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正殿是惠嫔的住处,以往皇上觉得很是温馨淡雅,如今看着竟然有些寡淡。
惠嫔至今还起不得身,卫临不敢真的将惠嫔的病治好,只是一直开着药拖着,惠嫔的身子也就那样,不好不坏。
见到皇上来了,坐在榻子上一言不发,惠嫔也轻轻将头撇了过去没有言语。
本就含着怒气的皇上更是怒不可遏,他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可不是来看惠嫔这副又当又立的样子。
砰的一声,皇上将手边的茶杯掷到地上,吓得本来在床边跪着的采月更是瑟瑟发抖。
“朕如今坐在你面前,你身为妾侍竟然置之不理,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皇上说的话可谓是昧着良心,按照惠嫔如今的情况,起身都费劲怎么给皇上请安,但皇上说的也不无道理,惠嫔一声不吱将皇上晾在那里,多半也是自暴自弃了。
没有转头,惠嫔还是背着皇上,轻声说道:“皇上如今过来兴师问罪,臣妾又有什么必要再与皇上虚以委蛇。”
“虚与委蛇?你身为妾侍就要有妾侍的本分,哪怕朕现在就将你碎尸万段,你也要毕恭毕敬领旨谢恩。”
听了此话,惠嫔终于起身看向皇上:“便是臣妾按照皇上说的那样,又有什么用,臣妾这条命,早就在皇上不信任之时就丢了,如今不过就是苟延残喘之人,怎么会怕皇上的威胁。”
皇上眯着眼:“你这是说朕对不起你?可你,又何尝对得起朕!”
“你忤逆君王,一直避宠,朕有没有因此将你打落冷宫?朕好吃好喝的优待于你,甚至将你这个无子无宠之人升为惠嫔。而你,又做了什么!你对得起太后的照拂,对的起朕的优待,对得起你的封号吗!”
惠嫔终于是绷不住了,看着皇上的目光中没有一丝的留恋,而是冰冷无比。
“臣妾自知对不起太后娘娘的谆谆教诲,配不上这个惠字,但对皇上你,我无话可说。
若不是皇上当年轻易被年氏蒙骗,叫我成了假孕骗宠之人,我何苦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擦擦流下来的眼泪,惠嫔起身给皇上行礼问安,可之后的话更叫皇上怒不可遏:
“臣妾如今还给皇上您行礼问安,不是因为臣妾不敢赴死,想要苟活于世。只是希望皇上能够明白是非黑白,不连累臣妾的家人而已。臣妾死则死矣,家中父兄是皇上重用之人,臣妾也不想叫皇上为难。”
“为难?你觉得朕身边的人都是中庸之辈,个个都比不上你沈家英才辈出吗?你此番行为不是给你们沈家蒙羞?
朕也无意想要与你争这个口舌之利,今日过来,朕只是想知道,这个孩子,是你自愿要留下的吗?你重新复宠便是为了这个孩子?还是另有所图?”
至于另有所图,两人都心知肚明。这腹中胎儿已经七个月了,早就能分辨性别,温实初早就告诉过惠嫔,这是一个男孩。(原着中的设定就是生了一个男孩,最后惠嫔的孩子当上了皇上。)
惠嫔害怕吗?其实也是害怕的,但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总能想起自己当年满心期待的孩子竟然是别人的设计,惠嫔的心肠就硬了,当年自己不是欠了皇上一个孩子吗?如今正好还给皇上。
不过这件事现在不能承认,只是自己做错了事与人私通,或许皇上会网开一面饶了沈家。可是若是自己承认有旁的心思,不管是什么,皇上都会怀疑自己是有意混淆皇家血脉,篡夺皇位。
“皇上的心好脏,臣妾的身子本来就不算是好,当年被下了药哪里会有一个好身子,若不是皇上不作为,臣妾怎么会留下孩子叫皇上如今来质问,这可能是我唯一的孩子啊!”
不管如何,这本来就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只是自己的命不好,叫皇上发现了,若不然自己的孩子或许也能有机会,就算是不能登上九五之尊,也能安稳一生,可惜了,自己还没有叫皇上看上一眼这个世界,就要带他离开了。
“呵,朕如今只庆幸,没有叫你生下孩子,有你这样虚伪额娘,孩子又是什么好性子,没得玷污皇家血脉!”
说完此话,皇上也无意与惠嫔纠缠,如此看来惠嫔的苦果都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皇上没有必要再留恋。
“苏培盛,将卫临熬好的药拿来。沈氏,喝了吧。”
惠嫔略微有些慌张:“这是什么药?”
“放心,不会要你的命,是堕胎药,后宫中容不得这样的脏东西存在。你喝了它,朕暂且留你一命。”
惠嫔眉毛紧皱,看此情况,她不得不喝,可是她现在已经七个月了,喝了药也不一定有问题,或许,或许孩子只是早产,只是身子虚弱些,并不会牵连到孩子。自己身死算不得什么,唯有保住孩子是自己的愿望。
端着这碗药,惠嫔鼻尖动了动,抬头看向皇上:“皇上,臣妾这么多年伺候太后娘娘,没有功劳也有些许苦劳,若是臣妾喝了药,孩子有命活下来,还请皇上留他一命。
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以后无父无母也算不得威胁,您就将他当作小猫小狗一样扔回沈家,臣妾感激不尽。”
皇上眼睛微眯,沈氏痴心妄想。
“你若是有命将他生下,朕不是一个不近人情之人,必会留他一命。”
惠嫔还是相信皇上会言出必行的,只要自己争气,自己的孩子争气,以后未必没有出路。
一口将碗中的药喝了,惠嫔跪坐在地上,脸色有些苍白,药效还没有发作,这是吓的,没有几个人能慷慨赴死,更何况惠嫔。
屋子中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曾经皇上送给惠嫔的那座自鸣钟滴滴答答的在走动。
“皇上,臣妾有一个问题,还请皇上解答。温实初,他会怎么样?”
皇上气笑了:“朕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棒打鸳鸯的那个了,那奸夫既然敢动朕的女人,就要有被碎尸万段的觉悟。
不过朕不是一个恶毒心肠的,年下了,也不宜太过血腥,所以朕叫那温实初自尽了,也算是留了一个全尸。这样的处置法子你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