺遂,所愿皆如愿……”
想到女儿前半生命途多舛,那些算命先生根本就是骗子。
她如今只希望女儿以后能幸福安康便好。
“啊——”
马车突然朝前一倾,两人都滚到马车里的前板上。
“苡苡(娘),你怎么样?”
“我没事。”
母女俩相视一笑。
“马夫,怎么回事?”洛绮苡问道。
等了片刻,没人回答,少女缓缓掀开车帘。
那车夫已经倒在地上,脖子上插着根箭。
洛绮苡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暗处必有人在窥探。
顺着抚发的动作,少女取下发簪,手指握上那颗圆润,蓄势待发。
“娘,你先待在里面别出来,我去看看情况。”
少女的话带着些安抚意味,林悦也知晓女儿护母的心意,便应下了,“苡苡放心!”
洛绮苡跳下马车,扫了眼四围,“都出来吧!”
空气寂静了片刻,随即刀光剑影划破苍穹,朝着她袭来。
银色长簪持于蓝衣少女手中,与众多黑衣人缠斗,须臾之间,便划过数人脖颈。
少女身法极快,只见银光乍现,与红衬映出一道别样风景。
渐入寒凉,加上手上的旧伤,打斗时间越长,洛绮苡的手骨越发钻心的疼。
她眉头紧锁,持簪的手也微微战栗。
那群人一眼看出破绽,开始朝着她的手部攻击。
一个不留神,一把剑划过少女右手手腕,只闻她浅浅一声抽气,便又加大握簪的力度。
武者没了兵器便等同于束手就擒,何况,它也不能随意丢弃。
突然,马车里的妇人冲了过来,手上拿着根粗木棍,四处挥动,大喊着:“谁敢伤我苡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