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斤把螃蟹扔回盆底,拿筷子捅咕了一下泛着蓝水的螃蟹,又是一股蓝色的汁液从螃蟹的切口处喷了出来。
九斤扔下筷子烦躁的对我说:“这什么玩意儿啊,染色的大螃蟹?”
我也用筷子扒拉了下,捅开了螃蟹的红盖子,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顺着鼻孔就往里钻,直冲脑门。
那已经煮熟的螃蟹壳里,青白相间的蛆虫胡乱爬走,称奇的是这半只螃蟹在掀开盖子后竟然动了起来,试图爬出不锈钢盆,奈何盆壁光滑无比,试了几次都无法顺利爬出,它开始在盆底转圈。身上的蛆虫不停抖落。
九斤和我趴在桌角就吐了起来,引来旁边几桌食客一阵嫌弃。
老板以为我俩喝多了,放下炒锅,拿起一大包纸巾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边走边说:“你们这帮娃,不能喝就多吃菜,搞脏了我的地方,一会怎么上客。”
他走至桌旁看到盆里的那半只螃蟹,愣了。小声骂了句:“这特娘什么玩意儿。”我抢过老板手中的纸递给九斤一把纸,自己也擦了下嘴。
九斤起身就和老板叫嚷了起来:“你看这是螃蟹吗,都生蛆了,你就这么做生意的?糊弄人呢是吧,粪坑里养的螃蟹吗。”
“小哥,小哥,这是今早起刚收的海货啊,全活的,你看我缸里还打着氧呢,都是活的啊,怎么会生虫呢,关键是它是熟的啊,还会动...难道成精了...”老板仰着头看都不敢看桌上的螃蟹,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
旁桌的客人,听完都围了上来,只瞟了一眼,吓的全都跑了,边跑边干呕。
老板忙着追没结账的客人,不小心碰翻了我们的桌子,盆中那半只螃蟹掉在了地上,像子弹一样嗖嗖的朝着岸边护栏冲了过去。掉入海中,没了影踪。
我拉起已经吐的虚脱的九斤就往家走,回到家中还是觉的胃部翻涌恶心,吐的胃液都没有了,只感觉口腔中没有一丝水分。
我疯狂的找水,把饮水机中的半桶水喝光后,不解渴,又对着水管喝了一气,边喝边吐,折腾了一个小时,整个人都懵了。九斤也躺在沙发上晕了过去。
我帮九斤盖了条毛巾被。回到卧室,脱掉外衣,双手捂着肚子,整个身体蜷缩在被子中不停的颤抖,脑中一片空白,眯着眼看着卧室的玻璃窗。
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脸浸湿了床铺,半梦半醒的晕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九斤摇醒的。身体感觉还好,不想吐了。但是四肢依然酸痛,我不想下床,九斤看我这样,就说先下楼买点吃的,我嗯了一声。
吃过早饭,感觉好多了,快7点半了,我俩骑着车子奔向工地。
转眼过去了十来天,经过这段时间在工地干活搬砖,感觉身体壮实多了,以前坐办公室时总胸闷头晕,现在这种感觉彻底消失了,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了一样,每次呼吸的空气都鲜美柔甜,身体越来越有活力。
这活儿是早出晚归的,我的生活也变的平静简单,太喜欢这种身上松快的感觉,整个人的气色也比半个月前好了许多。
今天工地轮休国庆假,终于可以好好的玩玩电脑。而九斤这个家伙,上次带他回家,发现我的房子就我自己住,也不走了,还说不白住,给我房租。天天和我说,我家沙发是他睡过最舒服的沙发。
我心想:父母走后,现在有个人陪着我,这屋里也算有点人气。
九斤很会做饭,每天下工回家,我会买点花生米,他炒个茄子豆角,扒拉一个尖椒蛤蜊,再把冰了一天啤酒拿出来,九斤大呼过瘾。
打开电脑,上线qq发现有好多条未读消息。其中一条是大学同学林胖子的,是一周前发的消息。林胖子和我是大学同学,我俩住上下铺,每晚我都在他的磨牙声中入睡,以至于后来有段时间出校后自己住,发现没有磨牙声竟然会失眠,习惯成自然了。
林胖子是海东人极其好吃。尤其是生腌皮皮虾和螃蟹。
我和他有两年多没联系了,看到他发来的消息,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还附了一张图。
“小舟,我要出国了,这边已经全员静默了,出了一些事,可能很快会传到你那里,你自己要小心,你看到的不一定真的,但既然看到了,就要相信。尽量不要在吃水产品。你看下面的照片,这是我朋友偷拍的。小心,兄弟,我们有缘再见。”
我点开图片,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想来当时拍照的人手抖的极其厉害。照片上是一个人,看场景应该是个小饭馆,周围一片狼藉,这人衣衫褴褛,头发稀疏,眼球有一颗已经掉了,耷拉在外面。剩下的那只眼睛瞳孔是白色的。脸色乌黑泛蓝,嘴角还耷拉着谗液。手指瘦长,基本就是皮包骨头,指甲向刀一样,有些反光。
我点开放大镜,仔细观察图片,发现图片右边桌子中间只摆着一大盘螃蟹和一些餐具。我再次放大图片,确认不是反光,这些螃蟹都泛着蓝光。
又是螃蟹,我想到前段时间遇到的那只恶心的螃蟹,现在想想还有些干呕。
林胖子想通过照片告诉我什么事,这图片不是合成的,图片过渡也很自然,光线也正常,难不成人吃完螃蟹就变成这个鬼样?
我又看了一会,点起一支烟。眼神望向玻璃窗外。到底是什么大事会让一个城市静默,地震的时候会,发洪水会,瘟疫会,天灾人祸都会。
掐灭烧掉一半的烟,我忙打开搜索引擎,搜索最近新闻。娱乐新闻居多,娶亲天价聘礼,高速车祸,妻女惨死。
我拉到网页最下方一个叫【旧时光】的网站发布了一条新闻,“人咬人事件”说的是海东一家五口在一家饭馆吃晚饭,结果席间老人突然起身咬向旁边的女儿,紧接着,饭店就乱了起来。在后来,警方涉入处理。消息到此为止,没有了下文。
我又搜了那个饭馆的名字,打电话过去,发现无人接听。
我靠在电脑椅上,挠着脑袋,到底是什么恐怖的事情让林胖子这么着急出国。并且明确告诉我不能在吃水产品。想着想着头就开始疼,眼眶在手背的揉搓下,发出吱吱的声音,眼压有些高了。
我走进厕所,用冷水洗了把脸,整个清醒了些。
窗外的太阳依然被一圈紫色的光晕笼罩,那光晕本体更清晰了,仿佛太阳头顶上戴上一顶紫色皇冠。
我又上网搜索了下太阳为什么是紫色的,答案是:大气折射的光,和夜里看到天空是紫色一样的。显然这个答案和我现实看到的不一样,现在是白天啊。
头又开始疼了,我关掉电脑。
手机的新闻弹出一条本地快讯。江边大排档老板咬人,三死两伤,其中还有一名警察殉职。我看了下图片,现场一片血污,看起来已经用水清理过了,从照片残存的血污判断,一定流了很多血,连大排档的棚顶都溅上不少红色的大斑点。
我仔细看了下店铺位置,愣住了。这...这是我上次吃到那只怪螃蟹的大排档。
难道这是由水产品进行传播的病?看完这则新闻,身上冷汗直冒。林胖子想要告诉我的是:这是一种让人疯的病,且传播迅速,症状就是无意识的咬人,吃人。
如果从海东已经传到了这里,那我们会不会都变成这个鬼样子。
以前上学的时候,总觉得要是世界毁灭了就不用考试了。有山洪,地震,丧尸啊,人类毁灭了,而我还活着,那我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现在想想,那时真的好幼稚,如果人类都毁灭了,那我自己将多么孤独。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比别人多什么。现在的我只想继续努力活下去,我是爸妈活过这世间唯一的证明。
我不想自己吓自己,但我心里确实好怕,我害怕自己也变成那种东西。
半个小时后我想点开那条新闻再看一遍,发现已经搜索不到当前新闻,刷新了几遍都是网页错误,并且所有相关的关键词全部被屏蔽。
我预感到这事情不简单,我不能坐以待毙,我想起看的那些丧尸电影,我需要多准备些能长期储存的粮食。如果真的出现那种大范围的爆发,那我只有等死了。压缩饼干,瓶装的饮用水,还有粮食,本来想准备桶装水,但想想现在的桶装水基本都是从江水过滤出来的,我害怕不安全。对,还有蜡烛,到时肯定会停电。我慌里慌张的,用仅剩的存款,买了20箱90军工饼干,3000根蜡烛,还有100箱矿泉水,这些总共花了我小一万元。
我让九斤帮我找了辆小卡车,从货运站,整整拉了5趟。
九斤瞪着那双黑豆眼忿忿的说:“我的天啊,我就蹭了你几天饭,你至于省钱到买压缩饼干么,你买压缩饼干就买吧,还买这么多,你这是预备吃到死啊。”
我擦着头上的汗,呼哧带喘的坐在矿泉水箱上说:“先搬,搬完了,我和你说。”
九斤边说边搬,脚也没停,一趟接一趟的搬到房间,全部到位。都摞在了父母的主卧和阳台。我又从楼下的粮市店,买了十袋大米和三麻袋土豆,盐五十袋。结账的时候,老板面露喜色的对我讲:“兄弟,同行吧,你也知道农副产品要涨价了。”
我愣了一下:“恩,先买点存着。”
老板说:“也是奇怪了,突然就涨起来了,前段时间新闻还说菜价降下来呢,也不知道怎么了。”
我没有在答话,招呼九斤拉着小拖车就往楼上奔。90平米的屋子,码的全是水和吃的。累的我和九斤腿都软了,用凉毛巾擦了把脸,我俩一人叼了根烟,半躺在一堆饮用水上,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看着这些货品,我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如果后面没有发生什么...算了,有备无患。
九斤猛嘬了一口烟,抬头望向我,缓缓说道:“兄弟,现在该告诉我了。”我调出林胖子给我手机消息扔给九斤,九斤大概扫了一眼对我说:“兄弟,你觉的这是真的么?”
我想都没想就回了句:“有备无患,我信我朋友,毕竟真的出事了,咱们不会饿死。”
九斤摸了下自己的耳钉若有所思的想了会,打开一瓶饮用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平静,我存的这些物资,就这么堆着。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我和九斤每天依然搬砖,身体也越来越壮,从原来一天一份8个馒头,改成现在一天15个馒头。脸上的皮肤也渐渐变成明亮的红枣色。
以前长时间坐办公室,腰部的赘肉在这段时间也消失不见了。
九斤打趣地说:“怎么样,兄弟,我没说错吧,搬砖就是能强身健体。”九斤露着上身,两块胸肌十分硬实。
今天是10月31日,我和九斤下班没骑车,坐着公交往家走,一上车就闻到一股子海腥味,不是海鲜的那种腥,像是刚从海里捞出来带着海沙的恶臭腥味,熏的人直犯恶心。
我皱着眉,发现车尾坐着一对中年夫妇,手里捧着一盒辣椒炒制的螃蟹,她正和和旁边男人边吃还边吧唧嘴。
自从上次和九斤看过传染的事情以后,我们到现在连条鱼都没吃过。
我轻拍了一下九斤,找了个前排靠门的座椅坐下。一天下来,我和九斤都累了,靠着座椅迷糊着了。
车子走走停停,正是下班的点,路上的车很多,上车的人也越来越多。
司机按响报站声:中岭南站到了,请准备下车的乘客扶稳,刷卡后门下车。
突然,车厢尾部传来一声尖叫。
我噔楞下小腿,整个人被吓醒了。看向车尾,那个吃螃蟹的中年妇女,趴在地上咬着前座老头的耳朵不放。这时女子旁边的男人也张开大嘴扑向了这名老人。
顿时车厢就乱了起来,人们疯了似的往车头跑。司机一个急刹就把车停了下来,这时九斤也醒了。
司机停车后,挤着拥挤人群就往车尾部钻,边走边喊:“干什么呢?后面那女的把嘴松开,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怎么还咬上人了。快松口,在不松口我报警了。”
九斤那双黑豆眼睁的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后面那对咬人的夫妻。车厢前面堆满了人,像极了卖的箱装小黄鸡崽,叽叽喳喳的叫的人头疼。
司机把前车门打开,招呼人们先下车,九斤拉着我就要下车,我凑到他耳边说:“等等,再看看。”
拥挤的人群冲下前门,司机边打手机报警边艰难的硬挤至车尾,伸手就要拉那个中年妇女。而旁边那个男人见有人过来,松开咬着老头的嘴,双手向钳子一样猛抓住司机胳膊,咬向他的脖子。一口下去连皮带筋的就拽了下来,血像泉水般喷涌而出,男子用嘴紧忙堵住那个血洞,白色的瞳仁像是又有了光。
不到一分钟,车厢内已满是血腥味。玻璃上,天花板,台阶上,洒满了血污。男人吸了一会,见不在出血,便掰开司机的脖子,发疯似继续咀嚼吞咽,一口,两口,三口。它脸上虽然没有了血色,但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它的眼球。
再也看不清它的瞳孔,血色的面容显得那么恐怖诡异。
车厢的前部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人群像向前门挪动的更快了,人们不再扭头观望,而是疯了一样向前门挤去,后面眼看挤不到前门,开始砸车窗玻璃。
警笛声愈来愈近,我和九斤就近砸开一扇窗户跳车,离开了这里。向家的方向跑去。
中岭南站,离我家不远,也就三公里左右。跑到一半的时候,我听到了几声极响的炮竹爆炸声,像打雷似的。后来才知道那是枪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继续和九斤一前一后的疯狂向家跑去。
渐渐的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跑动,以那辆公交车为起点开始,扩散开来。
人群向各个方向流窜,人们疯了似的边跑边喊:咬人了,有咬人的,快跑,这危险,快跑。
所有的商铺同一时间关门的关门,拉卷帘门的拉卷帘门。街上的人们疯了一样,分不清谁是咬人者,谁是被咬者。
街面的车子相约一起抛锚,杂乱的停在目所能及的每个角落,后面的车追尾不断。碰撞声,爆炸声越来越多。
天空中,太阳周围依然飘起淡紫色的迷雾,像层纱衣一样,越来越浓的盘旋在空中,仿佛随时会掉下来,盖住这人间惨剧。
已经下午七点了,初冬的太阳还明亮的挂在西天,不肯下山。
我和九斤一口气爬上楼,关好门。鞋也没脱,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紧跟着外面的慌乱声已经传到了小区。
楼道,楼上的房门,楼下的楼梯都开始开始咚咚的响动。
脚步声,砸窗声,隔着楼板就能听到女人小孩的惨叫哭声,男人的踹门声。
九斤小心翼翼的拉开窗帘,眼睛凑着窗帘缝隙盯着窗外的小区,一位年轻女子推着婴儿车与一位刚买菜回来的大妈随着人流飞奔着。
她们被迎面而来的两个男人撞倒。两双白色的瞳仁,两个怪物。像疯了一样抓起那位大妈的头发提起头,一口咬在了她的脸上,大妈哼都没哼一声就晕死了过去,一动不动的任由这两个怪物在这里吸食血肉。
剩下那名女子,抱起婴儿车里的孩子向前跑去。她很幸运,那两头怪物,脑袋都没有抬一下。
此时的九斤转头就跑去厕所呕吐了起来。我点上一根烟,脑中一片空白。
世界乱了,街上嘈杂的声音依然在继续,真如林胖子所说,这病传过来了。
九斤身子左摇右摆的晃回客厅,拉上窗帘,倒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支烟问我:“小舟,真来了,太他妈吓人了,咱们咋办啊。”
我弹了下烟灰对他说:“别慌,先等等看。外面现在太乱了。”
我同时打开手机,还有电视,屏幕中依然播着各种娱乐节目,仿佛外面一切还是正常的,只是我们误入了另一个世界。
我和九斤是幸运的,在最后时刻跑回了家。又过了一会电视信号中断,换了好几个频道,都是雪花或者蓝屏,总台同样如此,看来城市系统终究是瘫痪了。
时间到了晚上八点,太阳终于落山了,外面的噪杂的声音却依然再继续,手机业主群里一直在说外面全是咬人的疯子,大家该怎么办,你一嘴,我一嘴说了半天,没有任何可行的办法。到最后都在吐槽为什么没有人来制止,警察呢?消防呢?救护车也没有来一辆。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屋里没有开灯,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显示是李姐的来电,我接了起来,李姐那边十分嘈杂,好像是收拾东西的声音。
“小舟,现在外面很乱,父亲告诉我说因为某种东西引起的污染,人们食用这些有问题的产品之后,让大家变得都不正常了,就像电影里面的丧尸。我现在要和爸妈去龙城了,你自己要小心。”
顿了一下,李姐又在电话里柔声说:“小舟子,一定要活下去,姐姐在龙城等你,我在家里留了一辆车,上面我准备了很多东西,地址你知道,进门密码是姐生日,如果可以你一定要来取。上面有能帮你活下去的东西,还有,别相信任何人…”
李姐还要在说什么,电话那边便传来一句:朵朵,快走了,车队已经就位了。知道了爸。李姐最后说:“小舟子,姐愿你平安,等你。”我听完这句话,电话那边便传来嘟嘟的忙音。
李姐走了,能在最后时刻给我打这个电话我已经很知足了,她就像我的亲人一样,父母走后,以前的亲戚朋友没有人在联系我,只有李姐时不时的发个短信,过节打个电话,她成了我心中一个念想。让我觉的这世界还有温度。
我对九斤说:“咱们先这样过几天,我朋友那里给咱们留了东西,走一步算一步吧,世界变了,咱们只有靠自己了,好在咱们不缺吃的。”
九斤也憨笑了一声:“行啊,反正饿不死。”
他每天都会在客厅的窗边趴着,眼睛盯着楼下的丧尸造型品头论足来打发时间。
“哎,小舟你看啊,少了只耳朵。”
“唉,小舟,这个女人双臂都没了。”
“我的天啊,小舟,这位大爷腿都没了,还趴地上提个空鸟笼还遛呢。”
后来也看烦了,觉的太无趣了。我们每天都会在饭后做些俯卧撑和仰卧起做来锻炼腰部的核心力量,有时无聊了就举着床头柜上下提起锻炼下手臂和肩膀。我对没有网络的电视和手机还有电脑彻底失去了兴趣。
我曾经看过个访谈,如果正常情况下出现重大灾难,电厂会坚持10-15天。算了,谁知道呢,反正现在还有电呢。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太阳每天照常升起落下,天空中的太阳周围依然飘着紫光,笼罩着这片大地。
放眼望去像霉潮的胶片一般,外面静的如一片墓地,道路两旁因为无人打扫,全是枯黄的梧桐叶,正好掩盖了那些黑烂腐臭的骨肉,从苍蝇密集度上倒是可以分辨出大概位置。
游荡的丧尸照旧像保安一样绕着小区来回巡逻,目所能及的树上连常见的麻雀也消失了,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死城。
这段时间我和九斤天天都是大米、馒头,咸菜外带豆腐乳,搞得我俩排便都很费劲。
自来水倒是还有,可我们实在不敢喝,只能用来冲马桶了,谁知道是不是海水过滤的,我有时也会想,别的幸存者会如何生存呢,他们喝水管中的水吗?
我窝在父母留下的竹躺椅上,阳台的窗户开着,烟气散漫而出。望着往日喧闹的小区,没有了孩童玩耍,没有了大爷大妈打牌的声音。想着李姐走时和我说的话,她在家里为我留了一辆车,车里有能帮我的东西?
到底什么东西呢?枪?钱?还是食物。或者电影里面那能让人变超人的基因制剂。
我咧开嘴笑了,想的有点远了。我现在困在这都出不去,就算有大炮,我也拿不到啊。
起身回到客厅,我无力的躺在对角的沙发上眯着眼睛,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看了眼窗户,天还亮着。
杂乱的撞门声惊醒了我,九斤也一脸懵逼的坐了起来。
在这个时间,这样的地点,这么猛烈杂乱的撞击声,如果是人?我不信。
“妈的,是丧尸。”九斤慌乱的叫骂着。
房子的大门是硬塑料加软铁制成的防盗门,除了密封较好,根本扛不住这么长时间的撞击。
我跑向阳台抄起很早前安护栏剩下的一根三角铁,又拿起另外一根铁棍,跑回到客厅扔给了九斤。
我有些结巴对着同样有些慌的九斤说:“兄弟,这...打上门...来了,咱们...干吧。”
我踮着脚用近乎猫步挪到了门前透过门上的猫眼,盯着门外,楼道内挤满了丧尸,个个都蓬头垢面,而对门也围满了丧尸,也在猛烈的撞击着大门。
我跑到客厅的窗户,望了眼窗外,凡是我能看到的,每个单元口都有成群的丧尸向里涌。
我心里想着:为什么?这些东西为什么会知道楼里有人。这房子看来是没办法在住了,趁着门还没碎。
我和九斤赶忙找出两个帆布背包塞满了压缩饼干,又带了两个五升的水壶各自背上,穿戴好衣服,背上包。
在看客厅的大门,门的一角已经被凿碎开了,一只露着白骨的黑色人手从破碎的门洞伸了进来,我感觉已经能闻到丧尸身上的腐臭味了。
而同样门外的丧尸也感受到了屋内活人的气息,撞击的更加癫狂了起来,大门被锤碎了。
“快,从阳台走。”我大喊着,顺手就把卧室的门锁上了。
大门碎成了几片板子,成群的丧尸如行军蚁般疯狂的涌入,当听见屋内的锁门声更加兴奋了,闯进屋内的丧尸用头部,手和肩膀不停的撞击卧室的门,而此刻楼道内混乱的撞击声响彻了全楼,整个楼道都塞满了丧尸,它们如疯狗一般敲砸着楼道内的每扇房门。
“九斤快把阳台栏杆踹开,咱们跳下去。”我死命的用双手顶住卧室门喊出一句。
我家阳台对面就是一排小平房,都是以前住户自建的储藏间,小平房正好和家里的窗户相隔不远。
九斤用铁棍撬住阳台窗户其中的两根护栏,这护栏经过风吹雨打,生出许多铁锈,九斤使着蛮劲猛的一别,撬断了一根,护栏上露出个大口子。
九斤回头大喊道“小舟成了,快走!”。
卧室门的隔层是瓦楞纸的,这是它碎了以后我才知道的,一只惨白的黑色肉手穿透卧室房门死死的抓住了我背上的衣服。
九斤见我被抓住,抄着铁棍跑过来猛敲两棍,就打折了它的手臂骨头,但那只变形的手还是没有松开。我急忙解开拉链脱下套头衫,终于甩开了那只烂手。
眼见卧室门扛不住了,我急和九斤说:“咱们搬小桌子,顶着向阳台走,要是让他们进来了,咱们扛不住都得完蛋。”
我俩顶着小桌子向阳台退走,而卧室门刚好被撞碎,主卧室床上床边都堆满了矿泉水,只留下了两人宽通向阳台的过道,我俩举着桌子被并排的丧尸推着,而其剩余的丧尸开始砸击矿泉水箱。
渐渐的最前面的这几只已经沦为了后面丧尸的垫脚石,丧尸们开始叠罗汉,企图快速的从小桌子上方扑下来。我俩边挡边退,阵阵的巨力向我俩压来,退了几步终于退到了阳台,而剩余的丧尸卡在卧室门窗的玻璃上。
阳台门仅80公分,小桌子刚好卡住门。不能再犹豫了,卧室通向阳台的玻璃窗一碎,我们都会死。
我让九斤把背包先扔到小房顶,九斤随后跟着跳了下去。
我回头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家,纵身一跃,跳到了平房楼顶,楼顶距离地面3米高。这时地面的尸群也发现了我俩,都在向着墙根底下聚集。
而顶楼的一些人露出头看见我俩在平房上奔跑,又看了眼平房下聚集的群尸,齐齐的将窗户关的更严了。
我俩使出吃奶的劲儿在房顶飞奔,前方是四个小平楼的交汇处,有个廊桥,廊桥靠近小区大门。这楼是以前为一些领导单独建造的,小平楼一共有四栋,每栋三个单元,每个单元都只有三层。
我们不敢向下看,只能用耳朵听到后面脚步声越来越密集,也不敢回头,硬着头皮向前狂奔。跑上了廊桥,我们发现小平楼上方,在二层窗户前有个人在向我们招手,仿佛是在喊着:快过来。
我们当时没机会多想,疯跑了过去。平房下的群尸开始叠罗汉的爬上平房向廊桥跑来。
我们还差几步,就到小平楼二层的窗口了,这时两只丧尸突然从小平楼三层的窗户跳了下来。
“槽。”我红着眼骂了句。
我边跑边抡圆胳膊,右手拿着三角铁照着还未落地的丧尸下巴猛的向上扫去。就这一下,这丧尸的下巴就被打碎了,三角铁插在它的上颚,我踢了它一脚掉下了廊桥。
九斤跑着见丧尸落地了,他一个滚地翻,滚至丧尸身后,回手用铁棍从后面猛击丧尸的后脑,绿水混杂着白色豆腐脑样的脑花就流了出来,这只残尸顺势掉了下去。
我俩没有犹豫,直接跳进了窗户。九斤回手锁窗,都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全身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下来,一股脱力感袭来,摸了下后背,全湿透了。
嗖...一只手掌长的弩箭,擦着我的耳朵嵌入脑后的塑钢窗框上。
我整个人激灵的抖了一下。
“举起手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内屋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