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如此受惊的模样,贺严伸过去的手停顿在半空。
五指轻颤两下,垂落下来。
“你……”
明明满心的疑惑,到了嘴边,却化作一句无关痛痒地询问:“衣服还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陪你去买新的。”
“不用了。”
时羡声音轻轻浅浅,仔细听,还带着两分哽咽。
水葱般的手指摩挲了下下颌骨。
深吸口气,低着头绕到里侧,拿了手包,匆匆离开。
贺严追到楼梯口时,已经不见了时羡身影。
单手覆上楼梯,深沉如墨的眸子凝着时羡因匆忙逃脱而未来得及阖上的大门。
其实刚才,他是看清了的……
门外。
时羡躲在金域湾
食指指尖从耳根处滑至下颌,感受着那道微微增生的凸起。
眼睛忽然有些酸涩。
其实平时化了妆是看不出来的,她也没有特别在意。
所以即便当初是苏千霆提过要给她找最好的大夫去疤,也被她回绝了。
可今天就是特别难受。
也特别膈应。
或许是见到他,就会让自己想起这道疤的来历……
想起失去的第一个宝宝……
忽然,手包里一阵清脆的铃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她抹了下眼泪,掏出手机。
调整好情绪,才划下接听键。
“喂。”
“羡羡,你在哪儿啊?没事吧?”
方书瑶紧张担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透着几分懊恼,“我昨晚被沈宴星那个狗给扛回去了,你、你回家了吗?还好吗?”
“嗯。”
时羡喉头有些哽塞,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事,挺好的。”
“真的?”
她有些怀疑。
“真的。”
时羡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金域湾,怕方书瑶担心,就没说实话。
“我昨晚从随便离开之后就回家了,还没睡醒呢,你电话就打来了。”
随后故意打了个哈欠,语气也懒懒的,“你呢?怎么样?”
“我好的很。”
方书瑶眼睫微垂,看了眼手上那只已经泛红的耳朵。
“那行,你没事就我就放心了,没睡醒继续睡,我不打扰你了哈。”
说罢,她才将手机往床上一投,就听跪在地上的男人嘚瑟道:“你看,我就说时羡没事儿吧,你就爱瞎担心。”
方书瑶充耳不闻,捏着耳朵的手更用力了两分。
同一时刻,一阵哀嚎从腰线处传了过来,“诶诶诶,痛痛痛——”
沈宴星欲哭无泪,“老婆,我是靠脸吃饭的啊,你下手能不能轻点儿,那耳朵揪掉了,我怎么养你嘛……”
“老娘需要你养?”
方书瑶翘起腿,一脚踩上松软的床垫,搂住半敞开的浴袍。
“你现在长本事了啊,不仅敢干涉我的事,还敢色胆包天是吗?”
一醒来就哪儿哪儿都疼。
全是拜他所赐!
“天地良心!”
沈宴星委屈极了,“我不能让你受欺负啊!”
“受什么欺负?谁欺负?就一起喝酒而已,你自己定的制度自己心里没点数?”
随便有一条死规矩,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酒水随便喝,乱事不能做。
以前有老板喝多了,想拿钱坏规矩。
沈宴星当即下令那人不许再进随便,就连心思活泛了的妹妹也被开除了。
因背后有沈氏撑腰,也没人敢有异议。
“那、那也不是就我一个人看不过去啊,时羡不是也被贺儿带回去了吗?”
沈宴星委屈极了,“阿瑶,天底下哪有男人能忍受一群男人围着自己老婆喝酒啊?”
方书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能松开了吗,老婆?”
话音刚落,耳朵就得了解放。
沈宴星重呼口气,揉着膝盖起身。
“等等!”
扑通一声,他又跪了下去。
无辜抬头。
方书瑶杏眸微眯,“你刚说羡羡昨天是被谁带走的?”
“贺儿啊!”
“他怎么会知道?”
“我叫来的呗。”
沈宴星一副邀功的模样,“那时家的人都进监狱了,小嫂子在青州就剩贺儿这么一个亲人,喝醉了理应是他照顾嘛。”
如果顺便能因此增进感情,那就是一举双得。
沈宴星心里暗搓搓的感叹自己办了一件大好事。
谁知下一秒,后脑勺就挨了一记重重的大耳瓜子。
“照你个头啊照顾!”
方书瑶捋起袖子,“他俩昨儿白天才办完离婚,晚上你就让前夫照顾前妻,这是人能办出来的事吗?”
“他俩离了?”
“是啊,终于离了!”
可是把喝醉了的时羡丢给贺严,那跟把羊送进虎口有什么区别?
难怪她刚才觉得羡羡语气里有点哽咽。
还以为是她宿醉醒来后的原因,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一想到她的宝贝羡羡可能会吃亏,方书瑶就恨不得把沈宴星耳朵拧掉!
“不是,不可能啊!”
沈宴星呆呆地张着嘴巴,“贺儿把时羡从国外坑回来不是为了追妻吗,怎么可能跟她离婚,这太荒唐了吧?”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看到的判决书!”
“不是,你怎么知道时羡是被贺严坑回来的?”
“我……”
“是你吧?”
方书瑶忽然明白了什么,顿时气的上头,“我就知道,贺严这人是渣,可也直,凭他那点儿情商能想得出来这么损的招?”
她越说越气,胸腔里翻江倒海,愤愤地指着他,“沈宴星,你跟我姐们儿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害她?”
“不是,我、”
沈宴星想说什么,却又被方书瑶打断,“我真好奇你们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东西,羡羡在国外过太平日子不好吗?非得给她整回来过以前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