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托利亚的土地上生活的,并非只有荆棘领的领民。
除荆棘领外,
在安托利亚广袤的深林与连绵的群山之间,
还生活着无数被安达尔王国视为野人的落后部族,不过,安托利亚人还是更愿意将这些人称之为山民。
毕竟,
安达尔王国对于野人的定义,
更多是根据是否信奉神明,是否遵从教会的典籍来判别的。
但安托利亚人同样没有信奉神明的习惯,所以在许多安达尔人的心目之中,安托利亚人其实也与野人无异。
“山民?”
莱昂对于这一答案显得略有些惊诧。
虽然他一直都十分清楚山民的存在,但事实上,这还是莱昂第一次遇见大个活山民。
安托利亚的群山之中到底有多少山民部族?
山民们怎样生存?又如何过冬?
这些都是莱昂脑海中的疑问,他们没有城墙,又是如何在高原猎犬的侵袭中苟住的?
带着些许好奇,
莱昂当即让托德将那个夜里逮到的家伙给架到了领主城堡之中。
“山民的命也是命!”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在被佣兵拖拽推搡的同时,那个显然已经经历了拷打过后的山民大声嘶喊着。
同样都是一个脑袋,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同样的健硕与高大。
莱昂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好一会儿,实在是看不出眼前的这个山民跟自己的领民有何不同。
这家伙当真是山民?
该不会是被抓到之后自称山民,寄希望于自己会从轻处罚以免引得友邦惊诧吧?
托德似乎看出了莱昂心中的怀疑,当即让看押此人的佣兵们开始给这个家伙扒衣服。
只听见撕拉一声,
一簇毛茸茸的胸毛顿时从那人的上衣里钻了出来。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当佣兵们将此人奋力放倒之后,
只见他的后背上,用五彩斑斓的颜料,涂抹着一个奇特的图纹。
“拉普鲁克人?”
在看到那幅奇特但自己却又莫名熟悉的图案之时,莱昂几乎是脱口而出。
“嗯?”
与此同时,
被佣兵们掀翻在地的山民浑身一颤,惊诧的目光之中夹带着一丝茫然。
见此情形,莱昂顿时心中了然。
虽然脸色依旧平淡如水,但内心深处却已掀起波澜。
他认得那个图案。
准确得说,
莱昂在远古档案馆的书册中,见到过那个图案。
那是拉普鲁克人的图腾。
至于为什么莱昂能够在档案馆记载的七十二支先民部落之中,准确地辨认出拉普鲁克人的符号,并非是由于莱昂有着多么出众的记忆力,而是因为那个图案实在是过于特殊。
整个儿就是一放大版的浣熊。
不过,按照先民们的称呼,那应该叫做熊獭,一种拥有黑色眼圈、白色面庞以及灰色皮毛的肥硕生物。
“你是谁?”
先前还在大声叫嚷的山民瞬间有些慌了神,也不顾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两个二百多斤的壮汉,连忙问道。
虽然荆棘领的领民与安托利亚的山民互相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二者之间的关系虽不能说是唇齿之邦,基本上也可以说是老死不相往来。
而现在,
眼前这个年轻人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便让他感觉有点儿懵。
“莱昂·希梅纳,希梅纳家族族长,荆棘领及整个安托利亚的统治者。”
莱昂沉声问道:“你又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瞅着莱昂的面庞,仿佛还在消化莱昂先前一眼便认出部落图腾并喊出部落名号所带来的震惊。
“回禀子爵大人,昨夜我等已经审问过此人,明明只是个小偷,但却实在是个硬茬,无论如何也不说。”
“我不是小偷!”
闻言,那人顿时竭力争辩道。
“那就说出你来到荆棘领的目的!想必你们部落的祭司,也不会对一个偷窃者手软。”莱昂冷声说道。
在听到“祭司”二字之后,山民仿佛突然间泄了气,虽然依旧在佣兵的身下挣扎,但语气却已然软了下来。
“那……那我说,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会认得我们的图腾……”
见状,托德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要知道,
昨天大半个晚上,佣兵们轮番上阵,都没从这人口中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自家领主老爷的仅仅只是三言两语,却似乎已经攻破了此人的心理防线。
至于什么是拉普鲁克人……
托德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的领主实在太强啦!
吩咐一旁的侍者提笔记录,莱昂便干脆地问道:
“名字?”
“安德鲁,安德鲁·拉普鲁克。“
“性别?”
话音刚落,安德鲁仿佛感受到侮辱,死死地瞪着眼前的莱昂。
“别误会……”
莱昂颇为贴心地解释道:“生理男性不意味着心理男性,虽然我认为你是男性,但我并不清楚你的自我认知。若是真要划分,说不定能划出97种不同的性别。“
“九十七种?”
一旁的托德顿时瞪大了眼睛:“现在的贵族都玩儿得这么花了?”
“那是自然!”
莱昂突然就来了兴致,颇为感慨地解释道:
“比如说Novigender,被称之为不可描述的性别,就是认为自己的性别不能以人类的语言描述出来;又比如maverique,这种叫做独行侠,认为自己的性别不能和人类同流合污;再比如pangender,这种叫泛性,属于举头三尺有性别的类型;除此之外还有……”
“男的!我是男的!”
安德鲁感觉自己的耳朵正在经受摧残,连忙大声疾呼,甚至还专门强调道道:“我肯定是男的!”
“好吧。”
莱昂撇了撇嘴,有些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个话题,随即话锋一转,厉声问道:
“那么,安德鲁先生,请告诉我你来到荆棘领的目的是什么?”
“我……”
安德鲁顿了顿,当联想到莱昂已经通过自己背上的图腾认出了自己部族,索性便把心一横,有些勉强地说道:
“部落中的最后一头熊獭死了。”
“我们没有了过冬的粮食,前些日子下山的同族兄弟,曾看到过你们的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