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机,我相信你!”
张金生对于把阎解成留下充满了信心。
毕竟在他看来,阎解成与张桂芳二人情深意笃、真心相爱.
如今天赐良缘,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阎解成怎会拒绝
张金生旋即派人将张桂芳从家中匆匆唤来。
李爱国抬眼望去,这已是他第二次见到张桂芳。
只见这位平日里性格豪爽、大大咧咧的姑娘,此刻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害羞得如同一位娇俏的小媳妇儿,双颊泛起红晕。
她微微垂首,眼神中带着几分羞涩与腼覥,轻声细语地跟李爱国打了声招呼。
张桂芳静静听完张金生的主意后,她那一双乌黑亮丽的大眼睛瞬间闪亮起。
随后,她带着少女的娇羞,缓缓低下头,莲步轻移,悄然进到了仓库里。
李爱国与张金生并未跟进去,而是站在仓库门口,一边漫不经心地闲聊着,一边悠然地抽着烟。
“李司机,这次是俺们莽撞了,不过俺也没办法,俺这闺女被俺家老婆子给宠坏了,在家里闹死闹活的。”
“等两个孩子确定了关系,俺立刻置办婚宴,你们今天都留在这里吃饭。”
“按理说俺不该要礼金,只是您们是铁道上的人,要是给礼金,俺不收的话,那就是看不起您们。”
李爱国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抖,心中暗忖:这货竟还想着索要礼金
张金生看出他的异样,连忙解释:
“咱是老朋友了,俺咋能看不起您们呢!”
这么着吧,等会每个人给两块钱礼金就行了”
李爱国:“.”
张金生越盘算越兴奋,机务段这次来了二十多人,等会能收到四十多块钱的礼钱,这次挣大发了。
两块钱的礼金,张金生咋不上天呢.李爱国腹诽两句,正想跟张金生聊聊这年月的礼金到底该有多少。
却在此时——
“啪!”
“阎解成你混蛋!”
仓库内传出一阵脆响和张桂芳愤怒的声音。
李爱国与张金生察觉到事情不妙,刚欲推门而入,仓库门却已从里面被人推开。
只见张桂芳缓缓走出,她的脸上竟不见丝毫怒意,甚至还朝着李爱国微微浅笑:“李司机。这次麻烦你了,等会儿你把他们带走吧。”
李爱国对于阎解成拒绝张桂芳之事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无论在哪个时代,纯粹真挚的爱情皆是稀缺之物。
人们在寻觅伴侣时,往往难以摆脱现实因素的重重影响。
真正令他感到震惊的,是张桂芳那超乎寻常的淡然态度。
“这是我应该做的,张桂芳同志,请放心,阎解成闹出的乱子,我们机务段定会给你们一个妥善的交代。”
李爱国冲着张桂芳颔首示意,而后转身步入仓库之中。
张金生此时才从震惊中惊醒过来,他一把拉住张桂芳的胳膊:“闺女,阎解成那小王八蛋,不给你结婚了”
“爹,强扭的瓜不甜,我跟解成哥不是一路人,这婚事作罢了。”张桂芳咬了咬嘴唇。
张金生身为张家庄公社的支书,在公社里亦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闺女遭人退婚,这让他颜面何存
顿时怒发冲冠:“好好好,城里人了不起,铁道职工了不起,不是一路人是吧,今日俺便要让这狼心狗肺的家伙,知晓何为言而有信!”
张金生说着话,气冲冲的朝着公社大院外冲去。
李爱国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冲着周克挥了挥手。
周克这会已经准备收队了,接到信号后,立刻让队员们守在仓库门口做好战斗准备。
“阎解成这家伙朝三暮四,要是可能的话,我真想给他几个大逼兜子。”
阎解成看到张桂芳跟木头人一样呆愣在那里,小声跟李爱国说道。
话音刚落,张金生就带着十几个社员冲了过来。
社员们手持粪叉子和锄头,气势汹汹,冲到仓库门口,大声嚷嚷起来。
“阎解成,你这个小王八犊子,给俺滚出来。”
“敢欺负俺家桂芳,今天俺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滚出来!滚出来!”
周克这会有点慌了手脚,伸手就要抽枪,却被李爱国按住了手。
李爱国还命令那些队员们没有命令不要开枪。
周克迷惑不解:“爱国哥,他们要是冲过来怎么办”
“你没看出来吗这是张金生在演戏。”李爱国缓声道。
周克眯起眼看了看,却看不明白。
这些社员全都非常愤怒,眼睛瞪得很大,要是放在漫画书里,头上都得画上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是张金生演戏,不是社员们演戏。”李爱国担心出事,不得不解释:“张大宽和民兵们明明就在外面,张金生却不让他们出动,偏偏要把这帮子没有战斗力的社员喊来,为什么”
“他想要给阎家施加压力,却不想真的发生冲突!所以才会让社员们出面.”周克瞬间明白过来,猛地一拍大腿:“这张金生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心眼子咋那么多呢。”
“能够在公社里当支书的人,有几个是头脑简单的。不过这事儿跟咱们关系不大,咱们只要挡着他们就好了。”
事情跟李爱国预料的一样,张金生跳着脚怒斥阎解成,社员们大吼大叫,却没有人往仓库里冲。
周克和队员们装模作样的挡着门口。
社员们冲不进去仓库里,李爱国和周克也没办法带阎解成和阎埠贵离开。
事情就这么僵持下去。
但是这也不是个办法。
这要是再演下去,晚上该赶不上会机务段吃晚饭了。
晚上食堂里可是提供猪肉炖粉条。
李爱国进到仓库里,一把揪住阎解成的衣领子把他从柴火堆上揪了起来。
“阎解成,你自己惹出的祸,自己擦屁股!”
“爱国哥,那些人会吃了我的。”阎解成看看外面那些愤怒的社员们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
刚转身,他屁股上挨了李爱国一脚。
“当初骗人家小姑娘的时候,你咋不害怕呢”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爱国哥,我连手都没碰过。”阎解成委屈屈巴巴。
李爱国倒是相信阎解成跟张桂芳之间是清白的,不过还是板着脸问:“你答应跟人家结婚没”
“.”阎解成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你这就是欺骗人家小姑娘。”
李爱国再次飞出一脚,踹在阎解成的屁股上,阎解成被踹了个踉跄。
他刚想站起身,李爱国又是一脚踹过来。
“你老爹没鞋子穿,没办法收拾你,我今天就代表你老爹收拾你这个不争气的畜生。”
阎埠贵还在惋惜自己的鞋子,听到这话,吓了一跳。
他想要站起身拦住李爱国,突然看了看外面愤怒的社员们,意识到了什么。
阎埠贵咬着牙说道:“对对对,爱国,这小畜生不干人事儿,你替我好好收拾他。”
李爱国早就想教训阎解成了,这次是“以阎埠贵的名义”,自然要狠狠出口气。
他一脚将阎解成踹个仰八叉。
两脚将阎解成踹得心窝子钻心疼。
三脚之后,阎解成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鞋印子。
阎解成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李爱国是在演戏,现在看到李爱国下了狠手,他吓得脸色铁青了。
“爹啊,他要把我打死了啊,你快拦着点啊。”
“李爱国现在就是你爹不,不对,他就是替你爹收拾你!”阎埠贵嘴里拌了蒜,指着阎解成:“爱国,给我打!”
阎解成见势不妙,呲溜站起身就想逃。
但是,他哪里是李爱国的对手。
李爱国额外花费了“一脚”,只听得“噗通”一声,阎解成被从背后放倒了。
“爱国哥,你莫要嗷.”穿着劳保皮鞋的大脚落下,阎解成疼得嗷嗷叫。
四脚踹的阎解成鼻青脸肿。
五脚踹得他嘴角流血。
这下子,外面的社员们都看呆了。
原本举着粪叉子欲高呼助威的二婶子,见众人皆鸦雀无声,也只能愣愣地将粪叉子放下。
张桂芳这时呀,眼里头“唰”地闪过一丝不忍。
她心里头那个气呀,恨不得立马把这阎解成给撕成碎片。
可一瞅见阎解成哭得那叫一个惨,嗷嗷直叫,心“扑哧”一下就软了。
张桂芳紧走几步,过去一把拉住张金生的胳膊,急道:“爹,算啦算啦,俺跟阎解成早就没啥关系了,您这么闹下去,不是让女儿更丢人嘛。”
“你以为俺是为了给你出气女儿啊,爹是为了……”张金生冷不丁被李爱国这一出给惊着了,听了张桂芳的话,顺嘴就秃噜出来了。
等他回过味儿来,想闭嘴都来不及了。
面对着气呼呼的张桂芳,张金生只能干巴巴地挠挠头,心里直犯嘀咕:这火车司机也太鬼精了,一下子就看穿了俺的心思,还倒打一耙。
这下可好,想从阎家捞笔高额赔偿的美梦怕是要泡汤喽。
张金生又不傻,前门机务段派了这么多荷枪实弹的铁道干警来,他能拦得住人家把阎解成带走
他唯一的念想,不就是要点补偿嘛。毕竟阎解成把人家大姑娘的名声给搞坏了,咋说也得给点补偿不是
谁能想到,李爱国冷不丁来个“以父之名”,把阎解成揍得那叫一个惨,差点没把人给打死。
这时候他要是还狮子大开口,那不就成了贪得无厌的主儿了嘛。
琢磨来琢磨去,张金生无奈地叹口气,走上前拦住了李爱国。“李司机,阎解成犯了错,就算您现在把他打死,也没法挽回啥了。
俺家桂芳的名声让阎解成给败坏了,以后说不定都嫁不出去。
咱还是商量商量,接下来咋办吧。”
这种事儿啊,谁先主动提出来,就跟在谈判里矮了半截。
“我也正有此意。”李爱国突然就收起脚,整了整衣领子,指指阎埠贵说:“老阎啊,你儿子干了这糟心事儿,今儿个你们就当着我这个中间人,把事儿给解决喽。”
阎埠贵一听,也松了口气,一蹦一跳地过来了。
“张老哥,这事儿真是对不住了,可您也知道,我就是个老教员,一个月工资就三十多块钱,家里还养着几个娃……”
阎埠贵上来就开始哭穷。
张金生呢,就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张单子,递过去:“老阎,这是俺的价码,你瞅瞅。”
单子是用小学作业本上的纸张制成的,上面有铅笔字的痕迹。
阎埠贵接过来一瞧,眼睛瞪得老大:“一百二十块钱!张金生,你这是打劫啊。”
“一百二哎呀,拿错单子了。”张金生面不改色,又从兜里摸出一张单子递过去,顺手把原来那张单子拿回来,塞兜里了。
阎埠贵看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这家伙可真贼啊,早就算计好了李爱国的招儿,还准备了两种价码。
果不其然,这次的价码就正常多了,才四十三块二毛五分八厘。
“这四十多.”阎埠贵还要哭穷。
张金生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单子递过去:“老阎,这是俺们的花销,上头一项一项列得清清楚楚的。”
阎埠贵接过来瞅了两眼,脸“唰”地就拉下来了。他把单子递给李爱国。
李爱国仔细一瞧,差点没竖大拇指。
这单子上记得那叫一个详细:“阎解成从张家拿走的东西有,二十根玉米棒子,五十斤红薯……
张桂芳帮阎解成洗过十五次零半次衣服,人工费3毛,皂角费1毛二。
张桂芳去找阎解成,磨坏了两双鞋底子,价格……
阎解成来张家庄公社找张桂芳十一次,每次耽误八个社员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些工加起来……”
单子上密密麻麻,起码有一百多项收费项目。
每一项都有凭有据,规规矩矩的。
“张支书,您可真是费了心思了。”李爱国忍不住夸了一句。
“害,爱国啊,吃不穷,花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张金生挺起胸膛,颇为骄傲。
阎埠贵:“.”
他可没想到,自己常挂嘴边的话,今儿个从别人嘴里冒出来了。
而且,还是算计自个儿的人。
李爱国看完整个单子,乐了:“我觉着您还是有一点没算到。”
“啥”张金生一愣,为了算出这些,他都绞尽脑汁了。
李爱国慢悠悠地说:“空气。”
“空气”张金生懵了:“那玩意儿也能收钱”
“这你就不懂了吧,不但空气能收钱,土地也能收钱。”李爱国掰着手指头给这位老支书上课:“阎解成来到你们公社,总要呼吸空气吧
这空气是谁的是你们公社的啊。
你觉得阎解成该不该出钱。”
“该!”张金生听得双眼放光。
李爱国接着说道:“阎解成从外面来到你们张家庄公社,总得走路吧,他从你们的土地上走,该不该出钱”
“走路也得出钱.李司机,咱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张金生挠挠头。
李爱国循循诱导:“你啊,还是太善良了,别说道路了,就算是低空也能卖钱啊。
毕竟这低空也是你们公社的吧
谁要是不想走路,想在天上飞,也得交钱。”
这话说完,张金生“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还能这么搞”
“你觉得呢”李爱国没直接回答,反问道。
“那不能够,人咋能算计到这种程度”
张金生以为李爱国是在“讽刺”他,尴尬的笑了笑:“李司机,俺的收费项目中,确实有一些地方不合理,这么着吧,俺这会改一下。”
张金生赶忙从李爱国手里拿过单子,撅着屁股在旁边忙活起来。
李爱国苦笑着直摇头:就这这张金生自个儿觉得是个算计高手,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
张金生写写画画了一阵子,站起身把单子重新递回来。
“三十五块二毛三分钱!这是俺的底线了。”
阎埠贵一个出门不捡钱就算是丢的主儿,哪里舍得出这么多钱啊,当时就要让张金生再少一点。
李爱国拦住了他:“三大爷,犯了错就得认,阎解成这次确实过分了,你要是不愿意出这个钱,我们机务段也就不再插手这事儿了。”
阎埠贵吓了一跳,要是没有李爱国和周克他们,别说三十五了,就算是一百三十五,他也没办法把阎解成带走。
“好好好,我出,不过我身上也没那么多钱,得回家取。”
“这个好办,俺派人给你一块回去。”张金生倒也不担心。
不管如何,阎解成确实犯了错误,如果阎埠贵敢耍赖的话,张金生倒是不介意让阎埠贵尝尝什么叫做社员的铁拳。
事情谈妥后,双方握手言和。
阎埠贵要走,刚蹦了一下,突然想起啥来。
他一把拉住张金生的胳膊:“老哥哥,我的鞋呢,你把我的鞋还我。”
“鞋”张金生犯难了,他倒不是稀罕一只破鞋,可这口气咽不下啊。
张金生突然想起李爱国的话,古怪的笑了笑:“我问你,你到俺们公社里,是怎么来的啊”
“当然是走路。”阎埠贵感到有点不妙。
张金生嘿嘿一笑,道:“这附近的路全都是俺们公社的土地,你在路上走,是不是得交走路钱。”
阎埠贵:“.”
张金生接着说道:“俺只没收了你一只鞋子,已经算是骗你了。
按理说,你得把两只鞋子都留下来。”
阎埠贵耍无赖:“那我要是飞过来呢!你甭管我是怎么飞的,总之就是没有从你们张家庄公社的路上走过。”
张金生嘿嘿:“空中也属于俺们张家庄公社,对了,那还有个响亮的名字,叫做低空经济!”
张金生现学现用,阎埠贵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阎埠贵只能看向李爱国:“爱国,我的鞋子”
“没鞋也不耽误你走路。”李爱国看穿了张金生的心思。
这事儿要是不让人把火发出来,以后保不准还得出乱子。
阎埠贵没办法,只能一蹦一跳地跟在李爱国后头,往火车那儿走。
阎解成躺在木板做的担架上,离开村子的时候,最后瞅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张桂芳,眼角滚下一滴泪,轻轻把头扭开了。
呜呜呜.狂吃,狂吃,狂吃。
通勤列车缓缓驶离张家庄公社,一路奔驰回到了京城前门机务段。
邢段长和段里的领导得知人救回来了,纷纷来到站场上迎接。
邢段长本想狠狠收拾阎解成一顿,可一瞧阎解成躺在担架上,只能冲他摆摆手:“先回去吧,咋处理你,段里还得商量商量。”
阎埠贵请了阎解成在机务段当挑煤工的朋友,把阎解成抬回四合院。他们后头还跟着张大宽。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特别扎眼。
刚走到门口,便碰到了刘海中。
“你这小兔崽子,一眼没瞅见,你就往酒壶里撒尿,今天看我咋收拾你!”
刘海中正揪着刘光福的衣领往院里拽呢,瞧见阎埠贵他们这阵仗,手一下就松开了。
刘光福“呲溜”一下,跑得没影了。
刘海中也顾不上刘光福了,瞅着阎埠贵说:“老阎,咋回事儿解成咋被揍了谁这么大胆,敢揍咱大院的人,看我咋收拾他。”
刘海中本来就对阎解成没啥好感,就是不想错过拉拢三大爷的机会。
他寻思着,就放几句狠话,能换来阎家的感激,这买卖划算。
可这次刘海中没如意。
阎埠贵:“老刘,你误会了,解成是我请爱国打的。”
“你请李爱国揍你亲儿子!”刘海中有点懵,搞不懂阎埠贵啥脑回路。
揍儿子这好事儿,咋能让别人干呢
刘海中搓搓手,笑着说:“爱国是火车司机,平时忙。老阎,以后再有这好事儿,你喊上我。”
阎埠贵:“……”
阎解成:“……”
刘海中见没捞着好处,这才想起自己也有儿子。
“刘光福,你这小兔崽子躲哪儿去了。”刘海中抽出铜头皮带,满大院找刘光福去了。
机务段的挑煤工把阎解成抬屋里就走了。
张大宽也不磨蹭,冲阎埠贵伸手:“钱!”
跟张金生料想的一样,阎埠贵是个明白人,面对社员的厉害,不敢耍赖。
阎埠贵进屋,撅着屁股从床底下翻出个瓷坛子。
吹掉坛上的灰,从里头抽出条挂了丝的裤衩子。
打开裤衩子,里面裹着一卷票子,面额有大有小,一分的最多。
“一分,两分……三十五块二毛二分……三十五块二毛三分……”
阎埠贵每数一张票子,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足足数了半个钟头,才数清楚。
阎埠贵拿着钱到堂屋,递给张大宽:“这,这是赔偿金。”
“我数一遍,不介意吧”
“哪能介意呢……”
张大宽接过钱,瞅了阎埠贵一眼,伸出指头蘸了蘸唾沫,开始数钱。
“一分,两分……”
这是一大笔钱,张大宽特别小心,每数一张都要看看真假。
这下阎埠贵可受不了了,瞅着那一张张票子,心疼得直哼哼。
最后,阎埠贵受不了了,提醒道:“张队长,你快数数票子,行不”
“三十五块二毛一分……啊……”
张大宽听到声音,赶紧把票子拢一块,懊恼地说:“你这老头咋回事,不知道数钱不能打扰吗这下可好,又得重数。”
阎埠贵:“.”
张大宽数落了阎埠贵两句,又重新数起来。
“一分……”
“两分……”
“三分……”
那拉长的声音在屋里回荡,阎埠贵感觉像在受刑一样。
这次张大宽又数了半个钟头,才数完。
他把钱装兜里,又冲阎埠贵伸手:“钱”
“哎,咋回事,我不是把钱给你了吗”阎埠贵懵了。
张大宽指指阎解成身子底下的木板:“这木板是俺们公社的,一张两毛钱,你得给我四毛。”
“嗨,这板子用过了,又不是不能再用,你拿回去不就得了”三大爷不想掏钱。
张大宽走过去,一把抱起木板,连带着阎解成也被带起来了。
“那我现在把这些都带回公社了啊。”
“爹啊,那么多钱都花了,可别舍不得那四毛钱。”阎解成急了。好不容易逃出来,这要是再被带回张家庄公社,可不就前功尽弃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