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印子闻声磕头,不敢跪在主子面前惹人心烦,只找了一个角落站着去。沈眉庄见甄嬛的表情实在是不好,怕这件事情将她吓坏了,便扶着甄嬛说道:
“嬛儿,我先扶你进屋子里面歇一会吧,流朱回来不会这样快的。”
甄嬛惨白着一张小脸起身,吩咐身边的崔槿汐:“槿汐,你去打盆水来,伺候我洗脸,再将屋子里面化妆桌上面的那瓶没有启封的也拿出来,找个地方放好,一会子温太医来了叫他看看。这个养颜膏是开了封出现问题的还是送来的时候就是被下了药的。”
崔槿汐连声答应,出去喊了佩儿打水过来,服侍甄嬛重新洗漱梳妆,姐妹两人坐在暖榻上等着温实初的到来。
自从那刘畚跑了,沈眉庄假孕成了答应之后,她生病都是甄嬛拜托温实初照料的,所以沈眉庄对温实初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信任,等到温实初到了之后,沈眉庄急忙叫温实初给甄嬛诊脉。
温实初将手指搭在甄嬛的脉搏上,仔细的体会着,不久就皱起了眉头:“小主最近可是接触到了什么毒物?这脉搏明显就是中毒的迹象。”
甄嬛心儿跳的更快了,赶紧叫流朱将那养颜膏捧来叫温实初检查。
温实初先是拿着那瓶子检查了一下瓶口,见并没有异样,又打开瓶子挖出一小块涂抹在自己的手背上,鼻子凑在上面仔细的闻了闻:“小主,这里面被人下了水仙花的花粉。水仙花本就是毒花,那花粉虽然作用不显但是也是含着毒的,时间长了就会毁容。小主应该是用的花间没有那么长,所以才不会察觉。”
沈眉庄皱眉:“温大人,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其中是什么缘由。”
温实初伸出自己的涂了养颜膏的手背:“小主请看,这膏体中明显有淡黄色的粉末状颜色,闻着又是水仙花的味道。若是水仙花被磨成粉不会是这个颜色,只有花粉在开花的后就被人刮下来才会保持颜色。”
一番解释,沈眉庄和甄嬛都明白了,甄嬛有示意崔槿汐将那没有开封的给温实初看,一番检查温实初说道:“两位小主,这没有开封的里面也有黄色粉末,可见是没有送来之前就已经下了毒的。”
沈眉庄说道:“什么时候下的毒不要紧,之后咱们在细细查一遍,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给嬛儿开药,把嬛儿的脸治好。”
温实初倒是一脸的自信:“这个不用担心,小主虽然中毒,但是发现的早,只要喝了药就能解毒,再者一个月只用温水净脸,擦干后也不涂抹宫粉,白日里躲着日头,想来一个月之后就能恢复如初。”
甄嬛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了,请温实初跟着流朱去把药方开了,再去把药抓回来,甄嬛对温实初说道:“温大人,还是请你先不要急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若是有人问起只说这夏日炎炎,我的脸上起了疹子需要吃药调养,拜托了。”
“小主吩咐,莫敢不从。”
待温实初离开,两姐妹坐在一起开始商量:“嬛儿,你这毒中的蹊跷,按理来说,你被皇上赏赐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有多少人知道,而且还是没送来之前就被下了毒,这肯定是在内务府动的手。”
“我这段日子虽是得宠,但是并没有得罪过谁,见到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么会得罪人呢?”
“嬛儿,你想的太简单了,皇上的宠爱就那么多,你得的多了别人就少了,自然就会照了别人的眼。你仔细想想,最近与谁有冲突?”
甄嬛皱着眉,咬着嘴唇苦苦思量:“前几日我与懿妃一同陪着皇上在御马苑看驯马,倒是有些意见不同,可是那时候皇上已经叫内务府将这个送过来了,应该不是她。”
“嬛儿,你再往前面想想,还有没有人有矛盾。”
甄嬛拧着眉毛一直没松开:“再往前些,前两个月皇上宠我,有一次欣贵人去勤政殿召皇上,想要皇上去陪淑和公主用膳,只是当时我在伴驾,苏培盛就将欣贵人挡了回去,会不会是她?”
沈眉庄站起身,不由走了两步,仔细思考着,后又摇摇头:“欣贵人不像,她若是有这样的手段,何至于女儿一直不能养在自己身边。而且平日里与内务府关系一般,采月曾经去取月例的时候,就见到欣贵人的宫女因为月例同内务府吵了起来,可见应该不是她。”
“既有这样的能力,又能将手伸进内务府……”
两人不约而同睁大了眼睛,齐齐说道:“华贵妃!”
沈眉庄脸上满是怒容:“是了是了,定是她了,她最爱争宠,但凡皇上略宠某人几日,就会找个由头呛上几句,若是地位低说不得就要开始罚了。
嬛儿,我看只有她有这个可能性。我记得,前几个月你父亲是不是还在朝堂上弹劾过年羹尧,所以她因为这个再加上没有你受宠,所以下得毒手。”
甄嬛也觉得沈眉庄说的有理,甄嬛自认为在后宫并没有得罪过几个人,虽是平日里多了几分宠爱,但那些嫔妃都是嘴上酸上两句,并不会因此暗地里下手,只有华贵妃……
“眉姐姐,虽然多半是这样的,但是咱们还没有证据,并不能证明是她,咱们也不能与皇上说,这苦楚只能自己咽下。”
“虽是不知,但那是也能朝着这个方向查一查,既然是内务府出了问题,那谁经过手,又有谁有些不对,岂不是都能查出来,这事情不着急,慢慢查,总有一天能将华贵妃扳倒!”
甄嬛重重点头,对华贵妃的恨意更深了。
到了请安的日子,茉雅琦坐在辇轿上手指轻轻揉着自己的额头,昨日实在是睡得有些晚了,仔细想想真是不应该。
到了桃花坞刚刚坐定,就见到欣贵人关切的问道:“懿妃娘娘今日眼下有些发青,这是睡得晚了吗?”
茉雅琦嗔怒的看了一眼欣贵人:“你还说呢,昨日与陵容去你那里,你非要带本宫看那一屋子的书,昨日在你那拿的杂谈实在是骇人得很,昨日睡前看完了,夜里根本就不敢睡。”
欣贵人听了爽朗一笑:“嫔妾本就告诉娘娘,最好不要晚上看,谁能想到娘娘这样着急,非要看完呢?这可怪不得嫔妾。”
茉雅琦转身靠在敬妃身上:“敬姐姐,您看欣贵人,伶牙俐齿的,本就是她给我推荐的书,怎么可能不读完呢,要我说,就应该叫她做东,咱们去好好的闹上她一回。”
敬妃摇着扇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你呀,你自己喜欢非要赖在欣贵人身上,看以后欣贵人还同不同你玩了。”
“还是敬妃娘娘说的在理,依贵人昨日也是去了我那里,也是借了书,怎么就不像娘娘这样找我算账呢?”
几人顺着欣贵人的话,看向了对面的安陵容,安陵容这才反应过来:“几位姐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昨日有些没睡好,走了神。”
原来并不是安陵容安稳坐着,昨日没有收到影响,而是已经困的走了神。
茉雅琦见状笑道:“好妹妹,本宫就知道不单单是本宫见书欣喜,原来你也同我一样呢。”
安陵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日看书实在是害怕的很,叫花悦同宝鹊陪着才睡下的,只是躺在床上不敢闭眼。”
同样都是没有睡好,怎么自己眼睛底下带着重重的青黑,安陵容却看着还是那般模样,实在是有些好奇:“都是熬了夜,怎么妹妹脸色这样好?”
“姐姐怕是忘记了我送过去的面脂了?那个睡前涂上就不怕第二日见不得人了。”
茉雅琦恍然大悟,自己上个月收到安陵容派人送来的面脂,只是茉雅琦觉得有些油,夏天用着不够清爽,所以还是用原来用的宫粉,谁知道竟是错过了这样的好处。
“原是如此,早知道是这样就日日用着,也不会叫人看出来,唉,实在是可惜了。”
几人在这说说笑笑,倒是叫坐在下首的惠贵人入了耳。
原来依贵人竟然对这些东西精通,那会不会嬛儿的养颜膏是她动的手脚呢?
但是想到依贵人同样不可能有人手安插在内务府里面,再则依贵人心细,就算是她下的手也不会叫那粉末明显的浮于表面。
暗暗否定了这个答案,沈眉庄如老僧坐定一般垂首。
今日甄嬛并没有过来,她早就派人同皇上皇后告了罪,直说自己是夏季炎热,脸上起了疹子不敢出来见人。
皇上很是关心,但是在甄嬛派出的崔槿汐禀报后,还是尊重甄嬛的想法,并没有去碧桐书院去看她,转而赏赐了好多东西。而皇后也是大度的叫甄嬛好好养病,请安一事并不重要。
请安平平淡淡,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期间皇后好好的关心了淳贵人一番,并表示她年纪小,若是想要见家人就派人传出去消息,叫她家里递了条子给皇后,皇后自会安排她们见上一面。
这样的另眼相待着实是叫其他嫔妃酸了很久。
但淳贵人也说了,自家额娘跟着阿玛在广州,京城中并没有熟悉的,所以皇后的好意淳贵人心领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请娘娘开恩。
为此皇后还表扬了淳贵人一番,又叫身边的剪秋给淳贵人送上了翡翠珠子串成的步摇,说是这样鲜亮的首饰还是配淳贵人这样年纪小的妃嫔合适。
坐在下首的华贵妃嗤之以鼻:“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这淳贵人年纪虽然小,但是能带上的玉也只能选那些颜色轻浮的,但凡正色她都压不住,没必要这样捧着她,若是以后误会了,什么东西都往自己的头上戴,那可不成了笑话?”
皇后却是道:“她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不像是咱们,都已经熬成了皇后贵妃的,只能用颜色深的遮一遮,你就不要拈酸吃醋了,毕竟你以前也年轻过。”
“哈,皇后倒是想的多了,您瞧瞧懿妃,当年也是从皇后宫里面出来的,现如今不也是双十年华就成了妃位了吗?这可是比本宫都早了很多啊!可见这熬不熬的,都评皇上心意。”
茉雅琦真的是难受的紧,本就不愿意参与到这两人之间的交锋,谁料到华贵妃非要将自己提出来,真真是没事找事。
不过茉雅琦不好说什么,说自己开了挂,叫皇上不得不给自己升为妃,可算了吧,自己已经够找人眼了。
皇后轻轻笑了一下:“唉,不过就是姐妹之间的闲谈,华贵妃不至于这样较真。若是你觉得带个首饰都要看身份地位的话,那就那样吧,宫中自有定度,不是咱们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只是这短短几句话,就将华贵妃说成了一个上纲上线,得理不饶人,不会体谅手下嫔妃,嚣张跋扈之人,倒是叫华贵妃心里直冒火。
屋子中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还没有等华贵妃发火,就听到淳贵人笑着说:
“皇后娘娘说的是,嫔妾年纪小,这样的首饰用着正好,而且嫔妾真心喜欢这样的颜色呢!”
仿佛是没有听到华贵妃将自己贬的一文不值,只接着皇后的话说下去。不过也是缓和了气氛,众人心中都是换了一口气。
在怎样皇后都是皇后,即使现在宫权在华贵妃手中,但是收拾个把人还是轻而易举,没必要因为皇后和华贵妃之间的矛盾将这些妃子都搭上去。
茉雅琦此事真心庆幸,这淳贵人不是真的傻白甜也好似好事。
皇后则是欣慰的看了一眼淳贵人,看来这个淳贵人很好用,自己刚刚说的有些过火了,若是真的将华贵妃逼的发飙了,对谁都不是好事。
“淳贵人喜欢,本宫这里还有两样这样的首饰,一会子叫剪秋都给你送去。”
淳贵人眯着眼:“若是这样,可是嫔妾骗了娘娘的好东西了,多谢娘娘赏赐。”
华贵妃则是看着这一幕冷笑,并不再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