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确实很好,好到饶是朱青一心想要搞事业的心都差点被这花花世界的锦绣繁华给迷惑了。
以他现在的话语权和出名程度,想要占着这个宅子不放简直不要太简单,他只需要迎合朱元璋的喜好办事就行,凭借脑中对于历史的熟悉程度,在一些大事上坚决站在朱元璋的方向,想要荣华富贵并不难。
小年夜一过,京师的官衙就封衙休沐了。
如今是洪武元年,还没来得及制定假日的规章制度,年假还是按照小年夜之后开始,一直到元宵十五这天。
另外冬至也会有五天假期,其余时间概不休沐。
朱青也不需要去上朝了,家里也没什么人,索性就带着衣服被褥直接搬去了观稼殿,到底是皇家别苑,地龙烧热之后在屋里穿短袖都觉得舒服的很。
“朱夫子你不需要给人送礼拜年?”
朱樉看着悠闲的在旁边看书的朱青,不免疑惑的问道。
休沐之后,京师官员们都在到处奔走送礼,礼物的名目也是琳琅满目,什么谢师礼、年礼比比皆是。
这是没法避免的事情。
毕竟华夏人民这个习俗是流传了几千年的,有好处也有坏处。
朱青笑道:“我没什么亲戚,也没必要给他们送礼,至于官场的人,我送了他们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索性图个清闲。”
朱樉点了点头。
“哦,也是……以他们对夫子的态度,怕是送了也会被丢出来。”
朱青面色一黑。
自己……有这么人嫌鬼恶吗?
朱青在观稼殿看到了观音奴的身影,诧异道:“她怎么在这?”
“赖着不走了,非要伺候我。”朱樉欲哭无泪。
他就不明白这观音奴怎么就缠上自己了。
他不知道,可朱青知道。
观音奴已经暗中和北元探马军司之间取得了联系,她想要的无非是借着一个大明王妃的身份替自己的哥哥扩廓摸清楚大明出兵的安排。
眼下朝廷有意征讨云南,她若是再不顺着杆子往上爬一爬,可就错失良机了。
这件事跟朱青没什么关系,因为他知道这兵是出不了的。
年前一天,杜明,也就是那个胖子商人赶回来了,将两座石炭山的地契交给了朱青。
杜明风尘仆仆的笑道:“幸不辱命了朱御史,草民跟那边的官府扯了不少皮,才买了下来,三千八百贯,这是地契。”
拿到石炭山的地契,朱青心里有了底气。
“我要的石炭你带回来了吗?”
“带了,就在城外呢。”
朱青点了点头:“多谢你了,不过还有一件小事需要劳烦你。”
“请吩咐。”杜明点头道。
“帮我寻一些泥瓦匠,随时能上手的。”
杜明沉吟了一下,而后道:“这倒是有些难度,而今京师大兴土木,泥瓦匠更是稀缺,不过草民手里正好有长工,倒是可以借给朱御史用。”
“哦?”朱青笑道:“都说商人唯利是图,怎么到你这这么慷慨起来了,你若是这么慷慨,你杜氏商行怕是做不起来吧?”
被当面拆穿,杜明讪笑,搓了搓手笑道:“其实草民也是农民出身,要不是当今天子英明,草民也没机会发迹。”
“本来一直想着给朝廷做点事,奈何没有机会,眼下这不是有机会了吗?”
纯属放屁。
朱青淡淡一笑,要是自己信了这些鬼话,自己也就离死不远了。
“放心,不白用,工钱开双倍,你给他们多少我不管,可必须要比他们在别的地方干活给的多。”
“一定,一定。”
…
翌日,朱青去观稼殿找朱樉他们,被告知今日几位皇子都在大本堂上年前的最后一堂课。
朱青只能去大本堂。
到了大本堂,就看到大儒陶凯正在给几个皇子上课,太子朱标也在其中。
今日陶凯讲得,是劝农。
陶凯也是浙地大儒,早年间在民间施教,学子门生无数,特意被朱元璋请来做学士,负责教学皇子以及制定国朝所需要的一些律法或年历。
“举善而教不能,则劝也。言君能举用善人,置之禄位,教诲不能之人,使之才能,如此则民相劝勉为善也。农者,百业之本也,农兴,则百业兴,农衰,则兴乱之世,不久矣…”
陶凯的朗读声在学堂里响起。
朱青看了一眼,朱樉兄弟几个一个个眼皮耷拉着,浑身无神的跪坐在垫子上,太子朱标则是专心致志的诵读着陶凯的话,将其给复述一遍。
说是朗朗读书声有些不合适,因为从头到尾也只有陶凯跟朱标两个人的声音。
足足上千字的古文,陶凯缓慢的将其给拆开来讲解,但大道理都是些劝农,以及如何将江山社稷的重任压在百姓身上的说法。
“这篇文章,是老臣与几位学士亲自抓过的,乃是前翰林院学士王学士撰写,陛下盖章首肯过的劝农书。”
“你们通读此篇,可有真意?”
陶凯微微一笑,但目光却始终还是汇聚在太子的身上。
朱标道:“此文文采斐然,出自翰林之手,想来应当很快会传遍江南各地,这其中劝课农桑之事也表明了是朝廷的一番苦心,若是传世,想来应当广受传唱。”
抚须的陶凯忍不住点头,笑容几乎要溢出嘴角。
其余几个皇子陶凯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些个老师里面,除了宋濂这个老夫子,其他几个老师都不怎么管这几个皇子。
一是管不着,说不得骂不得。
二是没必要,这些将来都是王爷,自己又何必跟未来的王爷结怨。
一堂课一直到下午才下课。
几人恭送了陶凯之后,陶凯便转身出了学堂的门,一走出来就看到朱青站在树下。
朱青笑道:“学士辛苦。”
陶凯僵硬的点了点头,而后有些冷淡的道:“朱御史领着几个皇子殿下玩乐胡闹并不是什么大事,老夫也可以当做没看见,可太子殿下乃是储君,绝不可因为一时贪玩步入歧途。”
朱青突然笑了起来,看着这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笑道:“学士是说本官是在胡闹?”
陶凯沉声道:“朱青,你自己干的事你自己不清楚,带着几个皇子终日在田间地头刨土,成何体统?那是皇室,是天下之主的家族,生来就是受人敬仰的存在。”
“你将他们拉去种地,岂不是让世间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