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桌子上就一个老头子。
说的是谁,可太明显了。
贺老太爷干咳两声,握着拐杖的手抓紧了张开,张开了又抓紧,十分不自然。
贺严也不着痕迹地睨了眼某个老头子,忍住笑意提醒贺老太太,“奶奶,您别一口一个重孙子,显得咱们家重男轻女一样,再让羡羡有心里压力。”
“什么重男轻女,你小子别胡说八道!生什么都好,我的宝贝孙媳生什么都是我的小宝贝。”
贺老太太嗔怪一声,又慈笑着望向时羡,“反正不管生什么,咱们都先商量好,就是不让臭老头抱!”
时羡忍俊不禁。
人说老换小,她眼下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把。
这傲娇闹气的小模样,可不就跟小孩子一样吗?
偏贺严还故意逗她,学着她的语气问:“哪一个都不给抱吗?”
贺老太太愣了一下,一时没体会到贺严的意思,等回过神来,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小严啊,你的意思是、是......”
贺严把时羡的手握的更紧了,笑意盈盈:“是呀,您老一下子要当两个孩子的太奶奶了!”
贺老太太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两只手举在半空颤抖着,激动地难以言表。
最后一把拽住贺老太爷的袖子,老泪纵横,“老头子,老头子!你听到了吗?羡羡怀的双胞胎,是双胞胎啊!”
“也有可能是龙凤胎。”
贺老太爷歪着头,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来最高兴的话。
贺老太太的嘴角简直都要笑上天了。
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呼一声,“这么说来,那个许慕嘉差点害了我的两个重孙孙呀!都怪你这个糟老头子,偏叫羡羡原谅她!要是羡羡跟孩子出了什么事,就他们许家,能赔得起吗?”
贺老太爷目光微沉,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随后缓缓转过半个身子,面色复杂的看着时羡,温声道:“爷爷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那么诚恳的道歉,咱们也应该得饶人处且饶人,是不是?”
时羡点了点头,弯唇,“爷爷,您说得对,我就当是给孩子们积福了。”
“真是好孩子。”贺老太爷满意极了,叹道:“有你这样的孙媳妇儿,是我们贺家的福气。”
贺严也将她揽在怀里附和道:“也是我的福气。”
全家人都这么认可她,时羡心里甜滋滋的。
吃过饭。
贺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让小夫妻俩离开了。
一定要在老宅住着,直到孩子生下来为止。
正好贺浅这段时间学校补课,暑假就不回家了。
贺蓁每天早出晚归,加班加点更是常事。
为了让时羡安心养胎,贺老太太还大义灭亲,把贺远岑都从家里赶了出去,让他自己去贺氏其他房产下住着。
老宅里一下子空空荡荡的。
有了时羡和贺严,这宅子才算热闹了一些。
没过多久,贺严接了一个电话。
是沈宴星。
说今天在青州大酒店聚餐,叫他也去。
为傅沉接风洗尘。
跟贺老夫妇说过之后,他便拿着外套出去了。
四十分钟后,出现在了沈宴星定的餐厅包房。
一见他,沈宴星就吹了个极为响亮的口哨,晃悠着过来搭上他的肩膀。
笑嘻嘻地锤了他一拳,“贺儿,你隐藏的也太深了吧?小嫂子生病都不告诉我们啊,怎么说也该去看看她。”
贺严弯了弯唇,目光落在傅沉身上。
这里面只有他这段时间在医院见过时羡,这个消息,大概也是他传播出去的。
果然,傅沉也回了他一个笑容。
算是认下。
贺严笑着落座,凤眸幽幽看向身边的沈宴星,“你呢,最近怎么样,沈伯父不逼你跟方副市长的女儿相亲了?”
“相亲?谁相亲?”
沈宴星嘁了一声,耸肩挑眉,“我才不相亲呢,等小嫂子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是孩子干爹,到时候我就把他当亲生的,谁还需要老婆,我可是直接当爹的!”
贺严抬脚踹了他一下,玩笑道:“去,有本事自己生,别觊觎我孩子。”
沈宴星撇撇嘴,说他小气。
可瞧他这副样子,便也知道他是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辜景铭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直接放在圆盘上转到了贺严面前。
短寸的头发显得他格外硬汉,带着几分野性勾了勾唇角,“我不会逛街买什么东西,里面钱不多,就当是我这个当叔叔的给孩子买衣裳了。”
贺严笑笑,随即又将银行卡转了回去,“先攒着吧,不着急,等孩子们出世了,要你们送礼的机会多着呢。”
话落,他端起酒杯饮了口酒。
又将目光转向傅沉,双眸微眯,“阿沉,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傅沉轻轻摇头,“不走了,我恩师希望我留在国内,帮Eternity的苏董把国内品牌做起来。”
随后又补了一句,“以后和你妻子就是同事了。”
贺严含笑点头。
一顿饭罢,几个人便各回了各家。
翌日。
贺严从公司下班之后,并没有叫小马先送他回老宅,而是拐去了青商。
昨天吃饭的时候被辜景铭一提醒,他突然意识到还没有给孩子买过什么东西。
自从上次做完彩超,他心底似乎也在渐渐期待着这两个孩子的到来。
这感觉,挺奇妙。
回到老宅,贺严大包小包的提了进去。
时羡一见着熟悉的场景就笑了。
她还记得前段时间他叫乔宇买了十多种胎心仪,跟摆花儿似地在她眼前摆了一堆。
可这回打开一看,竟是新生儿各式各样的小衣服!
精致柔软,小巧可爱。
唯独不变的,还是五花八门,颜色各异。
有小裙子,小鞋子,还有小裤子。
贺严蹲下身,将耳朵贴在时羡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心里似乎有什么地方被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