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〇〇回 拜大旗程咬金登基
正说到魏徵、徐懋功要拥立程咬金为瓦岗之主。不但是做瓦岗之主,徐懋功还说程咬金是受了天命的天子,“未来推倒大隋,您就是头儿啊!那猪婆龙就是隋朝皇帝杨广。谁把他给斩杀的?那就是您呐!您帮助玉皇大帝斩了伪天子,您就是真天子!为什么那么多龙全托着您呢?因为您是真命天子啊!那又为什么玉皇大帝给您冕服啊?而且这冕服穿在您身上那么的合体,如同量身裁制似的。这就说明,您就是天帝所选的天子啊!我们都拥护您作为我们的头儿!为大德天子!那老天给的金印上都刻着呢!您不承天命,那不行啊!”魏徵、徐懋功一个劲地做程咬金的工作,其实也是说给大家听的。
那么大家现在什么态度呢?大多数人对程咬金能不能当天子持有一个怀疑态度。你要说完全否定吧?大家也觉得这事儿挺奇怪的。您看,程咬金下地穴就能够把祥瑞呈上来。而且,呈上来的那可是冕服啊!说这是人为做的手脚?不可能啊!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他下的地穴呢。谁能够在底下弄这个东西呢?说程咬金带下去的。更不可能了!大家众目睽睽看着程咬金下的地穴,除了那个鸽子笼子,什么都没带。藏鸽子笼子里了?这下子比鸽子笼子大多了!这又溅了一身血。又说得那么神乎其神的。也不由大家不相信;但是,要说完全信服吧?大家心里头还是有点别扭——嗯……这老天瞎了眼了!怎么选程咬金这个大字不识的人来当天子呢?他的出身也不好,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虽然祖辈儿上倒是有名。但到他这一辈儿上,他只是个卖耙子的掌柜的呀。让他当我们岗山之主?让他还当什么大德天子?哎呀……这、这、这有点儿说不过去。探个地穴就能当大德天子?就能当皇上?尤其是岗山旧部、翟让手下的很多人有点不相信,心中认为这肯定是谁做手脚了!这肯定是变戏法的,说怎么变的?那我们现在还看不透。但是,肯定是变戏法变来的!所以,很多人这心里头半信半疑,对程咬金还有所不服。
程咬金也有自知之明啊:“让我当皇帝?去你的吧!当皇帝多累呀?我大字不识一个,我哪能当皇帝啊!让二哥当吧,呃……让大哥当吧!”他老推辞。
后来,徐懋功一看:“这样吧。您也别推辞。众位也不要心有疑虑。咱们还是听天由命!让老天再次给咱们一启示,看一看老天选中的天子到底是谁,这不行吗?”
大家一听:“呃……三哥,您这意思,咱再抓阄?”
“不行!抓阄已然抓了一次了,咱不能什么事儿都抓阄啊。有些弟兄可能也有所怀疑。这一天呢,我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有人怀疑那个阄有人做了手脚。那么为了这一次大家都心服口服。这样吧。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老天降临他的指示。”
众人说:“那怎么降临呢?”
徐懋功说:“各位啊,随我出来!”
程咬金说:“我先把这衣服脱了。”
“不不不不……”徐懋功说:“四弟,您先穿着。一会儿,如果选中他人,您再脱袍让位。如果说还是选中您,那这就证明确实老天选的是您,希望您就不要再推辞了!众人随我来!”
大家也不知道徐三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着吧,跟着徐懋功就走出聚义分赃大厅。
走到外面,徐懋功用手一指,在聚义分赃厅外边有一片大空地。咱说了,空地正当中垒着一座旗台。旗台上面杵着一杆铁旗杆。这旗杆得有三丈多长,就跟罗士信使的那旗杆似的,三丈多长!上面挂着瓦岗山的大纛旗在上面迎风飘摆。
徐懋功用手一指:“各位看到这旗杆上面的那面大纛旗了没有?”
“啊,”众人说:“看到了!”
徐懋功说:“大家看看现在这面大纛旗它是往哪个方向飘的?”
众人抬头一看——您想,冬个儿天了,西北风正旺啊,那又在山岗之上。这个地方再不是石头山,就算小土包那也比平地高啊,那风也比平地上的风大呀。所以,众人一看,这面大纛旗被西北风刮得“噗啦啦啦——”往东南方向斜去。那旗上的穗子、带子都指向东南方。而今天的西北风还比较大。所以,这面旗就像横在杆旗杆之上似的指向东南方。
所以,徐懋功一问,大家就回答了:“指向东南方!”
“好!各位啊,各位都看见了吗?现在可是刮着西北风,大纛旗指向东南方啊。那么,咱们今天来一个拜旗选天子!怎么叫拜旗选天子呢?大家仍然排着队,依次来祭拜这杆大旗,跪倒在旗下面,然后冲天默祷,就问问苍天:‘我某某某是不是奉天承运大皇帝?是不是奉天承运的大德天子?如果上天赐给我天子之位,就让这面大纛旗反着飘!’现在不是指向东南方吗?就是让这大纛旗,“噗啦啦——”一掉个儿指向西北方。谁能够把这旗拜得转到西南方去,拜起大纛旗,那谁就是奉天承运的天子!这是为什么呢?这叫紫气东来呀。东方为木、为生机、为生地。紫气东来就代表着天子降临呐。另外,大家别忘了西北那是乾天呐,西北为天呐。旗往西北指,这就是指向天,这位就是天子啊!各位兄弟!瓦岗山上的各位寨主!看贫道这个主意如何呀,啊?拜大纛旗选天子,如何?”
“哎呀!”众人一听,你看我、我看你议论纷纷。“这、这、这可能吗?这西北风这么烈,正往东南方向吹呢,谁能够一个头磕下去就把这风给改了,把西北风改成东南风,把这大纛旗改得由指向东南反过来指向西北呀?那不神了吗?!那可能吗?!”
“哈哈哈哈……”徐懋功说:“大家觉得不可能。但如果这是真命天子,各位别忘了大将军八面威风、真天子百灵相佑啊!那真命天子周围都是些什么神仙呐,啊?六丁六甲、五方揭谛、护教伽蓝……哎呦……那太多了!你们只是看不到而已。所以,真命天子要拜这杆大纛旗呀——嗨!别说往西北偏了。就是让他在旗杆之上绕着旗杆转圈儿那都不是难事啊。所以,各位兄弟,我出的这个主意怎么样啊,啊?拜大纛旗选天子!这样选出天子,那就是上天所承认的!那就是奉天成了运的!那就不能被质疑!谁要是再质疑这样选出的天子,那他就违背天意,必遭天谴!怎么样啊?”
这徐懋功说得煞有介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这心里头,大部分都在说:“嘿!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奇事啊!既然这样,咱就陪他玩玩吧。”很多人心里头对这种行为觉得好玩儿。
“既然没人反对,那咱就排队开始吧!”
“怎么排队呢?”
徐懋功说:“这样吧。其实,刚才我也说了,我四弟探地穴,得到祥瑞又碰到玉皇大帝。他本来就该是天子!只不过,我也知道有些人心中不服,所以才出此下策,来一个拜旗选天子。其实,我已然有点违背天意了。那么我就不能够让我四弟先拜。为什么呢?原因有二!第一个,我刚才有点儿违背天意。如果让我四弟先拜,有点不尊重他,应该让他最后拜;第二个呢,我四弟如果一拜,再把这大旗拜起来。哎,‘呜’一下子大旗指向西北了。那可能还有弟兄说:‘我还没拜呢!我拜了可能也会指向西北!可能还有人不服,咱避免这种情况。我建议,让我四弟最后拜,咱们众人先拜!拜完了,比如说都拜不起来。那我四弟再拜,再看他的。如果前面谁拜起来了,那我四弟再拜,如果我四弟也拜起来。咱再征求老天的意思,再进行选天子,用其他方法。各位!大家看如何呀?”
大家觉得徐三爷所言不无道理,都点头称是:“那我们怎么拜呢?”
“咱们愿意怎么拜怎么办呀?呃……我们贾柳楼的弟兄可以按照我们的排序依次进行拜。那么岗山的弟兄也可以按照岗山座次依次拜。就看咱们是岗山的先拜,还是我们贾柳楼的先拜呀?呃……翟寨主,您说呢?”
翟让心说:“谁先拜不一样呢?”跟手下人一商量。
手下人说:“寨主啊,咱不能让他们先拜。万一他们一拜把这个大旗真的给拜转了,就没咱的事儿了!咱先拜!但是您不能先拜……”
“为什么?”
“您看现在这西北风大的,您再拜也拜不过来,您呢,哎,往后靠。咱们从小往大排!谁在山上座次最低,谁先来。然后,您最后压大轴!”
“嗯……”翟让一琢磨,也对!于是,翟让就告诉徐懋功“我们先拜!”
“好啊!”徐懋功说:“既然如此,设摆香案!”
“为什么还设摆香案呢?”
“啊,咱们每个人拜得拜一炷香的工夫,那不能说一脑袋磕下去,‘呜’一下子他就转了,不是那回事啊。您还得祷告呢,您得虔诚祷告,看这炷香马上要烧完了,这个时候,您才一个脑袋磕下去。然后,再看这大旗它转不转!”
“哦……还这、这么麻烦?哎呦,咱们五十个人呢。五十个人每人一炷香,这、这个时间可够长的。”
“那也没办法呀。大家要知道,我们这是在选天子、在选皇帝呀,那哪能急促潦草啊,必须恭恭敬敬啊。”
“那行吧,反正三爷您懂,这些我们都不懂。您把香案给大家设置好喽,然后把这个词儿教会喽——哎,干脆这么着!三爷,您干脆呀,先来头一个!您来完了,我们瓦岗寨的接着来,我们照猫画虎,您怎么说,我们怎么说;您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您什么时候起,我们什么时候起……我们全跟您学不就完了吗?”
“呃……”徐懋功一听,“贾柳楼的弟兄,你们觉得呢?”
“我们觉得也是啊,我们也不会呀。三哥,您这是行家呀。”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吧。”
徐懋功还半推半,就好像还不太情愿似地让人设立香案。香案之上排摆贡品。正中央有一炉香,香就插着一根。
徐懋功说了:“这一根香是烧给玉皇大帝的。诸位啊,看我拜大纛!”
就见徐懋功煞有介事、毕恭毕敬来到香案之前撩袍跪倒,看看苍天:“苍天在上,弟子徐世积在下,请苍天赐下法旨!如果弟子是真命天子,就让西北风改东南风,大纛旗由东南往西北指——”说完话之后,徐懋功双眼就盯着这炷香,然后嘴里念念有词。
就眼瞅那香往下就着,“嗤嗤……”怎么着那么快呀?您别忘了外面有风啊。风一刮,这香要比放在屋中着快三倍!这香也不长。按现在钟表来说,这根香也就是点了有那么八分钟,燃尽了!“当!”徐懋功一个脑袋磕在地上。
大家抬头一看,这旗仍然向东南方向飘。
徐懋功从地上爬起来,哈哈一笑:“啊——看见没?我不是真命天子,老天不赐福我呀。再点燃新香!哎——岗山的弟兄,哪位过来呀?
最小的过来吧。最小的还问呢:“哎,三爷,刚才您念叨叨的,我没听见的是什么词儿啊。”
“无所谓,就是给自己祈福就完了。”
“哎,好。那如果说,我还没磕头呢,突然间就转了风向了,这纛旗就指向西北了,那这……”
“这也算你是真命天子!”
“那妥了!明白了!看我的!”
这位也“噗通”跪倒在那里了。
“呃……弟子张三——”张三啊?反正是就是一个名吧。“向苍天祷告……”就学着徐懋功的话祷告完了。然后,看着这香头,嘴里嘟嘟囔囔:“让我成天子,让我成天子,让我成天子,保佑我成天子……”嘟囔了得了有八分钟啊,“咣!”一个脑袋磕下去,抬眼一看,大纛仍然往东南指。“嘿,嘿,我就没这福……”下去了。
又上来一个,还是如此。“邦!”一个脑袋,看了看旗,指向东南。
左一个、右一个,轮到翟让这里。翟让也如此,磕完头一看,他也一耸肩:“嗨!我也不是真命天子啊!”
这个时候,就该贾柳楼弟兄了。
魏大爷第一个过来。魏大爷磕完了,是秦琼;秦琼磕完了,让过徐懋功、程咬金,是老五单雄信;单雄信完了,尤俊达;尤俊达完了,王君廓等等往下排……
等最后一名磕完了,抬头一看这大旗,还是指向东南方向。
但是,这个时候,天已然大黑了。您想想,六个小时过去了。一人八分钟,一人八分钟,让出程咬金,一共四十九个人,那就是三百九十二分钟,六个半小时啊!他们拜旗的时候是午时刚过,按现在来说,下午一点来钟,那是未时初刻拜的旗。六个小时过去,按现在钟点来说,到了晚上七点半了,已经到了戌时初刻了。全拜完了,就剩下程咬金了。
程咬金说:“我都饿了。这都拜不起来,我拜行吗?”
“哎呀,快快去拜吧!”
现在周围,灯球、火把全点上了。说:“这么大的风,能点着吗?”点的气死风灯!这火把倒不怕。另外,捱到半下午的时候,这风稍微的有那么点小了,不像正午的时候那么大了。所以,灯球、火把能够点着啊。把整个聚义分赃厅门口的这块大地照若白昼一般。那个旗仍然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啊。
程咬金一看躲不过去了,拜吧!来到旗杆底下,也照着徐懋功那样子:“弟子程咬金啊!拜大旗啊!呃……老天爷,你呀,就睁睁眼,别、别瞎里糊涂的,别把我看成真命天子,我真当不了真命天子啊,当不了皇上啊。你睁开眼看看啊……”程咬金看着这香马上要着完了,他“邦”一脑袋往下这么一磕——
众人,“欻!”抬头就看旗杆上那面大纛旗。
就见那面大纛旗“噗啦啦啦啦……”刚才,这旗脚还指向东南呐。程咬金这一头磕下去,“呜——”怎么呢?大家就觉得,好像这山上刮了一阵小旋风似的。“呼——”这大纛旗一翻个儿。
“哎呦!怎么回事儿?”众人一指,大家就觉得这风,“唰——”好像变了!由打西北风突然间转东南风了!
这东南风一转,是越刮越大,“唰——”眨眼工夫,东风大作呀。这面大纛旗一下子就指向西北了。
“哇——”这下子,谁敢不相信呢?眼瞅着呢!
“哎呀!”徐懋功说:“天赐我真命天子!各位弟兄,还不快快拜见皇上!”一撩袍,他第一个跪下了。“臣参见皇上!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噗通!”“噗通!”“噗通……”全跪在程咬金面前,俯首称臣,都喊程咬金万岁。
“呃……”程咬金当时束手无策了,“这怎么回事啊?这、这真邪了门了!”他自己都不明白,那众人更觉得神奇了,这肯定是老天指示的呀。
其实,老天指示什么呀?这完全都是徐懋功算定了阴阳。今天什么天呐?咱说了,今天甲子日啊,冬至前后甲子日,冬至一阳生。那平常冬天都刮西北风,就到这几天有可能就会刮那么几天东南风。过去赤壁大战,那诸葛亮怎么算定的?怎么南屏山借风啊?诸葛亮就是个天文学家呀,就懂得这个天文道理。那徐懋功早就算定今天晚上戌时二刻必有东南风!所以,他前面在那里延续时间,让大家一个头一个头磕到现在,正好磕到戌时二刻。程咬金上去,东南风起来了。
程咬金一看:“呵!哎呀,这真叫程咬金拜大旗,我是贼兴发旺啊!”
就这么着。程咬金推辞不过就做了瓦岗之主,被称为“大德天子混世魔王”!建立了大魔国。就等于在大隋王朝内部又重新建立一个新政权。那大隋王朝能放过他吗?
消息传出之后,靠山王杨林气得牙长四尺!指天发誓要誓灭瓦岗群贼!这才调齐四路大军是围困瓦岗寨。一困瓦岗寨不成;双枪乎而复二困瓦岗寨;长平王邱瑞是三困瓦岗寨;裴元庆四困瓦岗寨;一字长蛇阵五困瓦岗寨!这么多精彩的故事尽在《隋唐演义》第四部《五困瓦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