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的日子悄然而至。
叶岑溪作为原告出庭,双方律师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但很显然,秦少野请来的律师,要技高一筹,最终以原告方胜诉作结尾。
安然疯了,法庭之上想要打人。
负责庭内治安的帽子叔叔把人按下。
叶岑溪拢紧衣物,随着秦少野转身离开。
身后是安然歇斯底里的声音。
叶岑溪到底是顾念着血缘关系,并没有下狠手。
只是拘留了安然四个月,让她好好反省,只是她的考编生涯,也就此断送。
令叶岑溪意外的是,除了陆岚请来帮忙打官司的律师陪着安然过来,竟然别无他人。
“我妈她竟然没陪着安然过来。”叶岑溪回头看了一眼。
秦少野拉着她走到停车的地方,把人塞进去,把暖气开足,等叶岑溪的手暖和了,他才道:“可能嫌丢人吧。”
要是他以后有个这么糟心的女儿,他就...
就让叶岑溪天天打孩子。
叶岑溪依旧疑惑不解,“以我对我妈的了解,她不可能任由安然一个人过来。”
她以为今天事情会闹得很大,不成想除了安然无力挣扎了一会儿,陆岚竟然没插手。
也真是稀奇。
“好了,别想了。”秦少野握住她的手,“我们去趟秦家老宅。”
“嗯?怎么突然要去秦家老宅?”
“爷爷总是念叨我们不去看他,正好,我们和爷爷商量下订婚的日子,顺便去看看他。”
“订婚?”叶岑溪眼睛微微瞪大。
“对,订婚。”秦少野开动车子,“你不想嫁给我?”
“那倒不是,毕竟你给我买的戒指,我都戴上了。”叶岑溪抬起手。
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在阳光的折射下,流光四溢,奢华精致。
“因为戒指才嫁给我?”秦少野把车停在红灯前。
叶岑溪笑了笑,“不是,是因为喜欢你,才嫁给你。”
秦少野勾唇,侧身去吻她。
车来车往,大庭广众,叶岑溪可不想被人看见,抬手把他脸推开,说道:“绿灯亮了。”
秦少野揉乱她的发顶,开车去了秦家老宅。
老宅的气氛有些凝重,前院楼上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还有歇斯底里的尖叫。
秦少野蹙眉,问经过的佣人,“家里发生什么事?”
“二少爷生意上出了问题,大发雷霆,正在砸东西。夫人之前精神状态不好,受到惊吓,一直在折腾,我得赶紧去看看。”
秦少野点了点头,佣人端着一盆水,急匆匆上楼。
叶岑溪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貌似她埋的坑,已经发挥作用了。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着秦少野往后院走。
秦老爷子见到叶岑溪时,脸色不太好看,“正好你们来,我有事情问岑溪,少野,你先出去。”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听的?”
“你先出去。”秦老爷子呵斥。
知道秦老爷子心情不好,可能是跟秦少昂有关,秦少野怕叶岑溪被波及,不愿意走。
还是叶岑溪推了推他,“没事,你先出去走走,我和秦爷爷聊聊。”
秦少野看了秦老爷子一眼,在叶岑溪半推半哄下,不太情愿地离开。
“小溪,你坐。”
叶岑溪坐在秦老爷子对面。
秦老爷子开门见山,“我问你,少昂目前研发的养肤秘方,是你提供的?”
“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秘方需要极为稀有的百年人参和灵芝作为原料,不能量产,所以把少昂给坑了。”
叶岑溪敢作敢当,“没错。”
秦老爷子将拐杖摔在地上,“你和少昂分手,何苦要这么坑他。那孩子心性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遇到一点儿挫折,他就受不了,如今他损失了上亿的钱,已经快崩溃了。”
“我没办法。”叶岑溪道,“是他和夫人合起伙逼我的,用腌臜手段逼我就范,让我交出秘方。我不是任人宰割的受气包。”
“少昂对你做了什么...”
叶岑溪打断,“他对我下药,企图毁了我的清白,强迫我跟她在一起。还拿叶家的人威胁我,难道我要坐以待毙。”
秦老爷子是真没有想到秦少昂会这么混账,他吐出一口浊气,沉默着叹了几口气。
“是我教导无方,那孩子被我惯坏了。”
所谓能力配不上自己的野心,说的就是秦少昂。
原本秦老爷子打算归西后,把秦家一部分财产交给秦少昂继承。
这些财产,足够秦少昂挥霍下半辈子。
只是他被明英教坏了,贪心不足,总想把秦少野那份也吞掉。
又急于求成,才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罢了,罢了。
叶岑溪道:“秦爷爷,我并非刻意报复秦少昂,是他对我穷追不舍,您非要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秦老爷子疼爱孙子,怎能不怪。
但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都想得透透的。
这件事,确实是秦少昂自讨苦吃。
秦老爷子摆了摆手,“我这个老头子心里明白。”
叶岑溪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外面秦少野早就等得不耐烦,见叶岑溪出来,他迈着大步过来问:“爷爷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们走吧。”那些糟心事,叶岑溪懒得提。
“你没跟他提我们订婚的事情?”
“没有,因为秦少昂,秦爷爷现在情绪不太好,过几天再说吧。”
她转移话题,“对了,给秦爷爷买的茶叶,你放在哪儿了,有没有拿进来。”
“让佣人送过去了。”
“送过去就行,算是我们看过秦爷爷了,走吧。”
叶岑溪转身离开。
秦少昂能看出她有些不开心,路上哄着她说笑话。
等回到家,叶岑溪便见到自己门前站着一个妇人。
约莫四十来岁,在她家门前来回走动。
“请问您找谁?”叶岑溪问道。
“您是叶岑溪小姐吧。”妇人上前问。
“我是,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夫人她住院了,您能不能去医院瞧瞧?”
叶岑溪一时没反应过来,尴尬问道:“您说的夫人是...”
“就是您母亲陆女士。”
叶岑溪攥了攥拳头,会不会是因为安然被拘留,所以才生病住了院。
她下意识问:“我妈她...怎么样?”
“夫人她和安先生吵了架,前几日气急攻心,哭得晕倒,然后就住进医院。医生说是血压偏高,需要静养。”
“和安然的爸爸吵架?”
“是的,安先生他...貌似在外面养了情人,夫人一时想不开,就气病了。”
叶岑溪蹙起眉头,没说话。
“岑溪小姐,您去看看夫人吧。安然小姐短时间没法回家,夫人她现在只有您了。”
叶岑溪张了张嘴,“她现在应该不想见到我。”
“夫人昏迷喊您的名字,我这才来找您。”佣人跟了陆岚几年,关系不错。
这些年安先生在国外,陆岚守活寡似地在家,夫妻二人恨不得一年都不打个电话。
每次夫人问安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两人都会大吵一架。
如今安然小姐被拘留,夫人住院,能依仗的也只有岑溪小姐。
叶岑溪狠不下心,毕竟是她妈,“那麻烦那你等下,我换身衣服就跟你一起去。”
“谢谢岑溪小姐。”佣人感恩戴德。
叶岑溪进门换了衣裳,秦少野笑她,“不是说以后不跟她联系了,怎么又去?”
“我没法不管。”叶岑溪一脸难过。
“我陪你去。”
“嗯。”
还没喝上热乎的水,他们又出门,去医院看陆岚。
叶岑溪去的时候,陆岚还在睡着,眼角的细纹渗出几颗泪珠。
冰凉的点滴顺着透明胶管,缓缓流进青白色的血管,陆岚的手很凉。
叶岑溪心里不是滋味,让佣人出去买了个电热暖水袋放在陆岚的手附近。
她则坐在床边守着。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很刺鼻,叶岑溪捂着唇,干呕了一声。
秦少野把她的保温瓶递过来,“这几天让你少吃,胃口又出毛病了,正好来医院,等会儿走的时候顺道去医生那里看看。”
叶岑溪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陆岚醒了。
眼前的影子闪烁,模糊不清。
佣人拉开帘子,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陆岚才看清眼前的人。
她哭出了声,张了张嘴,声音微弱,“小溪...”
“你哪里不舒服?”叶岑溪弯腰,仔细听她讲话。
“没有不舒服。”陆岚哽咽,“都是妈妈不对,妈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爸爸。”
她从来没表达过对叶成海的歉意,这还是第一次。
叶岑溪抿了抿唇,才道:“别想那么多,安心把身体养好。”
她没有安慰陆岚,只劝她不要多想。
因为站在她爸爸的角度上,陆岚的所作所为,实在难以原谅。
她把陆岚的眼泪擦掉。
陆岚声音哽咽,“然然呢?”
“关在拘留所。”
陆岚失声痛哭。
叶岑溪喉间发涩,“只关她四个月,事情也没有声张。除了会影响到她考编制,其他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其实安然的罪行,完全能以故意杀人罪,判她三年的牢狱。
但叶岑溪最后还是心软了,没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