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走廊转角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声“羡羡”传到了众人耳中。
时敬川最先反应过来。
原本环臂站在一旁的他忙放下双手,小跑两步到时羡旁边,伸手便要去扶她起身。
下一秒,贺严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时敬川见状,紧着做出一副慈父的模样,“小严来了啊,来的正好,快劝劝羡羡吧,这地上凉,她还怀着孩子,实在不能……”
他言辞切切,贺严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迈步到时羡身边,脱了外套,搭在她身上,蹲下身。
单手扶着她,哄孩子一般,声音比秋夜里的月光还柔上几分,“羡羡,先起来,好不好?”
“阿严,你来了……”
一见到他,时羡空洞无光的眼神总算有了些波澜,她一把抓住贺严的袖口。
就像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撑腰人一样,眼泪瞬间溢了出来。
贺严心疼坏了。
单手抄过她的腋下,轻柔地将她搀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别着急,我让乔宇去接医生了,他很快就到。”
话落,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置于耳边。
响了几声,走廊拐角传来一阵急促地铃声。
贺严转头,瞧见乔宇拽着一位身着休闲布衣的老年人朝这边冲了过来。
“总裁,我把冯老接过来了。”
被称作冯老的老者因一路被乔宇催着,停下来时连气都没喘匀。
“冯爷爷,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休息了。”
贺严微微颔首,极尽礼仪,“不过人命关天,也只有您老亲自来了,我才能放心。”
被称作冯老的老者因一路被乔宇催着,停下来时连气都没喘匀,缓了缓,摆手道:“不说这些虚的了,病人现在怎么样?”
“还不知道,一直在手术中。”
冯老点头,“那我进去看看。”
他是青州市医院退休下来的老医生,轻车熟路地摁了手术室门的开关。
待门打开,一位年轻医生走了出来,冯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年轻医生看了,原本含着不解的眼神瞬间变得尊敬起来。
连忙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冯老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
时敬川站在一旁瞧着,暗自喃喃了两句什么,觉得这个人似乎十分熟悉,可又不敢确定。
一个小时后,冯老带着几个医生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便是比他早进去十几分钟的温子安。
时羡踉跄着过去,脚下一虚,险些摔倒。
温子安原想伸手扶她一把,却被贺严抢了先将时羡护在怀里。
眉目微冷,眼神像两道寒冰利刃,毫不留情地射在了他身上。
温子安却不在意,唇边浮现一抹使人安心的浅笑,声如春风拂面,“小心点。”
时羡点点头。
冯老摘掉口罩,呼了口气,苍老地声线一如既往地平稳,“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能不能醒过来,还是要看术后48小时的恢复情况。”
闻听这话,时羡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她……她竟然还能醒过来……”
闻声,一直沉默的时纯颤抖着囔囔了一句,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了时敬川的训斥,“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皱着眉瞥了自家女儿一眼,随后转了眸,不放心地问:“医生,我岳母是真的没事了吧?她……”
“只能说生命特征暂时稳定住了,再观察观察吧。”
稳定住了就好。
稳定住了就好。
时羡捂着唇瓣,泪水忍不住挤满了眼眶,喜极而泣,“谢谢,谢谢……”
贺严也随之颔首,“谢谢冯爷爷,现在这里腾不开人手,等改日我会带着羡羡一起登门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
冯老先生摇摇头。
到底是年纪大了,才上了手术台一个小时,眉宇间已经透了几分疲态。
贺严对身边人吩咐,“乔宇,好好将冯爷爷送回去。”
“好的,贺总。”
说罢,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冯老先生离开后,温子安也走了过来,扬唇浅笑,“时小姐,这下可以放心了,等观察时间一到,老人家就能出来了。”
“谢谢你,温医生。”
时羡由衷道。
“以前只知道温医生是妇产科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涉猎了心血管内科?”
贺严这话带着浓浓的火药味,时羡听出来了,红着眼眶扯了扯他袖口,“你别胡说。”
“没关系。”
温子安轻轻摇头,温和清润,“时小姐,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先回去。”
话落,他转身迈步离开。
周老太太还在里面,众人便在门口等。
约莫半个小时,护士将老太太推了出来。
时羡忙迎了过去。
病床边挂着血袋和尿袋,手上还在输液。
病床上,周老太太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瞧地时羡心疼极了。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溢了出来。
明明两天前还健健康康的外婆,眼下却只能靠着这些管子续命。
贺严一直在身边搀着她,扶着她,陪她一起跟着病床车朝病房去。
时敬川原也想跟过去,却在转弯时瞥到了愣在角落里的时纯。
他蹙了蹙眉,深看了一眼时羡。
复又折了回去。
还未靠近,就见时纯口中振振有词地念着什么。
跟神婆似的。
一句也听不清。
“你怎么了?”
“啊!”
时敬川只是轻轻碰了她一下,时纯便吓的一蹦三尺高。
声音更是震耳欲聋。
甚至连时敬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力气用大了,打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