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严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让她贴着自己肩膀,大掌一遍一遍的在她脊背上划过。
这个动作,时羡记得很清楚。
她怕打针,怕疼,每次受伤,贺严都是这样安抚自己的。
或许是以前太爱他了,这一招格外有用。
只要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就格外安心。
可今天却没有。
时羡僵硬的像是一块石头,浑身凉的吓人。
下一秒,拿着相机的记者和看热闹的人同时蜂拥而上。
耳边叽叽喳喳的询问声和快门按下的声音喧闹无比。
贺严脸色如同埋在地下千百年的棺材板,阴沉冷冽。
可他却不能出声相赶,更不能松手带着羡羡冲出人群。
警察还在处理跳下来的李静婵。
他不能让羡羡看到。
进退两难之际,乔宇带着一众保安赶了过来,围成一个包围圈,替他们二人在群众和记者之间空了一处狭小的空间。
急声提醒,“总裁,要不您先带夫人进去避一避吧,这儿、我来处理。”
贺严瞥了眼案发地点。
正好看见警察正拿担架将人抬走。
他点点头,揽着时羡腰身的手微微放松。
在她耳边呢喃了声,“羡羡,我们进去。”
可时羡早已在看到李静婵一跃而下时便被惊得魂飞魄散,此刻更是如一只牵线木偶,任由贺严牵着,由保安保护着朝贺氏大楼去。
入门的一刹,余光透过玻璃门瞥见了地上那一滩如河流般蜿蜒的殷红,时羡像是触电一般收回了目光。
贺严将她带到了休息室。
秘书很有眼色的冲了两杯咖啡送过来。
贺严伸手接过,示意她先出去。
随后走到时羡面前,蹲下身子,微微仰头,眸光温和的凝着她,“羡羡,喝点东西吧?”
“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时羡垂着下睫,晶莹的泪珠挂在上面。
轻轻颤着指尖,“她不是有话跟我们说吗......”
瞧她如此,贺严心疼极了。
将咖啡放到桌角,轻唤,“羡羡。”
“我没有逼她。”
李静婵生前最后一句话不断的在时羡脑海里盘旋。
像个魔咒一样。
她说:你害死了嘉嘉,害的许家破产,现在还要逼死我!
不是......
不是这样,不是的......
时羡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使劲儿的摇着头,“不是我,我不想她死的,我没有逼她跳楼,真的不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
贺严连连应声。
“羡羡,羡羡,你听我说。”
他双手固定住时羡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不是你,不怪你,跟你没有关系。”
“是李静婵,是她自己寻死,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没做错!”
贺严声音又低又轻。像缓缓拉奏的大提琴,带着些诱哄。
坚定深邃的凤眸,就这样盯着她,藏着令人心安的魔力。
时羡茫然无措的神情渐渐褪去。
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新染上一抹担忧,“可,可她死了,她死了......”
死在贺氏楼下。
死之前,还当着那么多警察和消防员的面说了那些话。
字字句句都在指摘自己。
“别怕。”
贺严微微抿唇,“李静婵早就被查出来有精神疾病,许煜成带着她治疗过好几年,所以她跳下去,是犯了病,跟旁人无关。”
是吗......
时羡抬了抬眼睑。
忽然,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下一秒,乔宇慌慌忙忙的冲进来,气喘吁吁。
贺严回头之际,听他说:“总裁,董事长过来了,正在上楼。”
贺远岑。
时羡倏然起身。
相较之下,贺严倒是淡定的多,只冷然勾唇,“来的真快。”
刚出事不到十分钟,他就已经到了。
想做狐狸,也不知道藏好尾巴。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就在公司附近窥探着一切。
起了身,吩咐乔宇,“先带夫、”
贺严险些脱口而出‘夫人’二字,瞄了眼时羡,怕她觉得难堪,还是强逼着自己改了口,“先送羡羡离开吧,避开贺远岑,我在这儿等他。”
“是。”
乔宇微微颔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时羡也不想和贺远岑照面,便没说什么,只是跟在乔宇身后离开。
出门前,贺严依旧不放心的嘱咐,“羡羡,回去别多想。”
时羡脚步微顿,轻点下颚。
乔宇在她迈出休息室之后,随手将门阖上。
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这边走。”
“时羡!”
一声满含怒意的声音传入耳膜,时羡一下就听出来了。
深吸了口气,与乔宇同时回头。
“贺、”
“啪!”
“董事长!”
清脆的巴掌声落下,时羡脸上当即浮现五个指印!
乔宇惊呼,倒吸一口凉气。
眼见时羡往后踉跄,赶忙过去扶了一把。
“夫人,你没事吧?”
火辣辣的感觉冲的两颊发麻。
时羡怔愣一瞬,眼底怒意渐浓,透过垂落下来的墨发如箭弩般射在贺远岑身上。
一遍又一遍的羞辱,一次又一次的蹬鼻子上脸。
难道一个个都觉得她那么好欺负吗?!
多年以来积压的怨怼在这一巴掌的催化下达到峰值。
下一秒,时羡骤然起身。
推开乔宇,二话不说,抬手便朝他招呼过去!
刚落下,贺远岑眼疾手快得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你还敢在贺家的地盘跟我动手?!”
眼前不过是个女人,他虽年纪大了,却还没那么废物。
环着臂冷讽,“也是,你现在多厉害啊,简直就是扫把星转世!”
“几年前把时家克的家破人亡,现在又把许家克的骨肉离散,下一步还打算克什么?是不是要盯上我们贺家、额!”
话音未落,贺远岑忽觉老脸一痛。
血腥味儿一刹那充斥了整了口腔。
握着时羡手腕的五指被迫松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