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八回 住手刺史明示监军
铁枪大将来护尔告诉秦母宁氏夫人说:“你儿子秦琼勾结劫皇杠银子的响马,现在罪证已在我手里,我是前来抓差办案的!还望老夫人识相一点,不要做无谓的反抗,尤其束缚住你家这个傻东西。然后,一家满门跟我到刺史府打官司去。如果还胆敢反抗,那讲不了说不清,我就要按照抗官拒捕之罪对尔等动用国法了,敢拒捕者杀无赦!”
老太太一听:“啊?哎呀!”“当当当……”往后倒退几步,好悬没晕倒了,血压“嗡”的一下子就撞到顶梁门了。眼前一黑,要不是儿媳妇贾氏赶紧给扶住了,那老太太就得摔倒在那里。老太太就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时就缓醒不过来了,倒在贾氏的怀里,双眼紧闭。
她这一闭眼,傻子不干了,“啊!娘!你怎么了?!”傻子赶紧过来一看,他以为老太太死了呢。哎哟!这傻英雄那可不让了啊,“嘣!”一下子蹦起多高,一指来护尔:“你这个长腿老鸹!你把我娘给弄死了,我……我杀了你!”“呜——”就扑过去了。
秦母在那儿昏倒了,其他人想拦着傻子,根本拦不住。秦安急得直跺脚:“士信、士信住手!”
“我住什么手?我非得掐死他不可!”就扑向来护尔。
来护尔一看不好,他真害怕,他是真怵罗士信呢,把大铁枪一挺,哎,你再过来,我、我扎死你!”
“啊!你扎吧!我今天……哎……扎死我……哎……我也得拧下你脑袋来!”“呜——”就扑过去了。
来护尔没办法,用铁枪往前一戳。
傻英雄往旁边一闪,“砰!”一把就抓住这杆大铁枪了:“啊!你给我撒手!”
来护尔不想撒呀。但一琢磨:不行啊,我劲没他大呀。我不撒手,他一会儿把我抡起来了,刚才就抡了一次了。“哎,”他赶紧一松手。
叫罗士信一把把这大铁枪给夺在手里。罗士信真急了,夺在手中之后,“砰!”前把抓着枪胆,后把一抓枪杆,“哎——”把这杆大铁枪硬生生地给掰弯了。那是铁杆儿啊,金属带有柔韧性的啊。没把这来护尔吓死,魂飞天外,这得多大劲,能够徒手把这一杆大铁枪愣是给掰弯,都弯成乾坤圈了。“嘡啷啷……”往来护尔脚前一砸。“我的妈呀!”好悬没砸到来护尔的脚。
来护尔吓得往后一窜多远:“你、你敢拒捕?!”
“我拧了你的脑袋!”
今世孟贲真急了,往前一扑,像发疯了的狮子似的。来护尔一看,不行,就这傻子一个,我们这一群人都挡不住啊:“弓箭手准备!”
后面有弓箭手往前一冲,“啪!啪!啪!”一共是三排,蹲着一排,半蹲一排,站起来一排,都把弓箭拉圆了,“咔!”箭尖儿冲着罗士信——你再往前冲,他把手一挥,万箭齐发。你再是罗士信,你也是血肉之躯。有的说:“罗士信不是皮糙肉厚,不是有十三太保的横练吗?什么刀枪不入吗?”你拿刀拿枪扎,那可以。但是万箭齐发,你眼睛躲不过去。一旦是这嫩肉的地方受了损,那立刻气功消除,就得射成筛子呀。要不说大将军不怕千军,只怕寸铁呀。
弓箭拉满了,罗士信还往前冲呢。就见来护尔把手一举:“准备!给我……”刚想往下落手……
这一落,连罗士信带秦琼他娘、秦琼的媳妇儿,带秦安、秦宅的家丁全得中箭!
就在这时候,突然后面有人喊了一嗓子:“住手——”
“我这……”这手就没落下去。
当兵的弯着弓一听,后面说住手,当兵的一愣神儿。这傻子冲上去了,把大拳一抡:“去你的吧!去你妈!”“乒!乓!”“哎呀!”“妈呀!”“噼里啪啦!”俩胳膊就抡开了。这些弓箭手哪是个儿呀?当场全被打得稀里哗啦了。罗士信还往前扑,要抓来护尔,眼珠子都红了。
这个时候,那秦母终于缓醒过来了,“哎呀……”秦母把眼睛睁开了。
秦母刚才没有完全昏,就是迷糊了,打击太大了。但是,在迷糊当中,秦母也想明白了,这事儿也怨不得儿子,其中一半是奉母命的。他为什么跟程咬金搅在一起了呢?那还不是我让他这么干的。他本来查出来劫皇杠的是阿丑。到家里,把这事儿告诉我了。我告诉我的儿子:“人家老程家对咱们家有恩。你就是粉身碎骨,自己性命不要,你也得保全老程家的骨血。咱家对不起人家。”我儿子是听了我的命令,这才染面涂须诈莱州啊。一直到今天,他们劫牢反狱,把程阿丑给救出去了。这里面到底有儿子多大的干系,?我现在不好说,就权当我儿子也参与其中,那也不是他的错,那也是老太太我的错呀。既然我儿子做这事儿了,又既然这件事情败露了、事发了,那我们就得应承此事的结果呀,谁让你干了呢?你从干那一天,你就知道这违反国家王法了。但是为了义,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呀。那么现在事态败露,我们就得承受国法的处置。如果还让士信撒野,再打伤其他官兵,我们不更加造孽呢?人家官兵也是血肉之躯,也是父精母血所养啊,也是别人的孩子呀,咱不能造这个孽呀。所以老太太缓醒过来,睁开眼一看,罗士信往前冲呢,。老太太就说话了:“士信,还不住手!你要气死为娘啊!”
“我……哎呀!”罗士信一听老太太说话了,赶紧回身一瞧,“哎……娘!哎……你没死?”乐得他“噔噔噔”几步跳到老太近前,一扶老太太,“娘啊,你没死啊?”
“哎呀,我哪死了?我没什么事情,你切莫要撒野,不要动手!”
“我……哎……他们要拿箭射我,那个小毛毛可厉害了……”
“哎呀,他不是没射嘛。你不要撒野,扶着为娘,为娘身体动弹不得了。”
“啊……娘,你怎么了?”罗士信赶紧扶着。
那这个时候,来护尔回头一看,谁喊的呢?一看外面的一队军兵拥着一个人走进秦宅。那人刚从马上跳下来,身穿着盔甲,非是别人,正是齐州刺史唐弼。
唐弼怎么来了呢?唐弼不能不来呀,昨晚上闹乱套了,本来唐弼听说有人砸牢反狱,唐弼就急坏了,马上披挂起来,上马挺枪,带着军队,就想出去捉拿劫牢反狱的响马贼徒。没想到,还没等出刺史府呢,刺史府着火了。哎哟,把唐弼吓坏了,刺史府衙门是不是也来贼了?赶紧率人救火呀。这边救了,那边着。那边救了,这边着。整个齐州着了好几把火。这几把火闹得唐弼也不知道齐州城到底来了多少响马。他也担心呢——被响马劫牢反狱,劫走了劫皇杠的程咬金、尤俊达,这已然是自己犯下了渎职大罪了。如果说,万一再把齐州城给丢了,再让这一伙子贼人把我这齐州城给占了,那我更加是灭门之罪呀!所以,赶紧率兵马四处救火、四处抓贼。他也知道,反正是监牢那边有铁枪大将来护尔顶着呢,来护尔先杀出去了。结果,把这些火全扑灭了。另外,把那些监牢里跑出来的其他罪犯也抓住不少。最后一看,敢情这些火全是疑军之计,没抓到一个响马。哎呀!这唐弼又觉得中计了,就问人:“铁将大将来护尔来将军何在呀?”
说:“来将军去追贼去了。”
“上哪追贼去了?”
“上城外追贼去了。这伙响马太厉害了!其中有一个小猴子把来将军的马给开了膛了,来将军差一点儿没死在他刀下呀。来将军大怒,换了马,带了人出西门追赶响马贼人去了!”
“嗯……”唐弼一琢磨:这些贼既然跑出去了,穷寇勿追呀,不知道这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万一我的军队全追出去了,齐州城还有他们的党羽,他们再闹将起来夺我齐州,那这个责任我是担待不起呀。所以,马上派人去招呼来护尔,让来护尔别追穷寇了,赶紧让他回来驻守齐州!把使者派出去了。等使者回来了,禀报唐弼说:来将军带着兵马回来了。那等着吧,唐弼带着张转、杨和、李吉、何辉是一边在这里料理后事;一边挨家挨户搜查响马,看看有没有党羽;另外一边等着来护尔禀报消息。
结果,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到,派人一打听,有人说了:“发现来将军带领人马直扑秦宅了。他说这秦琼是响马。来护尔将军要带兵把秦宅所有老少全给抓起来。”
“啊?!”唐弼一听,“什么?秦琼是响马?怎么回事儿?!”
人家说了:“来将军在贾柳楼发现一张盟单,上面写的誓词都是反隋的言语呀。上面有三十六个贼人姓名和手押,其中第二个就是秦琼秦叔宝。所以,来将军怀疑这个秦叔宝就是响马,有可能他是勾结了那程达尤金劫了皇杠。所以带兵去秦宅,要捉拿秦宅的老少。”
“啊?哎呀……”唐弼一听脑仁都疼啊,叔宝,叔宝!这里面怎么还有你的事儿啊?但唐弼一琢磨:不行!这事到底是真的是假的还不好说呢。来护尔你怎么能够轻举妄动呢?你真地动了秦叔宝的家眷,万一这事是假的,那我们更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啊,赶紧地!赶奔秦宅!”率领兵马来到秦宅。到秦宅门口还没下马,在马上唐弼就看见了,多悬呢,来护尔已然把手臂伸起来了,就要往下落呢。这一落,万箭齐发,就得把秦宅老少射成刺猬!这还了得?!“住手!”赶紧地大喊住手,这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赶紧滚鞍落马,跑进秦宅,来到来护尔前来:“将军,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嗯?!”
来护尔脸一红,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这个做法有点公报私仇。他本打算赶在唐弼之前能够把秦宅满门家小给抓了,然后抠出秦琼的罪状。可到这里遇到今世孟贲罗士信这么一阻挡,耽误时间了,把唐弼给等过来了。一看唐弼,来护尔就有点心虚,赶紧往前赶两步,来到唐弼近前,插手施礼:“刺史大人!”
“来将军,你这是何意?为何带兵将闯入秦宅啊?”其实,唐弼已然知道一点了。但是,想知道更多的具体情况。
“哦,是这么回事儿……”来护尔就掏出那张盟单兰谱递给唐弼,然后,“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这么这么这么回事儿……我发现秦琼在里头排行在二,可能与响马相勾结。所以,我打算先把他的家小控制住再说,以免那些贼人过来把他的家小加再给接走了。到那个时候,咱的责任就重大了……”
“我看看……”唐弼把盟单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嗯……”唐弼眼珠子转悠转悠,脑袋嗡嗡作响,“啊……”他思索片刻之后,然后用手拍了拍来护尔的肩膀:“来将军,你跟我过来,咱们这厢说话……”
“哎,哎,哎……”
还得背着别人。唐弼拽着爱护二就来到门房。这时候,门房里面没人了,家丁已经被绑了。所以到了门房之后,唐弼把门还关上了。
来护尔一看,神神秘秘的,这要跟自己说什么呢?
就见唐弼一转身,面色十分凝重:“来将军,你对此事怎么看呢?”
“那还能怎么看呢?这一定是秦琼勾结响马,劫了牢、反了狱,救出了那劫皇杠的程达、尤金,也就是程咬金、尤俊达,这跟秦琼脱不了的干系啊!”
“不不不不……来将军,本刺史现在不敢这么看呢。”
“什、什么叫不敢这么看呢?”
“哎呀,来将军呐。为兄我痴长你几岁呀。咱们关起门来没外人,今天咱哥俩掏句心窝子,说句话。你为何到我身边?不用说了,你明白、我也明白,咱俩都不是糊涂蛋呢,对不对?您是靠山王杨林的亲信,老王爷派您到我身边,是监督本官好好地秉公执法、为国报效是不是?”
“呃……呃……”好家伙!来护尔毕竟是一员武将,他不是一个政客。面对唐弼单刀直入,他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这……呃……没……”他哑口无言了。
唐弼一摆手:“都别说了,咱俩心知肚明就行了。那么,为什么我说这事呢?您到我身边多少年了?本刺史在齐州为官如何,您心里有杆秤啊。我对您如何,您也知道啊,我对您特别尊敬啊!名义上我们是上下级,实际上咱俩其实在齐州那都是一条线上拴的蚂蚱呀。平常太平无事的时候,您可以帮着王驾千岁来监视我,我也可以提防您,咱俩不同心,那都没关系,在官场上太正常了。可是现在……兄弟!现在什么节骨眼了?现在大难临头,临到咱们齐州了!劫皇杠的程咬金、尤俊达愣在你我眼皮底下被人给劫走了!您想想,老王爷能放过谁?谁能放过您是能放过我啊?咱俩谁也难逃此劫呀!那么现在,咱俩就必须劲儿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啊!咱在这个问题上,咱得结成联盟啊。那甭管咱俩之前有什么隔阂,在这个问题上,咱俩那是统一战线的,咱俩得结成对子呀,您说对不对?”
“哎……是!哎,但是,刺史,这事儿跟这秦宅有什么关系?”
“太有关系了!太有关系了!你现在一门心思就觉得这秦琼勾连响马对不对?”
“啊,盟单兰谱在此……”
“哎呀……那我问你,盟单兰谱可不可以造假?有没有可能是贼人诬陷秦叔宝,故意把他写到盟单兰谱上的?有没有这种可能?”
“这个……有。但是呢,可能性不大。我琢磨过,因为这个盟单兰谱出现在贾柳楼啊。贾柳楼那一群是什么人?其实,这些天刺史大人也好,我也好,我们都派人密切监视了。我们发现,有很多都是绿林之人来给秦母祝寿。您也吩咐了,只要是不惹乱子,就睁只眼闭只眼。可是现在乱子惹出来了,那这秦琼是难逃干系呀!”
“哎呀……我说来将军……你呀,毕竟是一员武将啊!您光看一面,没看另外一面。我问你,秦叔宝何许人也?”
“呃,何许人也?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问你,秦琼现在他是什么人?”
“呃……他是靠山王的十三太保,靠山王驾下的偏将……”
“着哇!他是靠山王的十三太保,老王爷的干儿子!而且,你我都知道,现在在老王爷面前红得发紫!那么你想想,你我写出一个本章奏报给老王爷,就说我们发现了贼人留下来的盟单兰谱上面把秦叔宝列成第二个,我们就认为秦叔宝就是贼人,和那劫皇杠有脱不开的干系,我们就把他的家小全部捉拿了严刑审问……你想想,老王爷会信吗?”
“呃……这、这、这不有盟单兰谱吗?”
“我不说了吗?盟单兰谱能不能造假?”
“不……我认为它假的可能性小……”
“它再小,它有没有可能性?”
“那、那倒是有这可能性……”
“还是的!老王爷现在十分器重秦琼。你想想,老王爷是相信咱俩所言,还是更相信他自己独具的慧眼呢?”
“这……那、那老王爷也不会不调查吧?”
“咱就退一万步,老王爷调查了。调查有两个结果,第一个结果,那就是秦琼根本跟劫皇杠没有任何的关系,是贼匪诬陷的秦琼,把秦琼的名字写在盟单兰谱之上了;另一个结果,秦琼确实与这响马有勾连!即便秦琼与响马有勾连,还有两个结果。一个结果是秦琼勾结响马劫去了四十八万两皇杠银子;另外一个结果是秦琼跟响马认识,响马劫了银子,秦琼自己不知道;那么,这三个结果,其中有两个秦琼都能得以活命啊。第一个,我们要报给老王爷,就等同我们跟着响马一起诬陷秦琼;第三个,老王爷嘴一歪歪,说他干儿子有事就有事,说他干儿子没事就没事儿。你要知道,秦琼昨天把龙鈚都给烧了,但在老王爷那里是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啊。所以,秦叔宝现在咱们不能轻动啊!”
“呃……那您的意思就……呃……不抓秦宅之人?”
“抓要抓。但是,来将军,抓他们不等于我们要审他们。我们现在要扮演的角色就是住他们、拿住证据。然后,完全交给靠山王,让老王爷他亲自断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