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疾毅然决然的拾起了地上的利剑,果断的摇摇头:“如今我的发妻,母亲和父亲都是因为我而惨死,我岂能一人独活于世间,还有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我不配苟活于世!”
老人一把抢过无疾手中的利剑,扔下了山崖。
“你!”无疾看着利剑掉落山崖,被老人气的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你的家人即是被你的仇人所杀,你还没报仇,又怎能去死呢?”
老人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拍了拍无疾的肩膀:“好孩子,我看你颇有仙姿,是个能成大器之才,你若是愿意,就拜入我的师门,随我修行吧。到时候,灭了你的仇人,为你现在和曾经的家人报仇,岂不是件易事?”
无疾愣了一下,犹豫不决,看向了钟兰幽的墓碑,双手紧握成拳,恨的牙痒痒。
双手轻轻的抚上冰凉的墓碑:“兰幽,你等等我!待我报了仇!”
他陡然朝着老人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礼:“还望先生赐教!”
老人欣慰的点点头,吹响了口哨,一只凤凰穿过浓密的云层,悬在空中,垂眸看着他们。
无疾瞪大眼睛,惊诧的看着老人。
两人在凤凰的带领下逐渐消失在朦胧大雾之中。
天空下起了暴雨,乌云密布,雷电轰鸣,宛若黑夜。
一道金光陡然乍现,钟馗手中握着一盏琉璃灯,灯中不断有细碎的金光在其中萦绕,出现在钟兰幽的墓前。
他双手一挥,钟兰幽的尸身被一道金光包裹起来,从坟墓之中飘了出来。
他仰头,看着悬在空中上空的尸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阿晓啊,这么多年来,我终于为你物色到适合的尸身了!能报你当年对我的恩了!”
阿晓?难道是天润口中的晓?她不是宋屿川的师尊吗?
钟馗也同她有渊缘?他所报的究竟是何恩?
钟馗双手掐诀,两个光球凭空冒出,一个包裹了住了钟兰幽的尸身,一个包裹住了琉璃灯。
随着咒语的念动,原本灯中微弱的金光越发明亮刺眼,冲破了琉璃灯的束缚,向着钟兰幽的尸身钻进去。
同时,钟兰幽的肉体也冒出十缕白线,消散在空中。
金光吞噬了她的肉体,钟兰幽的肉体缓缓的睁开双眼,竟然奇迹般的复活了!
金球散开,钟兰幽的肉体缓缓降落,可是气质同以往却是判若两人。
曾经的钟兰幽开朗善良,意气风发。
现在的“钟兰幽”周身散发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质,周身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场。
她眸中略带疑惑的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肉身,随后抬眸,看了看钟馗。
“我都已经死了,你就且让我去吧,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为我寻找一具肉体,将我唤回呢?”
钟馗笑了笑,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猝不及防的将“钟兰幽”笼罩起来。
她捂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一道金球从她眉心钻出,飞入了钟馗的手中。
“阿晓啊,取走你的记忆不是我的意思,这是你师父的意思,莫要怪我。待时机到的时候,自然会让你恢复记忆的。”
白光散去,钟兰幽轰然倒地。
这一觉,她竟整整睡了三百年!
这不只是单纯的一觉,而是魂魄同肉体的融合。
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在一处小院之中,一位老者坐在她身旁。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陌生的布局,拍了拍阵阵刺痛席卷的脑袋,缓缓开口:“这是哪儿?我、我怎么不记得我是谁了?”
“此处乃是玄山,至于你,钟苏晓,你父母经商,路遇劫匪,双双丧命,是我带着你逃了出来。”
“如今我的职责已尽。”老者从口袋之中掏出一个荷包,扔到她面前。
“这笔钱你且留着吧,我该走了。”
钟苏晓匆忙从床上爬起,迫切的张口,询问老者的姓名,可当她出去的时候,老者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钟苏晓独自一人在这小院之中定居下来,一切都妥善整理了一番,看着天色尚早,她便下山,在山脚街道闲逛起来。
偶然看见一妇人正坐在铺子之中,做着刺绣。
钟苏晓被妇人手中的刺绣所吸引,不自觉的踏入了铺子中。
“姐姐绣的真好啊,这图精妙绝伦,栩栩如生!”
妇人被她夸的心花怒放,笑呵呵的看着她:“其实我绣的还不算太好,这杭州的苏绣啊,我还没学到精髓。”
妇人给她搬了一个小板凳,她便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的刺绣。
妇人也毫不吝啬,耐心的告诉她苏绣的技巧和精髓。
抱着跃跃欲试的心态,她向妇人讨要了几块布和丝线,认真的绣了起来。
“呦!不错嘛!绣的这么好!你以前也学过刺绣嘛?”
钟苏晓愣愣的摇摇头,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妇人。
妇人听到了她的经历,心疼的摇摇头:“看你怪可怜的!若是你愿意,便每日下山来找我学刺绣吧,绣出的成品,还能拿去换钱,养家糊口呢!”
钟苏晓匆忙道谢,忽然想起了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面前的妇人。
妇人讪讪一笑:“你叫我春娘就好!”
她日日下山来找春娘学刺绣,半年过去,她的技艺精进了不少,名声大噪,和春娘一起开了绣坊,赚了不少钱。
这天她来到铺子,春娘急匆匆的拍大腿,笑呵呵的来到她跟前:“晓晓啊,我们这回接到大单子了,今天上午有一个小厮前来,指名道姓要我们两个绣嫁衣!不过时间有点赶,七天之后他们就要衣服。”
“七天!”钟苏晓又惊又喜,起早贪黑的和春娘一起赶制嫁衣。
不过说来也怪,旁人结婚都是在嫁衣上绣鸳鸯啊之类的东西,这次的雇主却指定要曼珠沙华!
“春娘,这雇主还真是奇怪啊!不要鸳鸯就算了,七天之后,那不就是中元节嘛?哪有人在中元节结婚的?!”
春娘匆忙朝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能拿钱不就行了嘛!我们管那么多干什么。”
两人起早贪黑的赶制,终于在七天之后,也就是中元节那天赶出了嫁衣,待小厮前来拿走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路上除了打夜更的,没有其他人。
钟苏晓向春娘道别,准备上山睡觉,却被春娘一把拉住:“晓晓啊,这大半夜的,又是中元节,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在我家歇息吧?”
钟苏晓摇摇头:“不了大娘,我不怕,我白天洗的衣服还没收呢,明天见!”
钟苏晓说着,马不停蹄的走出了绣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声音越来越小,钟苏晓行走在漆黑的山路,四周大雾弥漫,看不清前路。
“这鬼天气!明明白天还艳阳高照的,晚上就大雾弥漫了!”她搓了搓胳膊,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
一阵此起彼伏的唢呐声响起,迷雾之中,一支送亲队伍朝着远处缓缓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