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解释:“前两天,你们公司的李总叫云助理过来告诉我你的事,原意是为了放弃这次竞选,不过那丫头大概是不舍得,去找我的时候带了你的设计草稿。”
她说着,眼睛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季晴。
季晴很自然地接过话茬儿,“老师看了之后,觉得你设计很有点林教授的味道,所以想找你要一些从前的设计稿,等回国外之后跟公司的人商量一下,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可以聘你当国内合作公司的设计顾问。”
时羡听着这些话,一时不敢相信,求证似地将目光转向了祁老太太。
直到她点头,时羡才确定季晴不是骗她。
这可不仅仅是天上掉馅饼。
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了!
季斯允见她久久没有反应,忍不住催促道:“羡羡,快答应祁老师呀,机会难得,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陈嫂虽然听不懂,可也听了一会儿,觉得不是什么坏事,便伸手戳了戳时羡地肩膀,提醒道:“少夫人,您拿个注意吧?”
时羡回了神。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季晴刚才的话,想了想,还是慎重地开了口:“祁老师,我……我可能些不太礼貌,但我还是想问您一句,您为什么这么提拔我?只是因为我是林教授的学生吗?”
祁老太太弯了弯唇,“你这么问,是担心我不看中你的作品,只看中你是谁的学生吗?”
时羡没有辩驳。
她确实有这个意思。
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打着老师的旗号为自己谋便利。
祁老太太温笑着,继续说:“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就太看轻我老太太了。我还是那句话,工作是工作,交情是交情,我一辈子都是以这个原则为主,对谁都一样。”
季晴也附和道:“是呀,羡羡,你要相信自己,老师是看重你的作品,不然林教授的学生满天下,老师怎么可能就给你这个机会呢?”
时羡想想。
觉得有道理。
便也不再推辞,多次谢过祁老太太之后把他们三人送了出去。
门外。
三人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祁老太太回头,布满皱纹的眼睛里浮现了一抹惊讶,“小沉?”
傅沉快走几步过去,在祁老太太面前站定,微微颔首,极恭敬地打了招呼:“老师好。”
祁老太太笑了,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呀,怎么会在医院?”
“来看望个病人,老师来是?”
“和你一样。”
“那这次打算在国内待多久?”
“还有些事要处理,可能暂时不会离开。”
“好,那下次咱们再约,老师请你吃饭。”
傅沉后退一步,扬唇浅笑,“应该我请您的。”
祁老太太和他寒暄几句,便带着季晴和季斯允进了电梯。
傅沉将他们送走就准备回去,就瞧见一位身着病人服的许慕嘉跑了过来。
她膝盖上的擦伤还没痊愈。
一跛一跛的。
最后快到傅沉身边时,傅沉伸手扶了她一把,却被她抓着手臂问:“哥,那是祁老师吧?”
傅沉淡淡点头。
“那你替我说话了吗?”
许慕嘉手上抓的更紧了,眸子明亮,满是期待。
自家哥哥是祁老师的得意门生,只要他开口,祁老师指定不会拒绝!
“说什么?”
傅沉不明所以。
许慕嘉啧了一声,急道:“当然是好话了啊,就是让祁老师看在你的面子上,再给我一个机会。”
傅沉这才明白她在说什么,略显无奈地将她的手扒开,淡声提醒,“你的手受伤了。”
言外之意,别再盯着这件事了。
偏许慕嘉一心扑在这上面,根本听不出傅沉的弦外之音。
只气的直跺脚,“这点小伤早就不影响我作图了!”
见跟他好好说没用,便无理取闹道:“我不管,你必须去找祁老师!你必须给我要来这个机会!”
“嘉嘉,别闹了。”
傅沉略显无奈,实话实说道:“以你的水平,就算参加了,也不会中选。”
许慕嘉要气死了,“你、你胡说!我也是名校毕业的!”
“你是怎么上的名校,还需要我多说吗?”
“啪!”
傅沉话音未落,脸上就落了一个巴掌。
李静婵不知何时追了过来,正巧听见这句话。
咬着牙恨道:“我就知道我们家养了个白眼狼,前几天帮着外人欺负你亲舅妈也就算了,现在连你妹妹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忙,要你有什么用!你给我滚,滚!”
许慕嘉也嫌自家老妈骂的丢人,忍不住出言制止。
二人回到病房,许慕嘉半靠在病床上,眉头紧锁。
越想越觉得不对。
倏地,她猛然坐起身来。
那模样就跟诈尸了一样,将正在削苹果的李静婵吓了一跳。
她停下刀,问:“嘉嘉,你怎么了?”
“妈,祁老师怎么会在这里?”许慕嘉眸色慌乱,艰难地猜了句:“难道、难道她是来看时羡的吗?”
这话一出,她心里突然就清明了起来。
李静婵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啊,时羡哪儿有这个面子,说不定是那个祁老师有别的朋友也在住院,你别瞎想,知道吗?”
“不是,不是的!”
许慕嘉疯狂摇头,情绪并未因这几句话沉静下来。
时羡受伤住在这里她是知道的。
祁老师刚才,就是从时羡病房的方向走过来的,她一定是去看时羡……
可、可她为什么要去看时羡?
难道连她的手废了祁老太太都要坚持给她机会吗!
不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这些打,这些伤不是全都白受了吗!
李静婵看自家女儿泪眼婆娑,尽显恨意,甚至连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立马安抚道:“好孩子,妈不会让你白白受罪的,这笔账咱们先留着,等以后你的身体好了,妈一定给你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许慕嘉眼眶猩红,挣脱开李静婵的怀抱,揪起枕头就丢了出去,嘶吼道:“我等不了了!我落到这个地步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我不管,我要让她在设计行业待不下去,我要让她滚出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