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娆后背重重撞在坚实的胸膛上,腰间更是紧紧箍着男人的手臂。
原本是背后拥抱的旖旎姿势,阮娆现下却只有惊慌恐惧,生怕下一刻就会被他从后面套上绳子狠狠勒死!
她惊慌挣扎着推开他站起身,却被男人一手扣着肩膀一手环着腰给牢牢按坐在了怀里。
“你究竟在发什么疯!不要命了?”
阮娆不肯就此放弃,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怒叱:
“我就是惜命,才要跳下车去!”
“来人啊!指挥使要杀人了!救命啊!救……唔!”
嘴巴一下被人从后面捂住。
裴璟珩额角直跳,咬牙切齿的贴在她耳边: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阮娆狠狠咬上他的手,迫使他松开,掏出一块腰牌恨恨摔在地上!
“这个你作何解释?裴大人!”
裴璟珩低头扫了一眼,眉心微蹙。
“郑家内令?你从哪里弄来的?”
“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你派人放出惊马制造意外要我死么?不是你派人围住马车要杀了我么?堂堂殿前司指挥使,怎么成了敢做不敢认的孬种呢?”
阮娆挣脱不开,自觉逃生无望,于是破罐子破摔,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不是我。”
淡淡三个字,声音无比坚定有力。
阮娆却一点不信,“郑家可是你的母家,你这会儿装不知道?谁会信!嘁!”
“我为何要杀你?给我一个理由。”男人声音低沉地反问。
“难道不是因为我昨天不小心打了你,你怀恨在心么?”阮娆反唇相讥。
“谁能想到,堂堂殿前司指挥使,竟然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男人!”
话音落,环在她腰上的手臂突然使力将她提起一旋,她整个人立刻转了半圈,面对面坐在他的怀里!
男人居高临下,眼神充满了威胁。
“你再说一遍。”
好汉不吃眼前亏,阮娆立刻撇过脸不看他了。
回过神,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贴坐在他的大腿上,面对面被他抱在怀里。
这姿势……莫名羞耻。
她竟突然联想到出嫁前看的那些小册子……
阮娆心中恶寒,赶紧晃了晃脑袋。
还是逃命要紧!
“放开我!”
她狂扭身子挣扎着要脱身,却突然被男人牢牢摁住!
“别动!”
男人呼吸陡然粗重起来,眸子幽黑如墨,带着某种警告的意味盯着她。
阮娆愣了下,后知后觉察觉到了身下的异样,坚硬,灼烫。
如同一道闪电劈过她的脑海,阮娆惊愕的睁大眼。
裴璟珩这个万年冰山,居然对她动情了?
难道她已经成功入了他的心?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她一时间没能回神,落在裴璟珩眼里,却是她被吓坏,神色呆呆,无辜且茫然。
男人垂下眸子,掩饰心中掀起的浪涛汹涌。
活了近二十年,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今日竟然彻底失控。
他神色僵硬,抱着她起身,将她安放在坐垫上,自己则在另一边坐下,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下衣袍下摆,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冷静如斯,仿佛刚才动情的人不是他。
男子的构造和女子不同,即便是面对不爱的女人,他们也能行床笫之事,单纯只是本能而已,跟动不动情无关。
阮娆想起媚术师父的话,刚刚燃起的窃喜瞬间如泡泡一般消失了,神色一瞬间有些失落。
好可惜啊……她真想快点杀了他!
裴璟珩看着她失落的模样,突然开口道:
“这件事的确与我无关,但我会彻查清楚,给你个交代。”
“不必查了。”阮娆冷冷一笑。
“便是查出来又如何,你还能杀了郑家的几位主子不成?至于什么交代……我倒宁愿,跟大人来笔交易。”
“交易?”
“今日之事,我不再追究,作为交换,昨日的事情,大人也放我一马,翻篇儿过去。如何?”
裴璟珩闻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凝眸望着她。
“原来你一直都没相信过我。”
“昨日的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也从没想过要杀你。”
“这件事,我会让郑家付出代价,给你一个交代。”
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阮娆讥讽一笑,不置可否。
“大人这是不答应了?也罢,反正我也已经落在大人手里,悉听尊便吧。”
说完,她便再也不看他,靠着车壁闭目养神了。
她本来头就晕着,刚才又一折腾,这会儿都开始耳鸣了,后脑勺嗡嗡的疼。
裴璟珩看她神色有些不対,不由倾身过去,捏住她的手腕替她把脉。
阮娆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恶心,不知是恶心他刚才假惺惺的话,还是恶心他突然间的触碰。
“呕!”
一切发生的始料未及,她突然吐在他的怀里!
织金官袍顿时惨不忍睹,裴璟珩愣了一瞬,脸色黑沉,却也没发火,而是继续把脉。
剩下的行程,阮娆跟中了邪似的一直吐个不停,吐到胆汁都快出来了,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终于捱到马车停在府门前。
裴璟珩顾不得脏污了的官服,只是简单拿帕子擦了擦,便将人抱下了车,一路疾步而去。
于是裴家的下人又双叒看到世子爷抱着表姑娘进府。
这次更离谱,表姑娘被世子爷抱在怀里,走一路吐一路,难道是……怀上了?
下人们议论纷纷,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很快飞进了内宅里。
郑婼薇一整日都心神不宁,此刻正在春晖堂陪老太太说话,听到下人禀报说表姑娘被世子爷抱着回府且呕吐不止的消息,手一顿,茶盏顿时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一时间堂内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世家贵女从小就要被教导仪态端庄,郑婼薇当众失态,已是丢脸,但她此刻却顾不上。因为她无比担心,大难不死的阮娆会觉察出来什么端倪,万一她再将这件事大肆宣扬出去……
那她可就万劫不复了!
“瞧我,只顾着担心阮妹妹的身子,竟连茶盏都没端稳。”
郑婼薇反应很快,赶紧扯出一丝僵硬的笑,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将失态的事搪塞过去,顺势提道:
“不知阮妹妹如何了,可真急死人了。如今天还没黑,依我看,咱们大家不如去探望一番?”
这话是对其他三位表姑娘说的。
当着裴老太太的面儿,谁敢提出反对?
于是一行人动身去了镜花水月阁,裴老太太更是心焦如火,一看见床上躺着的阮娆头上缠着布条,顿时大惊失色,赶紧上前嘘寒问暖。
阮娆将惊马撞车的事情一说,裴老夫人直听得都暗暗捏了把汗,不住地抚着胸口后怕。
其他表姑娘也少不得做做面子活,对阮娆一通关心,演技各有千秋。
只是一向温婉得体示人的郑婼薇却一反常态的三缄其口,眼神不安地打量着阮娆,不知在想什么。
天色渐渐黑下去,屋中掌起了灯,众人于是起身告辞。
阮娆却突然幽幽道:“郑姐姐且留步。”
郑婼薇突然被点名,脊背一僵,额头顿时开始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