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六回 苏定方武强做捕头
为了活命,苏定方不得已把自己师父的名号报出来了,说:“我老师就是瓦口关东狮子山狮子寺法明长老人,送外号叫‘雷音狮子吼’啊。”
杜叉一听是法明,不敢怠慢。因为法明在这幽州一带非常有名,连老王爷都敬重三分呐,知道那是个世外高人呐。苏烈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把师父的名号报出来,希望能够保住自己一条命。再加上杜叉本来对苏烈印象就不错,觉得这个年轻人如果这样死了,挺可惜了的。他偷看燕王练武,罪在不赦。但是,我父王这个处罚也太过严厉了。这也就是一个年轻人好武,想看看、想学习。从这一点上来讲,这也不能为错。所以,杜叉打心里头想为苏定方开脱。于是,赶紧地找到燕王罗艺就说:“我刚才审问苏方。他自己声称是那雷音狮子吼法明长老的徒弟。父王,若是果真如此,看在法明长老的份上,我看是不是……呃……宽大处理?就不要要这苏方的性命了。您看怎样呢?”
“哦?”燕王罗艺眨眨眼睛,“他说的是真的是假的呀?”
“呃……我看不像假的。不然的话,他怎么会知道法明长老呢?”
“嗯,”燕王罗艺点点头,思索了片刻,“要按说呢,偷看本王练武,必须处死!不过,如果他真的是法明长老的弟子,也不能不给老和尚一点面子呀。这么着吧,杜叉呀,你带这个苏方去一趟狮吼寺,亲手把他交给法明长老。如果法明长老认他这个徒弟,哎,是真的,你就把他交给法明,转头就回来。就说,把处置权给这法明长老了。这也算我们给法明一个面子,法明欠我们一个人情;如果说到那里,法明长老一看,根本就不是他的徒弟,这小子纯属是信口雌黄。那你再杀他一个二罪归一,他也就没什么怨言了,就不必再通禀于我了。”
“是,父王!”
就这么着,杜叉按照罗艺的吩咐,就押着苏方来到了瓦口关的狮吼寺。到这里,拜见了长老法明。
法明一听幽州燕王府中军官来了,不敢怠慢,赶紧热情招待。
这时,杜叉就把事情前前后后经过给法明这么一说:“我现在把这个苏方带到您的面前,您看看是不是您徒弟。老王爷说了,如果是的话,让我把这苏方交给您,您是按家法呀,按寺规呀,怎么处罚,或者说您就不予处罚了,都行,您自己看着办。这也是老王爷对大师您的尊敬。”
“哦?阿弥陀佛——待老衲观之。”
法明一听苏方这个名字,就明白了个八九啊。什么苏方啊,苏定方吧!从我这儿跑出去了一年多了。这又是犯事了,啊——让人家送到我面前。哼!燕王啊燕王,你不知道啊,这人早叫我逐出师门了!他拿香灰撒我的眼睛,这笔账我还没跟他算呢!
“带上来!”杜叉让人把苏方推上了佛堂。
苏方一看法明,赶紧地跪倒在地:“师父!师父!不肖弟子给师父闯祸了。请师父开恩,能够饶恕弟子!”“邦!邦!邦……”又吱磕头。这苏定方啊,磕头是家常便饭呢。
“哼哼哼……”法明冷笑数声,“跪倒的是何人呢,嗯?我怎么不认识你呀?”
苏定方赶紧说:“师父,我是苏烈呀,我是苏定方啊,您仔细看看,是我呀。”
“苏烈?不认识!我从来没这个徒弟。杜将军呐,对不起,劳您跑了这么远呐。但是,老衲并不认识这个人呐。他触犯军规了,偷看老王爷习武了,罪在不赦!请杜将军把他带回去军法处置。这和老衲我没有半点关系呀。来呀,送客——”往外撵杜叉。
他这一撵,苏定方急了呀。苏定方一看,老和尚身边有自己不少的师兄弟儿呢,赶紧给大家磕头啊:“各位师兄弟儿,您不能看着我死啊——各位师兄弟,念在旧日情义的份儿上,赶紧地给我求求情吧。我给大家磕头了!”“邦邦邦邦……”
杜叉一看,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苏定方说的真的假的呀?
但,苏定方这么一磕头把那些师兄弟的心磕软乎了。因为苏定方平常不哼不言。虽然,苏定方在大家心目中没有太大长处。但是,这个印象分儿还是不错的。因为苏定方平常脏活累活抢着干的。所以,还是比较勤快的。一看老师这么绝情,苏定方这么一磕头,在场之人也不忍心呐,都赶紧跪倒向法明求情:“师父,饶了苏定方吧,饶了苏烈吧,师父。他知道错了。你要把他赶出去,这就是掉脑袋之罪呀。饶了他吧,饶了他吧……”
这群弟子一磕头,法明慈悲心动了,“唉!”法明心说话:我教苏定方这么多年,我也不忍心杀他呀。但这个孩子心机太重了!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呐,一切都是从利己角度出发的。我恐怕饶他今日,未来他饶不过你们呐……但是,众人求情,说自己真的冷酷无情,让杜叉把苏定方带走吗?也觉得于心不忍。老和尚最后把手一摆:“行吧,杜将军,老衲就给杜将军讲述实情吧。这个苏方啊,他原来叫苏烈,化的名字叫苏方啊。他原来确实是老衲的一个徒弟。但老衲觉得他人品不端,已于一年之前将他逐出师门,他现在跟我们狮吼寺毫无关系。不过呢,如果您真要把他带回去交给老王爷,要砍他脑袋。似乎这罪责也太大了。杜将军呐,您看这样行吗?咱折个中。您回去回禀老王爷,贫僧是十分感念老王爷对贫僧如此的尊敬啊。您告诉老王爷,就说这苏方确实是贫僧的一个徒弟,贫僧感念老王爷给这个面子。以后有什么事儿,贫僧是随叫随到啊。但是呢,这个苏方已然被我逐出师门。我现在承认他是我的徒弟,只不过是要救他。但是,我狮吼寺是绝不收留于他!苏方啊,你给我滚!从此不要再提我是你的师父!仅此一回,若再有下次,贫僧绝不相认!你给我走吧!”
就这么着,法明把这苏方赶出去了——就这一次,我最后救你一次命。咱俩恩断义绝!
杜叉一看,这样也不错,这边我也好交差了。
就这么着,杜叉和苏定方一起离开了狮吼寺。
到了外面,找了一个没人的树林儿。杜叉把苏定方叫到树林儿,批评苏定方说:“苏方啊——我、我不管你叫什么呀,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反正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叫苏方,我还叫你苏方。苏方啊,你这件事情做得不对呀!认识到自己错误了吧?”
“认识到了。但是,我确实是渴望学习老王爷的枪法,这才冒险,这才犯了这个法过去偷看的。我没什么恶意,并不是刺王杀驾。”
“嗯,这我也明白,我也知道你是一个上进的好青年呐。但是,你要记住啊,世上有些事情,它不该是你的,你不要强求啊。这玩意儿它不是你的,你强求也强求不来,反倒是最终给自己招灾惹祸呀。你现在被狮吼寺赶出来了,也是为此啊。那幽州也不容你了。所以,下一步你打算去哪儿呢?”
苏定方口打唉声:“中军呐,我也不知道啊,走一步算一步吧,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啊,走哪儿算哪儿……”
“也不是,现在呀,幽州没办法容你。要是但有一线之机,我也把你留下了,哪怕降级录用呢,这都没关系。可是,老王爷的脾气你也知道。所以,幽州我不敢留你。让你流落江湖,到处去闯吧?我也不放心,好歹咱俩上下级一场。这么着吧,我给你推荐个地儿。哪地儿啊?你家过去不是武邑的吗?武邑县的临县是武强啊。这个武强县令张大人跟我关系非常好。因为他属于冀州啊,跟我们这幽州经常有工作往来。所以,我跟武强的县令张大人关系好。干脆,我把你推荐过去,你哪怕在那里给他当个捕快都头,也好有口饭吃啊,等以后建了功了,再慢慢提升。你看如何呀?”
哎呦!现在苏定方走投无路啊,杜叉给他介绍了这条道路,能不感激吗?对杜叉感恩戴德呀,流着眼泪“噗通”又跪下了,又给杜叉磕头。总之,就这位苏烈的头不值钱,给谁都可以磕呀,给谁都可以下跪呀。
杜叉把他拽起来:“不必如此。我给你写封信,带着这封信去武强找县令张大人去吧。”
就这么着,杜叉给苏烈写了封推荐信,又赠给苏烈十两纹银,那就不少了,让苏烈赶奔武强。
简短截说,苏烈到武强县见到了县令张大人,把杜叉的举荐信呈给张大人了。
张大人一看,非常高兴。这张大人跟杜叉确实关系比较好,又看看苏烈,嗯!这小伙子也精神。“练武,我看看。”
苏烈在这张大人面前一练武。
“不错!不错、不错!哎呀……我这里正好缺一个捕快呀,你愿意干吗?”
“小人愿意干。”
“那好了,你就做我的捕快,在这里抓贼捕盗吧。我告诉你,现在河北不太平啊,咱这武强一带呀,大道边、小道沿儿也都是贼呀,武强治安堪忧啊。还望苏捕快为本县令分忧啊。”
“请县令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
苏定方说到做到啊,在这武强待了两年,武强治安有明显地提升啊,苏烈抓的那贼不计其数。
但两年过后,苏烈逐渐跟这伙子贼其中的贼头也慢慢地熟悉了。苏烈志不在一个捕快呀,想往上跳。但是,在那个年代,在一个县里当个捕快,上面没有人,你怎么跳啊?秦琼当了多少年班头?不也没有提升吗?还是到了后来,遇到罗艺之后,这才被齐州刺史唐弼提拔为旗牌长啊。没有罗艺的面子,那秦琼在历城县的当一辈子马快,都未必有出头之日啊。这苏烈也是如此。第一年干劲十足。第二年就觉得自己屈才了。苏烈就这样啊,等吃饱了,那就不再感激这份工作了,就觉得这份工作太小了,装不开自己了,就想着怎么再往上爬。
由于他办事认真,武艺高强,那些黑道上的人、那些响马土匪一看,这苏烈不是靠武力可以解决的,不如我们跟苏烈套套近乎,成了哥们儿,哪怕分他些银子呢。以后让他对我们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于是,这些贼头就偷偷地在暗地里给苏烈进银子、送贿赂。
苏烈开始不收啊。但时间长了,苏烈觉得:我只是一个捕快呀,每个月的薪俸才多少啊?我如果没有点灰色收入,我、我怎么对得起我自己小小的官职?唉!这官儿是不可能往上升了。我呀,实际点吧!我搂点钱得了!
于是,苏烈便开始暗地里跟这些土匪、响马勾搭连环了。
就这么着,苏烈在武强待了好多年。这时,天下大乱了。尤其是河北、山东之地,这地方反王林立,造反的、起事的、占山的、为王的、那些强盗草寇也多如牛毛啊。由于苏烈跟这些土匪勾搭连环,对他们的行径睁只眼、闭只眼。所以,逐渐地武强的治安也差了,也不像原来那样了,武强也涌入了大批的土匪。
这时,朝廷下命令给武强县令,厉令张大人:一定把武强这一带给我治理好!已然有百姓向上反映了,说你们这一带土匪横行啊。你这做县令的是怎么做的呀?限期三个月,务必将武强县这些匪患剿灭干净、不得有误!否则的话,小心你头上的乌纱帽!
一听这个命令,张大人害怕了,马上召集了手下这些差役商量啊:现在咱们县哪个地方有匪患,哪个地方匪患的老大是谁?有多少人……分析完毕之后,张大人说了:“从明天开始,本县亲自带队围剿这些匪患,听到没有?!我亲自带领本县的武装!”
这张大人说到做到。您别说,县令张大人文武双全,胯下马掌、掌中烂银枪,那也有两把刷子呀。不然的话,杜叉怎么跟他关系好呢?人家也是以武会友。第二天,张大人还真就披挂整齐,以戎装现身。哟!苏定方看傻了——我到武强县几年了,从来不知道我们这位张大人他还有一件这么好的盔甲呀。就见这张大人,头戴亮银盔,身披亮银甲,手中握着一杆烂银枪,这枪尖儿夹钢打造,也算是一件宝家伙吧,比一般的枪要锋利得多呀。
张大人一看苏定方盯着自己,一乐:“定方啊,你可能有所不知啊。想当年,我也做过将军呐,做过牙将啊。后来,弃武从文,这才当了县令啊。但是,我这身功夫可没有扔啊。今天就同你一起去围剿这些匪患!”
“是!惟张大人马首是瞻!”
您看,苏定方说得挺好。其实,苏定方早有他的小九九了。他一看河北这一带完了!还帮大隋朝啊?大隋朝现在大厦将倾啊。这武强早已经在暗地被几家势力瓜分了。如果说现在这武强县令不去剿匪,我还能够披着官衣儿当几年捕快,黑白两道通吃。可现在,他要去剿匪,唉!这未免就动了我的利益呀。但是,跟着去吧,可能折腾两日啊,也就不折腾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于是,苏定方就跟着张大人带着差役开始在武强县内剿匪。
这一剿不要紧,苏定方一看这个张县令还真有两把刷子,几天之内就剿灭了几小股势力啊。这要这样发展下去,我那几个好朋友,那些大股势力也有点危险啊。苏定方暗中就向那几个跟自己关系好的响马、土匪通风报信。
这些人一听说官府要剿自己,收到了苏定方的信儿,赶紧跑啊!
所以,张大人对他们突袭了几次,那都是他们前脚刚走,张大人后脚就突袭过来了。
哎?张大人心说话:这些匪人他们怎么知道我今天要突袭他们呢?这是巧合呢,还是我这里有内奸了呢?这张大人就注上意了。有时,就不把计划告诉手下之人,给手下之人也打突袭,突然吩咐:“赶紧的!都披挂整齐!随我到小辛庄去纳剿匪!”到那里,还真就把一股子土匪给剿了。
抓过来,张大人秘密这么一审,有几个小贼挺刑不过就秃噜了,就把苏定方给卖出去了:“你们这里头有我们的内奸苏定方啊,跟我们老大多少年的关系了。”
啊——嘿嘿!张大人一听,难怪呀——苏定方我这么器重你,闹了半天,你居然是吃里扒外、私通贼匪之人呐!你也是个小人呐!行啊,既然这样,我先把你这一个奸细除掉!但这么多年在一起,知道苏定方武艺不错,要想除掉他,得找一个时机,得把这事给精心准备好了。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一下子把他给置于死地!
就这么着,张大人暗中做准备了。
单说这么一天,张大人带着众人又去追剿一小股土匪。追来追去,就剩下两人两匹马追赶一个土匪了。追到密林当中,苏定方突然在马上把这枪作为梭镖了,“柔——”“噗!”一下子就把这个小土匪给钉死在马上了。“噗通!”死尸栽倒在地。苏定方跟过去甩镫离鞍下了马,“噗!”就把这枪给拽出来了。
张大人这时候也来到近前,探身形就问:“怎么样?死了吗?”
“啊,死了——”苏定方说着话,突然间一转身,大枪往后戳,“噗!”一下子,正好捅在这张大人颈嗓咽喉,张大人当时就毙了命了。
苏定方冷笑数声啊:“哼哼哼……你想杀我呀?你不知道你身边也有我的耳目啊!人家告诉我了。那对不起,张公,甭说之前你对我有多好,为了我的利益,你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