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瘟疫的方子最先达到京城,皇上令户部协同太医院,按照赵珣所书,将已经感染的百姓,集中隔离置将理院,熬煮麻黄杏仁甘草石灰汤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中。
太医根据将理院百姓出现的病症,又提出鸡内金饮,用生地、怀仁、熟地、黄芪、当归、石膏、连翘、白术、半夏、炙甘草等药物,对于咳嗽喘促、咽痛咳血疗效显着。
街上每隔一里,设置一处焚药点,每一个时辰都有禁军在此处焚烧雄黄,燃烧产生的烟雾能够杀死流通的疫病。
宫里则是燃烧用乳香、降香、苍术、细辛、川芎、甘草、枣制成的避瘟丹,能令瘟疫不染,空房内烧之可避秽气。
禁军挨家挨户分发除湿辟疫代茶饮药包,嘱咐每个人都必须饮用,防止感染瘟疫。
赵珣和唐逸谦赶回京城的时候,因为有了系统有效的治疗方法,京城的情况已经有所控制。
来不及休息,赵珣和唐逸谦进宫面圣,随行的太医投入到救治百姓的队伍中。
皇宫,垂拱殿。
赵珣和唐逸谦跪在殿外:
“儿臣拜见父皇。”
“微臣拜见官家。”
见两人安然无恙归来,皇帝不禁老泪纵横,“好孩子,朕的好孩子们,快起来。”
还好,他最爱的儿子,最看重的臣子,毫发无伤的回来了,他悬着的心终于能够放下来了。
赵珣禀告:“启禀父皇,儿臣和瑾聿在江宁府两月有余,在一众太医和当地草医民医共同努力下,江宁府乃至江南东路一带情况趋于稳定,特此向父皇复命。”
皇帝喜笑颜开:“你们两个辛苦了,这么快就处理好江南东路的疫情,也多亏了你们提早把治疗方案送来,控制住了京城的疫情,你们两个立下了大功,待到京城情况稳定,朕定会好好的嘉奖你们。”
“谢主隆恩。”
皇帝看着唐逸谦,是有难言之隐,想了想,还是说:“瑾聿,对于你府里的事,朕深表遗憾,节哀顺变。”
唐逸谦表情略显悲伤,顿了一顿:“这都是命中注定,微臣明白。”
唐府,春煦堂。
从宫里出来,巡视城里管控情况,入了夜唐逸谦才回府。
洗去一身尘埃,换了件鸦青色暗纹缂丝袍子,坐在堂中。
青竹带着两个人进入堂中。
唐逸谦端着茶杯,漫不经心询问:“事情可办妥了?”
青竹道:“已经办妥了。”
唐逸谦又对那两个人说:“如今你们两个已经不是姨娘的身份,这三年来辛苦你们了。”
青竹带进殿的两个人就是沈悦榕和王云华,她们两个并没有死。
半月前,秋影苑。
沈悦榕和王云华刚开始出现咳嗽的症状,尹轻音就带着药方回来了,她们连续喝了几日的药,咳嗽减轻了许多,也没有出现高热。
王云华看着手中黑漆漆的汤药,“这汤药真是有奇效,咱们才喝了几日,这两天都不怎么咳嗽了。”
沈悦榕道:“也多亏了有这药,大人才能这么快解决江南东路的疫情。这几日咱俩病着,也不知道冬凛苑那两个女人怎么样,倒是安静,估计也是怕出来染上瘟疫。”
这药方是尹轻音亲自送回来了,能喝上一碗治病汤药的,也不过就是这几个体己的人,毕竟唐逸谦和妙音坊关系不能被太多人知晓,自然冬凛苑那两个细作也只能自生自灭。
王云华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是两个细作,我们不如除掉他们,为大人解决掉这个麻烦。”
“解决到她们,咱们也不是没想过,只不过她们是张太师派来的,若是就这么死了,他一定会发难大人,这不是给大人找麻烦?”
王云华坚定的看着她,“前段时间是不可行,但是如今天赐良机。”
“天赐良机?”
沈悦榕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汤药,明白了她的意思。
笑说:“现在瘟疫如此严重,死上两个舞姬也不算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两个细作进府那日,他们就想处理掉她们,但是奈何她们的背后是张太师,张贵妃,不可轻举妄动,也只能按兵不动,想等唐逸谦回来发落。
不过现在京城爆发的瘟疫,倒是天赐良机。
青竹打探了城中已经死了十几个人,其中不乏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厮丫鬟,他们府上要是也因为瘟疫死上两个人,就算张太师有所怀疑,也没证据去发难唐逸谦,大灾之下,他只能自认倒霉。
王云华道:“不光她们两个要死,我们也要死,只有我们也死了,才能彻底堵住张太师的嘴。”
沈悦榕微微蹙眉:“是该如此,但是我们两个已经入府三年之久,假死之事,我们不能妄自决定,还是要请示坊主,请示大人。”
王云华道:“一会儿我偷偷出去一趟,把这个想法告知坊主,坊主定会有办法联系到大人。”
三日后,冬凛苑。
馨然无聊的看着窗外,月明星稀,她们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出过门了。
唉了一声,“我们虽成功进来了,但谁想到却碰上了这百年不遇的瘟疫,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屋子里呆着。”
蕙荷也叹气:“听说外边已经死了不少的人了,现在什么任不任务的,能保住性命最重要。”
谁也想不到天子脚下能爆发如此严重的瘟疫,病死了几十人,她们好在一直在这深宅大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尚能躲避一阵。
两人说着话,门突然开了,吹进来的风吹灭了蜡烛,整个房间陷入到一片漆黑中。
“好大的风啊!”馨然起身去关门。
蕙荷摸索着寻找火折子,想着把蜡烛重新点燃,却见着馨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了?怎么不关门?”蕙荷走了过去,借着月光,她看见馨然脖颈不停的流血,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已经断气了。
“馨然你怎么?馨然!”
顾不上已经死了的馨然,蕙荷打起十二分的警惕,看着周围:“是谁?有胆量你就出来,偷偷摸摸的算什么本事?”
此人竟然能在她们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的杀了馨然,定是个武艺高强的厉害角色,但她被训练多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根极细的绳子勒上,越来越紧,她要喘不过气来。
努力的转头,想要看看是谁要害她的性命,看见的却是沈悦榕。
费劲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是你!”
沈悦榕不屑的看着她,慢慢加重手上的力度:“张太师把你们两个蠢货派来,真不知道他是精明还是蠢。”
蕙荷瞪大眼睛:“你知道我们的身份?”
王华云从门外走进来,“你们两个进府那日,我们就知道你是张太师的细作,早就想除掉你们,这还多让你们活了几日,也算我们仁慈了。”
蕙荷嘶哑着嗓子:“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张太师的人。”
沈悦榕冷笑一声:“如今京城爆发瘟疫,外边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也不差你们两个。”
收紧手中的细绳,蕙荷不甘心的断了气。
王华云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可算解决了这两个细作,解了心头之患。”
沈悦榕却叹了口气:“明日青竹不仅会对外宣称她们两个病死了,也会宣称我们两个也病死了。”
刚刚还因为杀了两个细作高兴的王华云,此时也叹了口气:“宁宁若是知道我们两个死了,她该有多难过啊。”
三年前,她们两个奉命作为唐逸谦的妾室,进入唐府,虽为姨娘之名,但是她们与唐逸谦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们进府只是奉命保护汝玥的安全。
可是汝玥不知道她们是妙音坊的死士,也不知道她们并不是唐逸谦的妾室,更不知道她们这次是假死,在她看来,她们真的已经死了。
她整日跟她们两个,像个小尾巴一样,三年多的相处,她们像一家人一样,若是知道她们死了,一定会伤心的哭起来的。
沈悦榕道:“也许,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再次相见。”
太师府。
张太师喝着茶,他知道唐逸谦回来了,他安插的那两个细作已经在唐府多日,就算唐逸谦知道她们是细作,也没有办法处理她们。
他若是将她们赶出去,就是对贵妃娘娘不敬;他若是杀了她们,就是藐视贵妃,到时候他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唐逸谦虽然厉害,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跟他斗,他还嫩点。
下人脚步匆匆走进堂中。
“怎么了?”
“启禀太师,唐府外挂上了丧幡。”
张太师问:“他家谁死了?”
“听说是两个姨娘,还有两个乐师因为瘟疫死了。”
张太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微蹙眉:“两个乐师?”
“听说是前段时间刚进入的乐师。”
张太师摆了摆手,“我知道了,出去吧。”
“是。”
张太师叹了口气,“唐逸谦,你真是运气好,连老天都在帮你。”愤恨的拳头砸向桌子,“我就不信你永远运气都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