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蒋寒笙温笑着,先答应了,才问,“什么事?”
时羡正了正色,“结婚之前,我再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蒋寒笙心里一震。
笑容微微僵了几分。
片刻,他故意打岔般垂头轻笑,再抬眉时,眼底多了些宠溺,“是我没考虑周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羡全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理解,连连摆手。
佯装打了他一下,怪道:“我是说你的身体,你的伤口,不是查别的。”
办婚礼是很累的。
流程既繁琐又复杂,特别消耗体力。
蒋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规矩宾客只会更多,不说别的,单看前些日子的订婚就知道了,用人山人海形容都不为过。
若婚礼是他们两个操心办的也就算了,可以走极简风,偏偏陆锦一手承包,结婚的场面怕只会比订婚更大。
她担心蒋寒笙吃不消。
“阿羡,你多想了。”
见时羡眉心紧锁,蒋寒笙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出院,是医生准许的,回来之前,把该查的项目都已经查完了,你忘了,我妈一直在医院陪我,如果不是医生亲口说的,我妈怎么可能会放我出院,还让我回国?”
倒也是。
时羡似是被说服了。
轻轻点头。
但很快又摇摇头,“那也要去查一查,哪怕查个安心呢。”
“阿羡......”
“你不去,我就不结婚了。”
时羡耍赖般的环起手臂。
蒋寒笙有些看呆了。
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状态这样松弛。
不知怎么,他竟觉得时羡真的不把他当外人了。
蒋寒笙很珍惜,鬼使神差的,下颚微收,竟应了下来。
时羡也不耽搁,说明天开完早会,就跟他一起去医院。
蒋寒笙沉浸在和她相处的时光里,时羡说的话,提的要求,他都应了。
直到回家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吃饭的时候,见自家儿子一副愁眉苦脸,心不在焉的模样,陆锦觉得奇怪。
问了他才得知原因。
惊道:“羡羡要陪你去医院,那、”
陆锦的话刚要脱口而出,就被对面的人用眼神给制止了。
蒋寒笙眸子暗淡几分,微微垂睫,轻叹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米饭,直到凉了,也没再动一口。
起身时,陆锦在身后轻唤,“阿笙。”
她轻咬唇肉,眸子里闪过一抹藏着复杂的心疼,“我在国外跟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
“好。”
蒋寒笙轻应,随即抬脚上楼。
他睡的很早,起的也很早。
没吃早饭,直接去了云恒。
就在时羡办公室里等着。
上午十点,时羡才从会议室里出来,同蒋寒笙驱车来了市医院。
已经约了医生,二人直奔门诊大楼。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
时羡刚要随蒋寒笙进去,抬眸间,却对上一双清澈温润的眸子。
刹那,时羡犹如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了下来,在这初秋,几乎将她整个人冻成冰块,就连灵魂也一起冰封起来!
蒋寒笙似是察觉到了不对,停下脚步,茫然回头,“阿羡,你怎么了?”
时羡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想说自己没事,却努力了几次,都没说出一个字。
蒋寒笙眼底划过担忧,刚要过去,身边忽然迈过一个身着白大褂的修长身影。
先他一步,在离时羡五步距离的地方驻足。
打量一番,润红色的双唇上下微阖,“新闻我看到了,好久不见。”
“我倒情愿,一辈子不见。”
时稍稍仰头,这句话几乎是从喉管里挤出的。
若仔细看,还能看到她极力隐忍下,额角轻轻跳动的青筋。
蒋寒笙在一旁看着,不明所以。
快走几步到时羡身侧,刚想问什么,时羡却微微偏眸,先他一步开了口。
“阿笙,你先去找医生吧,我有几句话,想跟温先生说。”
“这......”
蒋寒笙有些犹豫,压低了声音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时羡点头。
蒋寒笙依旧踟蹰,他看出来这二人是旧相识了。
只是瞧着时羡的模样,两人不像朋友,更像是有什么过节。
可时羡却打定了主意。
她这样坚持,蒋寒笙只好答应,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她有什么事一定要给自己打电话。
时羡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蒋寒笙,直到他与来来往往的人群混为一体,耳边才传来一声嗤笑。
“想不到,时小姐还会有话跟我说。”
“当然。”
时羡收回目光,语气格外凉薄,“有些事,除了温先生,没人能给我答案。”
“有话就说吧。”
温子安眉峰微不可见的扬了扬,随即抬起手腕,“我十分钟后要去查房。”
“为什么要那么做?”
时羡也不绕弯子,直接问出了困扰她多年的问题。
只是尽管过了五年,她也依旧想不明白,“五年前,你为什么要帮郑荣盛,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
温子安无声轻笑,“时小姐弄错了吧,我明明是在救你,五年前,如果不是我当机立断选择了减胎,你两个孩子的命都保不住。”
“可如果不是你用外婆送我的镯子骗我出来,我两个孩子都能保得住!”
时羡压低了声音怒吼,身体因怒意而轻轻颤栗。
九九刚出生的时候,她总是在想,那个孩子是不是也和九九长的一样。
都是那样可爱,那样软......
饶是过了这么多年,一想起那个孩子,她依旧是钻心的疼。
“为什么呀?”
时羡眼尾泛红,眼睑中藏了几滴清泪,不停打转,“温子安,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自己眼里,他一直是温润如玉的代名词,是谪仙一般的人物。
温子安没回答。
缄默良久,略显疲惫的抬了抬眼睫,“时羡,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真相?”
废话!
时羡恶狠狠的瞪着他。
不知是不是心虚,温子安挪开了眸子。
抿抿唇,眼神在就诊大厅环视一圈,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眼神回拢时,转了身。
他说:“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