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三回 余双人欣喜投瓦岗
圣手白猿侯君集、踏雪无痕余双人追赶那个抢阵图的小孩。没想到,追来追去,碰到孩子他爹了。
这位做父亲的对自己的孩子还挺自信,认为自己的孩子侠肝义胆,是一个爱抱打不平之人。虽然爱惹祸,但是,他肯定目的是好的。这俩夜行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一看就不是好人。于是,这位在马上一抖枪,说:“尔等别往前走了!现在赶紧回去,饶尔等不死!如果再往前走,休怪我枪下无情!”
侯、余二人心中都急坏了呀,一看小强盗跑了,来个老强盗。啊——甭问,他们是一伙的。“上!”“上!”“夺阵图!”“抓住他!”两人也并不搭言,抡刀便剁。
这人一看,呵,这果然是俩狠贼呀。既然如此,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就在马上,“砰!”把掌中大枪一晃,“啪啪啪啪……”大战余双人和侯君集。
这一伸上手,侯君集、余双人大吃一惊。就觉得这个人枪法精湛,跟那个孩子同出一路,是一样的枪法。但是,要比那孩子高得多得多,出神入化。他的马没撒开,他就坐在马上。侯君集、余双人两人上下翻飞,他们轻功好啊。这位以静致动——我也不跑,我就在马上,把这杆大枪使得灵活百变,忽长忽短,忽左忽右。侯君集、余双人这俩人再蹦也难以近人的身呐。人前面用枪尖扎,后面还有枪纂,枪尖枪纂来回直变化,“啪啪啪啪……”一杆枪,四面八方全照顾到了。
侯君集看这人使枪果然厉害,一点儿不次于老兄弟罗成啊。但他心说话:无论如何,你再厉害,我今天也得战败你,把阵图夺到手!“哎!”这侯君集使出平生的解数,真拼了命了。
这人一打一看,侯君集的功夫了得呀。自己老在马上坐着不撒开喽,时间长了,还真容易着这个小猴子的道儿。但是,又一看那个余双人,要论武艺比侯君集差一截子。虽然上下跳跃,辗转腾挪,跟着小猴子一样灵活。但这个招数显见得没这小猴子精湛呢。那这就是个薄弱点,我急攻他,先打败一个,再来战这猴子!想到这里,把掌中枪往余双人这边稍微一偏,对余双人是加大攻势,对侯君集只是采用守势。
这么一加紧攻势,“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扎得余双人手忙脚乱。十来个回合,余双人大刀往下一落,人家枪往上一挑,“当!”枪杆一架这刀,然后往后一拉,人家那枪里面带着倒须钩呢,“嘎巴!”一下就把这把刀给锁住了,一拧,“咔哧!”这把刀就被人夺走了,撒了手,“日——嘡啷啷啷啷……”掉出去老远。
“啊!”余双人一看不好,想要纵身出去。人家这大枪,“噗噜噜噜——”太快了!大枪怪蟒翻身奔余双人颈嗓咽喉就扎来了。
“哎哟,我的妈呀!”侯君集一看不好,想来救,救不了,因为在马那边呢,再跳过来就晚了。
余双人更躲不了了,只能把眼一闭,那等死吧。
人家那大枪就离余双人这嗓子还有那么一韭菜叶的距离,“砰!”一下子,就停在那里了。就这个度拿捏得那个准呢!这才叫收放自如呢。“砰!”就停在那里了。然后枪尖往上稍微一颤,“啪!”在余双人下巴壳这个地方稍微点那么一点,枪尖稍微地刺那么一下,有点血印子。但是,没有把你颈嗓或者下巴刺破,人家就没再刺。然后,“砰!”把枪往回一收,“欻!”旁边一偏,“啪!”往前一递,“呜!”枪杆往旁边一扫,正扫在余双人右胳膊上,“啪!”“噔噔噔噔……”“噗通!”没用太大劲就把余双人打倒在地了。然后,“唰!”枪往回一收,枪纂一长舒,又奔侯君集来了。
侯君集吓得“妈呀”一声。因为侯君集现在整个注意力都在余双人身上了,一看枪纂来了,吓得侯君集脚下一点地,“噌!”往后蹦出一丈多远。结果,就被人逼着跳出圈儿外。
再看此人一拽缰绳,冷笑一声:“再会!”一踹镫,马后鞧用枪杆稍微一碰。这匹马明白,带着此人飞也似地消失在了晨曦当中啊。
“哎呀!”侯君集刚想追,但一看余双人在地上捂着肩膀呢,不知道余双人受伤没受伤啊。因为侯君集发现那人用枪尖儿已然扎余双人颈嗓咽喉去了。但是,那人留情侯君集没看见。是不是把这余大哥给扎了呀?侯君集赶紧过来一看:“余大哥,怎么样?”
先看余双人的颈嗓咽喉,一看,就那么一个小红点儿,不算大,渗出那么一星星血来,就在那儿悬挂着,跟一颗血琥珀似的,确定颈嗓咽喉没被人刺破。
“没事儿,没事儿,刚才被他打了一枪杆,呃……不算重,我胳膊没事儿。”
“赶快起来……”侯君集一揽,把这余双人由打地上给拽起来了。扭向身子一看,“这,这,哎呀……咱、咱还怎么追呀?”
“嗨!”余双人一跺脚,“让他给跑了呀!这是什么人呢,枪法如此了得呀!”
“是啊,都说我老兄弟枪法厉害。我看这人的枪法只在我老兄弟之上,不在我老兄弟之下呀。”
“你别说,他的枪法跟燕山公的枪法还真有些相似。哎呀……小猴儿啊,实在对不住啊。这、这阵图丢失,我之过也!”
“哎——跟你没关系,跟你没关系。要不是你盗出阵图,现在我也未必能盗出阵图啊。”
“那小猴儿,现在怎么办?”
“唉!为今之计,得先回去复命,告诉大家伙儿,然后大家一起想主意吧。反正,阵图盗出来了,被这人给弄跑了。这人是谁?怎么找这人?咱们再说吧。先随我回岗山。”
“哎呀,我寸弓未建,哪有脸面投奔岗山呢?”
“哎——这是哪里话呀?我们要的是你这个人、你这颗心呐。功劳什么时候不能建呢?只要这颗心在岗山,我们就欢迎啊!余大哥别多想,别多想。今天能够发现你,把你带回岗山,这也是我立下大功一件呢,也是我们岗山得到一件宝贝,比阵图还珍贵!”侯君集也会说话,拉着余双人。
余双人一点头:“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厚着脸皮投山吧。”
“别说这话,走走走走……”
侯君集拉着余双人,两个人辨别辨别方向,奔着瓦岗山下来了。
简短截说,来到西寨门。得绕过人家大阵呢,这对他俩来说太简单了,不算难。到了西寨门,其实已经到了当天的下午了。然后叫开西寨门。
守卒一看:“是侯将军回来了。哎?这身后带的是……”
“这是朋友!魔王现在在什么地方?”
“都在大厅呢,一直等您呢。昨天听到大阵当中杀声震天,又看见大阵发动,知道可能是您挑动大阵呢,大家又担心又期望啊。从您走后,魔王就没有去睡觉啊,一直在大德殿等着您呢。魔王不睡觉,其他人哪个敢睡觉啊?大家都在大殿之上。快快去见魔王吧。”
“好嘞,好嘞。余大哥,随我去见魔王。”
带着余双人就来到了大德殿外。
早有人进去禀报了。程咬金一听,“小猴儿回来了?哎呀……都把我盼死了!”“噔噔噔噔……”老程一溜小跑来到大德殿外,“小猴儿,没受伤吧?”“噔噔噔噔……”跑到近前,一把抓住侯君集,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看了一百单八眼,确定没有受伤。“哎哟,我这个心呢,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这下总算是落下了。我的小猴兄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哈哈哈哈……”
“魔王陛下,我人是回来了,但是很不幸,阵图我们得到手之后,又得而复失。我没有完成任务,请魔王、各位对我进行处罚!”说着话,侯君集赶紧跪倒在地。
“去去去……别说那事儿!这么大的阵,那么小的图,能够找到就不错呀,大家也没有奢求你一定能带来。还是昨天那句话,人平安是最好的。呃……殿里请!殿里请!咱大殿去讲话……”
罗成也跟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哎呀……罗成心里无限的激动。虽然罗成才到了短短十天,但是,在这短暂的日子里,罗成发现岗山弟兄那真是铁板一块呀。大家是互敬互爱,跟亲人一般不二,跟手足是一样的,能够感到家的温暖,感到那种温馨的亲情。而且,自己和贾柳楼弟兄分别这么多年了,在一起丝毫没有距离感,很快就融在一起了,心里没有隔膜,没有距离,也像一家人似的。让罗成更加地把这个集体认成自己家了——这就是自己人呢,这就是我的亲人、我的哥哥、我的家人!为他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为他们,我就得讲一个“义”字。
罗成,咱说了,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人和外人。瓦岗英雄有一个算一个,罗成都认为是自己人。尤其今天,看到程咬金抱着这小猴子真情流露,那不是装的。昨天一晚上,程咬金坐立不安呢。您别看大老程平常嘻嘻哈哈的,昨天特别严肃,一个劲地说:“哎呀……真不该让小猴儿犯这个险呢!他这一个人上哪儿找阵图去?”程咬金虽然没大声说,但嘟嘟囔囔地在那来回直磨悠,弄得罗成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派侯君集派错了。罗成想劝也不知道怎么劝,弄得罗成自己也担心起来了,陪着程咬金整整一宿,又等了整整一个白天,终于把侯君集等来了,那罗成自然也高兴啊,也接出来了。一看到这种场景,罗成眼圈儿都有点儿红了。哎呀……人间手足也不过如此!
程咬金把侯君集拉着就往大德殿里拽。
侯君集说了:“哎,且慢,且慢。陛下,呃……我还带来一位英雄。”
“哦?”程咬金这才发现,在侯君集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呢。“呃……这位英雄是……”
“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儿……”侯君集也不进殿,就当众把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给大家全说了。
“哦……”秦琼一听,“原来您是余英雄啊?”
余双人一摆手:“恩公啊,在您面前我怎敢称英雄啊?您过誉了,过誉了。”
罗成一听,往前迈一步,“哎呀!您是我的恩公啊!西留山庄寨一战,要不是您及时出现,跟我一起大战金针尼,恐怕也不会那么顺利把金针尼给除掉啊。我一直寻找是哪位英雄,没想到今天得见!我这里要称声谢!”
余双人一摆手:“燕山公,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跟西留山贼寇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呐。也多蒙了燕山公统兵灭掉西留山,于我满门报仇雪恨了!”
程咬金说:“哎,里面请,里面请,到里面再说吧。都是自家人,这是余兄弟,哈哈哈哈……好好好……我们又添了一位英雄啊!”
余双人一看程成魔王那么热情,众英雄对待自己如同兄弟一般,也是非常感动,随着大家走进大德殿,然后分宾主落座。
这大德殿是开会议事的地方,有座位、有蒲团、有坐垫、有胡床,反正是各种坐具都有。让余双人坐了。
余双人当众向大家表达了想要投奔瓦岗之意。余双人说了:“我看天下大乱,能够成事的只有咱们瓦岗寨呀。我现在,满门都被贼人所害,只剩下一个独子叫做余顶天,我把他寄养在别的人家,就想找一个相对稳定的落脚点,再把他带到身边好好抚养成人,也算对得起他那死去的娘,也为这孩子谋一个前程啊。不然的话,我带着他到处漂泊,实在不便。所以才萌生了投奔岗山之意,不知岗山各位英雄、不知魔王陛下肯收留否?”
“哎呀,老余!”程咬金张嘴就喊老余,“哎,小猴儿叫你老余,我也叫你老余。既来之,则安之!你来到我们这里,就是我们的弟兄啊!有孩子尽管带来。现在咱岗山成孩子窝了。我告诉你,我也有孩子了。王后给生了个大太子儿,取名叫程铁牛啊,嘿,长得跟我一样。咱们岗山很多弟兄在这两年都有孩子了。过两年这孩子都得满地爬。所以,正好,把你孩子也带来,让大家的孩子在一起生活、一起成长,这多好啊,对不对,大家伙?”
程咬金一说,大家齐声说:“对!带来吧!带来一起抚养!我们这里有专门抚养孩子的人,奶妈很多!”
余双人一听,感动哭了:“既然如此,谢谢诸位,谢谢诸位!我余双人谢谢魔王陛下!从今天开始,我余双人就是瓦岗成员之一,就是大魔国的子民,我愿把这一腔热血献给大魔国!”
“哎,行嘞!有你这一句话就行!不用献什么热血。赶紧的派人把孩子接来。”
“哎,好!”余双人赶紧交给地址,让人去接孩子。这不必细说。
这时,余双人又说了:“本来,我想投岗山,得献个投名状啊。我也知道,现在岗山最需要阵图。所以,昨天晚上,我这才到阵中去盗阵图。还真把阵图盗出来了。可没想到,半路之上突然出现一个孩子,用枪把这阵图抢走了。我是寸功未立,真有点儿羞见大家呀!”
“哎——这个不必客气,不必客气。什么事都会发生,意外经常有啊。这叫什么呀?这就叫做呀——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呢!”
一说这话,大家全乐了。没想到程咬金拿自己的事迹创造出了一个俗语。从那开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流传开来了,一直到今天,敢情是程咬金自己创造的。
徐懋功一听:“虽然如此。但是,咱这阵图也不能不得呀。这两人究竟是谁呀?为何要抢咱的阵图啊?他是靠山王的人吗?是大隋的人吗?”
侯君集一摆手:“我看不像。两个人穿着特别朴素,就跟一般生活的人一样,不像是个当官的,更不像是个军人呢,没那个气质。好像就是在乡下生活的那么普普通通的两个人呢?”
“哎呀——那就怪了,他们奔什么方向去了?”
“我们也不知道啊,就奔西方去了,到底住在什么地方我们不知道。可能就住在附近不远处吧。”
“嗯,”徐懋功说:“甭管怎么样,咱们先派出一些探子到处寻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如果访探出来这两位父子,我们能立刻前往,或礼或兵,也要把这阵图取到手中啊。”
“哎呀,不行,三哥,我今天晚上再进大阵。这阵图不能只有一份儿吧?应该还有其他的。我看看能不能把其他阵图再盗来!”
“别了。”徐懋功说:“你第一次去,人家没大防备。你再去,那太凶险了,恐怕人家早做防备,你是有去无回呀。不能让你再冒这个险了。”
“啊——对对对对……”程咬金说:“不能再冒这险了。哎呀……咱现在先打探打探那抢图之人是谁吧。呃……甭管怎么的,昨天晚上功劳也算建了一半儿吧。另外,余兄弟又来到岗山,也是可喜可贺之事。来啊!排摆筵宴,给余兄弟接风掸尘!”
“哎呀,不敢,不敢……”
“啊——就这样么的,就这么的!我的命令,金口玉言!来来来,排筵宴……”
当天晚上盛排筵宴。程咬金坐了主位,让余双人做了贵宾席,旁边秦琼、罗成左右相陪。那真拿余双人当贵宾了,这也老熟人了,也是不打不相识啊,跟罗成还有那么一段渊源,那越说越亲,越吃越近呢。
简短截说,一夜无书。到了第二天,天光刚一见亮。有人前来禀报:“报——启禀魔王陛下!在西寨门外来了一人,单人独骑,口口声声说有事要见魔王陛下,让魔王陛下亲自开寨门迎接。”
一说这话,“嗡——”大德殿众人全乱了,“什么?让魔王迎接?这谁呀?谁那么大派头啊,啊?!还得烦劳魔王大驾亲自迎接,你认为你是谁呀?”这些人议论纷纷。
秦琼说了:“陛下,您先别动,待臣先出去,我看一看到底是何人,然后再做定夺。”
程咬金一点头。那毕竟是魔王啊,哪能轻易出寨门呢?你知道是不是敌人在那儿设的圈套啊?所以,程咬金同意了,大帅出去给面子了。
秦琼带着五虎八彪十六骏开西寨门,吊桥放下,走了出去。
群雄一看,对面一匹黑马。黑马之上压骑着一个穿黑衣之人。往脸上一看,哎呀!秦琼是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