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九回 秦王妃气愤阻亲事
料理完了庄正庭的后事,窦建德提出要走。
罗成一听:“那哪行啊?!”赶紧阻拦,“窦先生,您和您的女儿窦线娘小姐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无论如何,我邀请您到涿郡去一趟,见见我的父王。我们父子要当面感谢呀。另外,您也说了,现在你们也没有什么落脚点。干脆就到涿郡、到我王府一住,我待为上宾!窦先生一身能为,也可以在我涿郡谋个一官半职啊。您看如何呀?”
窦建德一拱手:“燕山公盛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闲散惯了,我就是一介草民呐,不愿为官。另外,说这话也不怕燕山公笑话。我这人生来胆小,就怕见当官的,官越大,我肝儿越颤呢。我想,如果见到燕王千岁,我指不定得多拘束呢。谢谢燕山公好意,咱们后会有期吧。我们也该走了。”
罗成怎么留,人家执意要走。
后来,庄金锭说了:“我姨夫执意要走,你就不必强留了。不过,我表妹家里的官府正在那里四处为皇上征选才女呢。不是如此,我姨夫也不会带我表妹到我家避难。燕山公,您看您可有什么方法能够帮着我表妹,别让她被官府选中了,能够躲过此祸呀?”
“哦。”罗成一乐,“这个简单!”于是,罗成就写了一封手书,盖上自己的大印,然后交给窦建德说:“这份文书上有我燕山公的印信。我在文书上写得明白,你们老窦家乃是我老罗家的亲戚,任何人不得上门骚扰。谁再敢上门骚扰,您就把这封文书拿将出来给他一看,他们自然就退了。如果不肯退,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哪怕您把他们杀了,一切罪责由我燕王府承担!您就放心吧!”
“哎呦!”窦建德一听,非常高兴,“这就太感激燕山公了!”把这封文书收好了。
收拾行囊之后,带着女儿窦线娘跟罗成等人拱手告别。
窦线娘依依不舍呀。与其说依依不舍自己的表姐,倒不如说窦线娘对罗成也产生感情了。只是孩子太小了,情窦初开,少女怀春,这份情是懵懵懂懂还在萌芽状态。一旦遇到时机春雨,这颗种子还会发芽。咱后文书自然还会说到。
就这么着,窦建德跟罗成拱手相别了,人家带着女儿又回归原籍,跟自己夫人曹夫人一家又团圆了。
那么罗成在这里料理完了后事之后,就带着自己的未婚妻庄金锭,带着庄寨的所有人——别在这儿住了,跟我一起到涿郡去吧,那地方有的是地。我要拨一块地,你们在那里重建家园。所有建家园的款项由燕王府承担,我们给出公款,谁让你们救了我罗成性命呢?
哎呦,大家一看罗成十分仗义,非常高兴啊。
庄金锭也满怀希望,就跟着罗成由打庄寨赶奔涿郡。
在路上,侯君集又掏出了秦琼母亲的书信以及程咬金的书信都给罗成看了。
罗成一看瓦岗英雄这么期盼自己过去,把希望全寄托在自己身上了。尤其是贾柳楼四十六友兄弟,那简直把自己看成救命稻草了。哎呦,罗成是又感动又骄傲啊,一拍胸脯就对侯君集说了:“十八哥!您放心!等我到涿郡交完兵符,把这事料理完毕之后,我立刻跟您启程赶奔瓦岗,这事儿我肯定管!不就这一字长蛇绝命阵吗?我对这个阵太熟悉了!到那里,我就把这阵帮着咱弟兄给破了!”
“哎呀!太好了!不过这个时间最好抓点紧呐。如果耽误太长了,迟则生变呢!”
“您放心,我心中有数,离一百天还远着呢。我得先把这个事情料理完了。”
“明白明白明白……”侯君集也知道这不是催的事,谁让自己赶上这事了呢。
简短截说,大队人马来到了涿郡。燕王罗艺早就接到捷报了,听说自己儿子还活着,找到了,而且跟秦用山上山下前后这么一夹击,大破西留山,大获全胜,把漫天王王须拔给打没影了,虽然没捉住,但胜利了!老王子非常高兴啊。当爹的不能够亲自出城迎接儿子,身份在那儿摆着呢。让自己的义子杜叉杜文忠代表自己带着自己的半副銮驾待到城外是迎接罗成。半副銮驾啊,就比皇帝低半格。让罗成下马之后就坐着自己的銮驾来燕王府,“我在燕王府备宴等着!”哎呦,这是给罗成非常大的荣耀啊。
罗成也高兴啊,坐上半副銮驾,带着秦用。秦用现在披红挂花,这是燕王罗艺特别赏赐的:“给我把大红花挂上!另外,所有参加战斗的英雄、那些将领们一人一朵小红花儿!”小红花儿比那大红花稍微小点儿,其实也不小了,跟个大盘子似的,都绑在胸前,一个个喜气洋洋。老百姓夹道欢迎,鼓乐阵阵,把罗成就迎到了王府。
但咱们书中暗表,圣手白猿侯君集他可没有跟来。侯君集在路上跟罗成和这些兄弟们说了:“我这一次在两军阵前出现了。这件事你们保密,也不要告诉别人。问起秦用怎么受伤的,怎么好的?你们就说是你们抢过来的解药。至于这个功劳归谁,你们自己琢磨着办。总之,把我好好隐藏起来,我不能露面。”
大家知道啊,侯君集现在是瓦岗英雄,那是朝廷对立面。按说,跟燕王罗艺就是对立面啊。燕王罗艺甭管对瓦岗什么态度,说对瓦岗反感或者是对瓦岗同情,现在都不能够跟瓦岗有丝毫联系。老王子已然上朝廷,上表了,已然说明了:“我跟瓦岗山那位伪大帅秦琼确实是有亲戚的。但是,现在秦琼反了朝廷,那就是我罗艺的仇敌!这门亲戚当然就不算数了。我如果见到秦琼,非得把秦琼抓住献给朝廷不可!”这是表决心呢。甭管真的假的,人家把自己决心表了,那你朝廷就不能够再问燕王的罪了。再问燕王的罪,再把燕王逼反了,那不更麻烦吗?所以,侯君集不宜见燕王。
罗成派人就给侯君集安排了一个秘密住处,让他在那里等信儿。
按下侯君集不表,罗成带着所有的将领先到燕王府。
燕王亲自降阶相迎啊。在燕王府里摆下盛大的庆功宴。
连老王妃都出来了,见到罗成:“哎呀……儿啊!我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啊?”
“母亲,都好了,都好了,我现在一点事儿没有了。”
“哎呦,谢天谢地!阿弥陀佛!这都是上天保佑啊!”秦胜珠老王妃绕着自己儿子左看右看,最后确认儿子没问题了,这才放心,眼泪又掉下来了。
“哎呀……”燕王说了:“大喜的日子,何必哭哭啼啼呀?今天在此是给所有将领庆功的!”
咱们简短截说,按功行赏!该给奖金给奖金,该给官职给官职,该分房子、分田地或者是分车子、分马,人家都是有标准的。功劳最大的得说是秦用啊,不能说是罗成啊——你罗成过去打败仗了,好悬没把命丢了。而且,失踪那么多天,不问你责就算不错了。可人秦用一出马就拿下西留山。虽然身受剧毒,但是人家带着伤把西留山给收下来了,这毒也被军医给治好了。哎,治毒这功劳给军医了。这些将领一商量:“咱就别分这功劳了,全给军医吧。”军医一听,那当然高兴了。但大家说了:“一定要保密!这功劳给你了。阵前所见的一切都给我忘了啊!”“明白,明白!是我治好的就行呗!”所以,编了这么一个瞎话。秦用功劳最大,大加赏赐!接下来,按功行赏,这就不必细说了。
然后,大排筵宴,大家吃起来喝起来。
老王爷、老王妃看到自己的儿子、看到秦用都能够独当一面了。做老人的能不欣慰吗?又高兴又激动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等到老王妃、老王爷正高兴着呢,罗成一看,时机到了。于是,罗成过来给老王爷、老王妃敬酒:“愿父王、母亲福如东海、长命百岁呀!”
“哎,我儿平安就是我们的福啊!好好好,这杯我们得喝,我们得喝……”老两口把这杯酒喝下去了。
喝了之后,罗成没走,一撩袍跪倒在老王爷、老王妃面前:“父王!母亲!还望父王母亲恕孩儿不禀之罪!”
“嗯?”俩人愣了,“我儿快快请起。这话从何说起呢?什么叫不禀之罪呀?这什么词儿啊?”
罗成说了:“父王,母亲,您不是一直想给孩儿我说门亲事吗?”
“啊,”秦胜珠一听,“哎呦,我说成儿呐,你想通了呀?太好了!这些年就为你的亲事啊,我们老两口可没少操心呐!你想通就好啊!怎么样啊?上一次那民部尚书的闺女,你是不是相中了呀?要是相中了,我马上答复人家!”
“呃……母亲,您别着急。孩儿我呢,确实想通了,我也觉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也应该到娶媳妇儿的时候了。所以,这一次……呃……我打西留山过程当中,孩儿我呢,就给父王、母亲娶来了一位贤儿媳……”
“啊?”他一说这话,燕王、王妃愣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娶来一个什么?”
“还娶来什么?母亲,我娶来个儿媳妇!我现在已然有夫人了!只不过,两军阵前不能娶妻,我们只是订婚了。但是,基本上这事儿啊,就定了!呃……孩儿我没有禀明母亲、没有禀明父王,擅自做主。所以,还望父王、母亲容孩儿我不禀之罪呀!这个不禀之罪就没有禀告之罪啊。”
“啊,啊?!”秦胜珠一听,老太太有点不乐意了,“这、这、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呀?!这个女子是谁家的女子啊?我们都没见过,你怎么能够私自做主呢?”她看了看燕王。
燕王也把脸一沉,“呃……公然!你胆子也忒以得太大了!没有禀明父母,怎能够私自做儿女婚事呢?”
罗成早就有心理准备呀:“啊,父王、母亲,您先别动怒,听孩儿我说,这是有原因的。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罗成这个时候才详详细细把自己怎么受伤、怎么中毒、怎么死里逃生,人家庄小姐庄金锭是怎么救自己的,自己跟庄金锭已经私定终身了,自己在人庄金锭的床上睡了五个晚上了,俩人早就做了夫妻之事了。后来,又在受伤的老头面前拜了天地了,作证的有张三、李四、木头狗……这罗成真厉害呀,不像一般人扭扭捏捏,罗成是敢作敢为,英雄啊!这点事毫不隐瞒,也没觉得什么害臊。当着大家的面儿,“啪啪啪啪……”全给燕王和燕王妃说完了。最后,罗成说:“父王,母亲!此事生米煮成熟饭了。我已然答应金锭要娶她作为我的正夫人,我还信誓旦旦告诉她,我说:‘我的父王、我的母亲是非常开明的。听完此事之后,一定无不许可!’所以,父王、母后,孩儿我已然给你们娶来了一位儿媳呀!”
得!众将领一听,没想到罗成这么干脆呀,大家还觉得这事儿罗成回来之后,得私底下指不定怎么跟燕王、燕王妃在那儿说、在那儿解释呢。燕王、燕王妃能同意吗?庄金锭就那个出身。她爹当年再是北齐的官,那现在是百姓啊,跟燕王哪能相比呀?燕王了得吗?除了皇上就得是他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啊,海外天子!娶这么一个山村的女子做儿媳妇,那不被其他世家笑掉大牙吗?这事肯定得慢慢说服。
可万没想到,罗成嘎巴脆!过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事不用隐着、瞒着,我就已经给你们两口子说完了。这事,我自己定了,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罗成虽然笑着说,虽然解释着说,但是从罗成那个语气坚定上,是不容自己父母反对的。罗成这一点跟秦琼不一样。秦琼要说自己母亲真地反对了,秦琼大气儿不敢吭啊——我孝顺啊,我是孝子,得唯母命是从。但罗成不一样,罗成更有自我——我的媳妇儿我做主!我选中了,给你们老两口说一声。你们乐意娶回家中,大家乐乐呵呵的;不乐意?不乐意也这么的!反正我定了。
果然,老王妃一听,当时脸沉下来了。秦胜珠没有这么生气过呀,现在有点浑身颤抖了。用手一指罗成:“罗成啊罗成!你好大胆子呀!都是为娘把你惯成这样了!婚姻大事岂容如此儿戏呀?!你别忘了,你是燕山公,你是燕王世子啊!你现在选的那就是未来的燕王妃呀,那必须出身名门呐,那得是门当户对才行啊!一个山村女子,虽然救过你的命,我们也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也不是知恩不报之辈,咱们多多给人家赏赐。人家父亲死了,没问题呀,咱进行厚葬!不知她还有没有兄弟姐妹,咱该给他们官职给官职,该给他们钱财给钱财,从这里补偿就行了。哪有说你、你就把她纳为你的正夫人的呀?公然呐,成儿!你如果喜欢她,也没问题。你把她纳为小妾也就是了,我们两个绝对赞成,绝无反对之理。但是,如果将她作为你的正房夫人——公然,成儿!这可真真地欠妥呀!”
罗成一听:“母亲呐,这欠什么妥呀?庄小姐的父亲当年也是北齐官员呐,我们也可以称之为门当户对呀。另外,我俩两情相悦。要不是庄小姐,你儿我的命早已经没了!况且,我已然在庄小姐面前立下重誓,如果有违,临危不得善终!难道说母亲,您要孩子我违背自己的诺言而应此恶誓吗?”
“你!你这个孩子呀,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在给你讲道理呀!”
“母亲呐,您讲的不是道理。孩子我做的这事,我觉得无论从哪一点上来讲,仁义礼智信,我做得都对呀,没有任何错误啊!总之,我这个夫人我就给庄金锭了!母亲,您同意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住口!”旁边的燕王把脸一沉:“罗成啊,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啊?!当着这么多将领的面儿,就这么跟你母亲说话吗?”
“呃……”罗成也觉得自己有点失口了。一看母亲泪都下来了。
“哎呀……长大了!翅膀硬了!这主意大了呀。都不听我的话了。气死我了呀……”
哎呦!杜叉一看,赶紧过来,他好歹是干儿子呀:“母亲,母亲,您老人家注意身体,您别生气,别生气呀。这事啊,我觉得吧……呃……呃……公然做的也……也……也、也不是不对,呃……可以商榷……”
“啊——呸!”这下,秦胜珠气坏了呀,“邦!”一脚就踹了杜叉一跟头。您看,自己儿子现在不敢踹,先踹义子吧。“你给我一边子去!就会帮着罗成啊!你看,都是你们给惯的,把罗成都惯成什么模样了?!太任性了呀!我说老王爷呀,这事你看着办吧!我一妇道人家管不了你的大儿子了!你看着办吧!你看着办吧!你是他爹呀,你做他的主,你说这门婚事你同意不同意?!”
罗成这个时候扭向脸来看着自己的父王:“父王,您说一句。这婚事,您同意不同意?您同意,燕山公,我照样做;您不同意——”
“不同意能怎么的?”
“不同意呀?燕山公——我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