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弥漫着藏不住的震惊,连唇瓣不自觉地微微抖动。
像。
太像了……
简直一模一样!
就是她,就是这张脸!
他找了这么多年的人,此刻竟真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忍不住想要去触碰,却又不敢触碰。
那种感觉,忽远忽近,十分不真实。
时羡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可对方既是长辈又是前辈,她也不能随便收回手,只能这么僵持着。
祁老师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自然,抬手在苏千霆面前晃了晃。
“老苏,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苏千霆猛然回了神。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
压下心底那份激动,才浅浅地握上了时羡的手。
这一刻,他才有了点真实感。
可也难掩失落。
看清了事实。
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上一次和那人见面,还是20多年前。
眼前的女孩儿不过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苏迁挺自嘲地笑了笑,松开时羡的手,略含歉意:“抱歉,时小姐,刚才是我失态了。”
他没有说原因,又紧接着问:“听祁老师说,你也是设计师,并且与我公司的设计理念十分一致,正好这次时装周结束之后,我有意要将Eternity在国内发展,不知道时小姐有没有时间?可以在国内助我一臂之力。”
这个邀约太突然了。
时羡完全没有准备,几乎脱口而出:“可是您都没有看过我的设计,也并不了解我。”
苏千霆却失笑了,“祁老师一向眼高于顶,你能受到她的青睐,想必是有一定实力的。我相信祁老师,也相信你。”
不知为何,他的话似乎有一种魔力。
格外能够给人信心。
祁老师也随之附和,“是啊,羡羡,除了你之外,我还有个学生季晴也会加入,你不用有太大压力。”
祁老师的话,无疑是又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加上时羡本就想借此次时装秀增加见识,发展事业,眼下这个机会几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她没有理由放弃。
深深吸了口气,信心十足道:“既然苏董和祁老师相信我,我也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苏千霆笑了,与她握手,“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时羡笑意盈盈。
离开展厅后,她原想请祁老师一起吃饭,不想祁老师却说自己还有事情,他们改天再约。
法国小哥儿把车开到展厅门口,很殷勤的把她送回了酒店。
路上,时羡给方书瑶打了电话,和她分享喜悦。
方书瑶一听就来劲儿了,口口声声说她这辈子都不要男人,就靠闺蜜养。
时羡被逗笑了,二人调侃了一路,时羡刷卡进到房间,转眸间,发现屋子里多了两个人。
她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对侃侃而谈地方书瑶简单说了句“我先挂了,有点事”之后,收回手机。
静静地看着他们。
贺严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与时羡四目相对。
乔宇站在他旁边,垂着头,一语不发。
也不敢动。
最后还是贺严摆了摆手,他才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酒店套房里,只剩下贺严和时羡两人。
时羡泰然自若地走到桌子旁为自己倒水,漠声问他,“你来干什么?”
“找你。”
贺严如实回答。
时羡却是听笑了,“是吗?”
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贺严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他漂洋过海地从国内飞过来,不是为了跟她吵架。
可这么僵持下去,他们只能吵架。
沉默片刻,他忽然叹了口气,朝时羡这边走了过来。
双手握住她的软肩,眉眼格外柔和,“羡羡,我知道给嘉嘉道歉这件事,确实委屈你了,我也跟你道歉,让这件事过去,好不好?”
骄傲如贺严,能让他亲自道歉的人不多。
以往每次发生口角,他也会跟自己道歉,时羡听不得这个,一听就什么怒气就没有了。
可这次不一样,他连道歉都是为了许慕嘉。
“你追到这儿,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时羡面无表情地拨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先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贺严,你把我当什么,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吗?”
“羡……咕~”
他才张口,突然卧室里传出了一声不和谐的声音。
贺严下意识低了低头。
不止是他,连时羡也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贺严干咳一声,将手覆在胃上,不自然地解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东西,陪我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时羡装作没有听见,淡声道:“叫乔宇陪你去。”
“他对这家酒店不熟悉。”
这借口找的实在拙劣。
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住,难道乔宇不熟悉,她就能熟悉吗?
再说出门就有服务生,只要有嘴,不可能找不到吃饭的地方。
时羡终究还是没陪他去。
本想彻底不管他的,可思及他有胃病,不想让他死在异国他乡,秉承着出门在外,中国人应该互相帮助的友好理念,便给他叫了客房服务。
二十分钟后。
服务生将各式各样的精致饭菜摆在桌前,说了一句“请慢用”,便退了出去。
贺严属实是饿了。
将牛排切成小块儿,之后却把盘子放在了时羡面前,“忙了这么久,你也吃一点吧。”
时羡依旧没动,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贺严蹙了蹙眉,“羡羡,赌气归赌气,但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他用叉子插起了一块儿递到时羡唇边。
没想到才靠近,时羡便捂着嘴巴从沙发上冲到了卫生间。
贺严几乎愣在了原地。
等回过神来,卫生间的门已经被锁上了。
他丢下叉子过去追过去,不停的在门口拍着,“羡羡?羡羡你怎么了?时羡?”
没有人回应他。
只能听到一阵阵呕吐的声音。
他在外面急地直跺脚,偏她进去时锁了门,自己进不去。
无奈之下,只好走到外面替她倒了杯热水端着,继续在门口等。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里面传来冲水的声音。
须臾,时羡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瞧着她苍白的面容,贺严眉心紧锁,赶忙将手里的热水递给她,“到底哪里不舒服?怎么会突然吐成这个样子?”
时羡将一杯水灌下肚,深呼吸了几下,才说:“我闻不惯半熟牛排的腥味儿而已。”
贺严心里半信半疑,正想再问什么时,时羡却抢先开了口,声音淡漠如斯,“我还要在这儿待三天,你如果没事的话,就先回青州吧,等我回去,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离婚。”
说罢,她又补了一句,“别再拖下去了,贺太太的头衔太重,我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