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严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白色药片,抬手便要往嘴里送。
许慕嘉冷冷勾唇,心里得意极了。
眼看着贺严将药送入口中,时羡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不顾肩膀上的伤口,也不顾抵在勃颈间的白刃,曲起手肘,狠命的朝许慕嘉腰腹处顶去!
“呃——”
一声闷哼,许慕嘉微微躬身。
万万没想到时羡会拼死反抗,心头一怒,蓦然将手里松松垮垮的刀柄捏紧。
看出她的意图,贺严眸子一睁,丢掉手里药丸,在时羡离开的那一刻登时举枪!
“砰!”
“砰!”
连开两枪,枪枪命中!
肩头和膝盖同时传来钻心般的疼痛,许慕嘉再也握不住手里唯一的武器。
强忍疼痛,在时羡跑开的一瞬间使劲儿一划!
“阿羡!”
鲜红的血液从时羡脖颈下方涌流而出。
蒋寒笙惊呼一声,抬脚朝她冲了过去。
而许慕嘉也再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骤然跌倒在地。
明明几乎痛到昏厥,可她依旧不安心。
眼神不知瞥了下什么地方。
贺严刚松了口气,才要收枪,余光却将许慕嘉的小动作都收在了眼底。。
目光略过刚刚接到时羡的蒋寒笙,瞳孔骤阔,喊了声‘小心’,忽然朝一个方向抬手放枪。
然而,他只听到扳机的咔嚓声。
子弹没了!
贺严心头一惊,眼看危险将至,贺严拼了命的扯着嗓子边跑边喊,“羡羡,躲开!”
“砰——”
破了调的声音被枪声掩盖,回荡在楼层中的,只有无尽硝烟。
贺严脚步一顿,连心脏也跟着漏跳一拍。
预想中的的疼痛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时羡睁圆了眸子,怔怔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蒋寒笙。
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
从未有任何一刻,她觉得自己离死亡有这么近。
这么畏惧过死亡!
哪怕是许慕嘉拿刀挟持她,她也没有过。
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那人有将枪上了膛,依旧对准时羡。
“不要!”
贺严惊呼,拔腿就往时羡身前冲。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只是这次,声音从楼道传来,在对向落下。
贺严寻声望去,凤眸一亮。
只见辜景铭双手持枪,微微冒着白烟的枪孔正对着地上已经气绝了的壮汉。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心照不宣。
一个去处理许慕嘉,另一个跨到时羡身边。
贺严上下打量了一番直愣愣站着的蒋寒笙,眸中担忧之色渐浓,“你怎么样?”
蒋寒笙笑了。
时羡安好,他松了口气。
唇瓣微张,还没发出声音,忽然软绵绵地朝一旁歪了下去!
时羡下意识伸手一接,却与他一同倒在了地上。
“阿笙!”
她几乎破了嗓子,可发出的声音,却微乎其微。
好像有一颗石头把喉咙堵住了,只能从旁边挤出些不成调的字。
“真好。”
蒋寒笙轻扯唇角,眸光却打量着时羡的脖颈,“你脖子上的伤口不深......”
时羡泣不成声,搭在蒋寒笙背后的手轻轻颤着。
清晰的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自己的手心。
“别哭。”
蒋寒笙想抬手去替她擦去眼泪,却没有力气,“你没事了,别害怕......”
时羡不住的摇头。
泪如雨下。
不是。
她不是怕自己有事,可她怕他出事......
明明受伤了的是他,他却还在担心自己......
时羡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祸害。
真的是个祸害。
蒋寒笙明明那么无辜。
她却把他牵扯进来。
“阿羡。”
蒋寒笙忽然轻唤一声,眸光中藏满了眷恋,“我刚才听到,你叫我名字了.......”
一直以来,时羡对他的称呼都是蒋总。
哪怕订了婚也不例外。
虽然他主动提过几次,时羡也都很配合的改了口,但总归有些别扭。
或许是时羡也感觉到了不自在,或太疏离,后来他们再说话时,她便不喊自己了。
不说阿笙,也不叫蒋总。
就是有话直说。
可今天,阿羡主动叫他了。
是主动的。
“阿羡,你叫我名字,就是把我当家人了吧?”
蒋寒笙颤着眼睫,似是试探,更多的,却是期盼。
对上那双眸子,时羡再也绷不住了。
想告诉他,不止是家人,还是恩人。
可她却说不出话,只能使劲儿点头。
下一秒,楼道里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贺严抬头看去,就见沈宴星等人也在辜景铭之后赶了过来。
苏聿潇一见时羡,当即甩开沈宴星牵着自己的手,迈着小短腿,和苏乐一起,以最快的速度朝他们那边跑了过去。
“妈咪!”
“姑姑!”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蹲跪在时羡两侧。
小脸儿脏兮兮,灰扑扑的,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可除此之外,却无明显外伤。
见她们安然无恙,时羡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一点。
可他们安然无恙,可蒋寒笙却......
“嫂子,快去医院吧,你们都受了伤,别再耽误了!”
沈宴星在他们面前驻足,微微喘着粗气,“贺儿,帮我一把。”
他说着,手已经搭在了蒋寒笙的手臂上,与贺严合力一拉,将蒋寒笙放在了自己背上。
明明平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男子,此刻竟背着已经失重的蒋寒笙健步如飞。
下楼都如履平地。
同一时间,贺严也将时羡打横抱起。
“贺严!”
没跑两步,身后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喊令贺严脚步一顿。
不是心软,而是知道许慕嘉还活着,想再补一枪,打死她!
越是这么想,贺严眼底那么杀意便越是浓烈。
眼睫微垂,目光落在脚边不远处,那个刚才被辜景铭所打死的大汉身上。
他手里,正半握着一把枪。
“阿严!”
刚迈动脚步,肩头忽然多了一只温热大掌。
贺严眼睑微抬,对上辜景铭那双幽深晦暗的鹰眸。
这么多年兄弟,辜景铭自然知道贺严动了什么心思。
可他不能让贺严这么做。
许煜成已经来了,若许慕嘉死在贺严手里,他难免不会破罐破摔。
即便不是国内,枪杀也是大罪。
定了定心神,凝声劝道:“警察马上就到了,这里交给我,时羡伤的不轻,送她去医院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