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赵珣穿戴整齐,站在窗前,他在等待,等待皇上那边传来消息。
罗泽快步进入殿中。
赵珣转过身来询问:“可是父皇那边有了消息?”
罗泽拱手道:“是的殿下,刘大统领传来消息,官家已经离开了围场,稍晚时会到达京城,请殿下做好接驾准备。”
“本宫知道,罗泽你现在派人到各府,令朝中四品以上官员两个时辰后到城门外迎接圣驾。”
“属下遵命。”
既然皇上那边已经派人送了信,张贵妃和赵珏也应该收到了信儿,如今皇上回宫,他们想的事也只是想想了而已。
不过皇上在围场遇刺这件事,是否与他们母子有关?
唐府。
齐斌快步走进春煦堂,禀告:“大人,东宫有令,命朝中四品以上官员两个时辰后在城门外准备迎接圣驾。”
“终于来了。”
唐逸谦缓慢的转过身,从得到皇上起驾回宫的消息起,他就一直站在窗前,纹丝未动,终于,终于等来了东宫的消息,得到了东宫的消息,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做任何事情。
站在镜前,唐逸谦仔细的整理朝服,绯色罗袍裙,衬以白花罗中单,束以大带,革带系绯罗蔽膝,方心曲领,头戴展翅幞头,下登白绫袜黑皮履,最后在腰间系上羊脂玉玉佩。
待唐逸谦出府,齐斌早已派人准备好了软轿。
“大人,请。”
轿夫压轿,齐斌挑起轿帘,唐逸谦微微弯腰进入轿中,见唐逸谦坐稳,齐斌放下轿帘。
“起轿!”
城外。
朝中官员得到太子的命令,更换朝服,乘着轿辇来到城外,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刘大人,您可知皇上为何提前回宫?”
“卢大人,这个下官也不知其中的缘由,只是接到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命我等在此恭迎圣驾。”
“下官听说,是官家在围场遇到袭击,因此才提前回宫的。”
“官家遇刺,这可是天大的事啊!”
对于皇上突然回宫,各位大人众说纷纭。
“太子殿下到!”
随着太监尖锐声音的通报,瞬间止住了一片嘈杂,众位大人站直身体,恭敬施礼,迎接太子殿下。
罗泽轻挑轿帘,轿夫压轿,赵珣慢慢起身,从轿中走了出来。
“参见太子殿下。”
“各位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赵珣走到事先搭建幄帐中,四下环顾,并未看到唐逸谦,他还未到。坐在帐中主位的八仙椅上,等待唐逸谦的到来,他有些事情要和他商量。
说话间,一顶青布软轿进入众人的视野。
虽未看见轿中之人,但是看着轿前骑马的齐斌,也知道这轿中之人就是唐逸谦。
唐逸谦下了轿,见太子已经到了,快步走来。
幄帐两旁的官员见唐逸谦下轿,恭敬的称呼一声:“唐大人。”
唐逸谦走上前,向赵珏施礼问安,“臣唐逸谦见过殿下。”
“唐大人不必多礼,坐。”
“多谢殿下。”
唐逸谦撩袍端带,坐在一旁。
赵珏斟满两杯茶,递给了唐逸谦一杯。
唐逸谦接过茶杯,“谢殿下。”
赵珏拿着茶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父皇在围场遇刺的事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殿下可知是何人所为?”
赵珣微微摇了摇头,“我派出的人也没有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听闻刘毅和沈世平也没有调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唐逸谦故作惊讶,“沈大统领也去了围场?”
赵珣道:“听说昨夜就出京城了,连夜赶到了围场。”
唐逸谦问:“殿下不知此事?”
“不知,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昨夜沈世平走的很谨慎,没有任何的动静。”
唐逸谦将茶杯放在桌上,“既然殿下不知沈大统领昨夜带领禁军来开了京城,那么他也不会知道,这对殿下来说是件好事。”
“你说他与父皇遇刺是否有关系?”
在得知皇上遇刺,赵珣便想过这件事是否与赵珏母子有关,苦于他远在京城,并不知围场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这件事与那母子有关。
“这个臣不敢妄下定论。”
“喝茶吧。”
两人正喝着茶,便见一顶气派非凡的八抬大轿,出现在众人面前,是赵珏。
赵珏下了轿见赵珣已经来了,快步上前,“皇兄。”
“三皇弟来了,坐。”
见赵珏快步走来,唐逸谦急忙起身站在一旁,“微臣唐逸谦见过三殿下。”
“唐大人不必多礼。”
赵珏来了,唐逸谦已经不适合在留在主帐中,施礼问安后,和朝中官员坐在同一帐中。
夜幕降临,临近子时,一个小太监快步走来,“殿下,官家已近城门。”
得知皇上已接近城门,坐了一下午昏昏沉沉的众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按照官职等级笔直的站立在官道两旁,准备迎接圣驾。
渐渐的寂静的官道上出现了马蹄和车轮声,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接着看见了火光,无数的火把照亮了官道,皇上的圣驾终于来了。
赵珣赵珏站在前头,带领朝中文武百官迎接圣驾。
“儿臣恭迎父皇圣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车驻足,徐德禄和另一太监两人挑起车帘,皇上端坐在马车中,便见太子率百官跪在马车前。
“免礼。”
“谢父皇。”
“谢官家。”
太子起身,文武百官随后起身,站立在官道两侧,太子和三皇子上马,在仪仗队前开路,浩浩荡荡一行人进入京城。
皇宫。
张贵妃带领一众后宫嫔妃,诰命贵妇早已等候在宫门外,接到皇上入京的消息,端正姿态,准备迎接圣驾。
眼见着龙驾越来越近,张贵妃上前几步,眼中瞬间噙了泪水。
见着皇上走下马车,张贵妃施礼万福:“臣妾恭请官家圣安。”
见张贵妃施礼问安,众诰命贵妇纷纷施礼万福:“臣妇恭请官家圣安。”
“免礼!”
“谢官家。”
皇上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了张贵妃,“爱妃请起。”
张贵妃微微抬头,却是垂眸,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爱妃这是怎么了?”
“臣妾失态了,官家恕罪。”张贵妃从袖中拿出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臣妾得知官家遇刺,心里担心的不行,如今看见官家龙体无恙,臣妾终于放心了。”
皇上伸手轻轻的拭去张贵妃眼角的泪痕,爱怜的说:“莫要哭了,朕真的没事,让爱妃担心了。”说罢,牵起张贵妃的手,朝着宫门走去。
赵珣跳下马,看了看在宫门口接驾的诰命贵妇,向唐逸谦询问:“唐大人,本宫好像并未看到令夫人,可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唐夫人因故未来接驾?”
他是明知故问,他当然知道汝玥为何没来接驾,他只不过是说给皇上听的,果然,皇上听到了这句话。
唐逸谦见皇上转来目光,急忙拱手道:“官家恕罪,内子并非府中之事未来恭迎圣驾,昨日皇太后凤体欠安,内子进宫探望太后娘娘,并未回府,请官家恕罪。”
皇上转身询问张贵妃:“入宫探望母后,并未回府?爱妃你可知道此事?”
张贵妃屈膝施礼,解释道:“启禀官家,是臣妾疏忽了,昨日小唐夫人进宫探望太后娘娘,臣妾见那孩子十分欢喜,与她聊的十分投缘,不想错过了宫门落锁的时间,便留那孩子在宫中小住了一晚。今日臣妾得知官家遇刺,一时失了分寸,忘了将那孩子送出宫了,是臣妾疏忽,请官家恕罪。”
张贵妃面上温和,却紧紧的攥紧了袖中的手,她没想到太子会在此挑明此事,利用皇上向她施压,逼迫她不得不放了汝玥,不得不说,赵珣这招的确漂亮。
“原来是这样,爱妃莫要自责,你也是关心则乱,一时疏忽了。”
“臣妾一会儿便派人送小唐夫人出宫。”
唐逸谦拱手道:“有劳贵妃娘娘。”
皇上牵着张贵妃的手,准备登上龙驾回宫,默默的扫了一眼在场人所佩戴的络子和剑穗,登上马车,龙驾进入宫中。
已过宵禁时间,文武百官携命妇目送龙驾进宫,纷纷离去,返回自己的府中。
丽华宫。
天又黑了,这是汝玥被软禁在丽华宫的第二个晚上。
很奇怪,今日一整日张贵妃和赵珏都没来找她的麻烦,她一个人在这里度过了一整日。天又黑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家。
自从昨日被软禁于此,直到现在,她水米未进,不是张贵妃不给她饮食,一日三餐宫女都准时送来饭菜,不过她担心他们会在饭菜中下毒,她不敢吃,宁可一直饿着肚子。
汝玥依靠在窗边,感觉到从窗缝透进来的丝丝冷气,要入秋了,这夜里也冷了许多,脚有些冷,她将双脚缩回了裙子中。
她自小就是畏寒的,许是胎里不足,小的时候贪凉就会闹肚子,长成姑娘后,每月月事时都会腹痛难忍。
知道她畏寒,府中不分四季,一直备着汤婆子。平常在府中的时候,再这样寒凉的夜里,唐逸谦会将热乎乎的汤婆子放在她的脚下,给她暖脚。也会用他的大手紧紧包住她的手,为她暖手。
从小的朝夕相伴,她一直将这些事情习以为常,可是如今看来却是奢望,她还能回家,还能见到她的四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