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回 七星误入长平王府
风尘二侠保着秦琼等人钻进了一条巷子。怎么风尘二侠呢?本来应该是风尘三侠,但这一次虬髯客张鼎没到,只有三元李靖李药师和红拂女张初尘,所以是风尘二侠。要是没这两位侠客,这些人今天进不了平康坊。
好在平康坊特别大,到处都是巷子胡同。当然了,那年头没有“胡同”这个称谓,都叫小巷子、小里弄,我们说胡同,只不过说着您能明白,我也好讲。他们钻进了一个胡同,后面追兵不断。
十一个人一边往前跑,秦琼一边对李靖说:“三元先生,在下有一事相托,望先生不要推辞!”
“哦?”李靖一听,大家在没命地跑呢,这个时候提什么要求啊?不是时候啊。但不知道秦琼有什么事情相托。李靖就说了:“叔宝,有什么事情赶紧讲!”
秦琼说:“现在事态危急!咱十一个人目标太大了。而且,我们又得保着张紫燕姑娘和李世民这个小孩儿,两个人是累赘,有他两人在,我们施展不开呀。到最终,弄不巧一个也跑不了!所以,我想这样,道爷,您和这位壮士——”秦琼也不知道那位就是红拂女啊,“您和这位壮士武艺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您看看,能不能这样。您现在带着紫燕和李世民,你们先走,把他两个安排到一个妥善之地。只要他俩安全了,我们七个人想方设法,我觉得还是能够逃出长安的。不然的话,一个也跑不了啊。还望先生勿要推辞!”
“这个……”李靖一听,心中一跳大拇哥:这就是秦叔宝,我交他没教错!危急关头,先人后己,先想着的是紫燕姑娘和小孩儿李世民。秦琼是个明白人,他当然知道我和初尘二人武艺出众,如果在此保护他们,是他们的得力帮手。如果我们俩一走,他们就有可能重新陷入困境。但这个时候,人家秦琼没有考虑自己安危,还是想着姑娘,想着那李世民小孩儿,就冲这一点,秦琼真乃英雄也!
想到这里,李靖看了看张初尘。张初尘也听到了,眼神跟李靖一对,把头一点。张初尘也认为那俩人确实是众人的累赘,现在得先把这累赘解决了。至于秦琼等人,应该还能够抵挡一阵子,我们两个先把这二人救走。越王杨素府就在附近,把他救到越王府里安置好了,然后咱们再翻回来救秦琼他们,目前也只能如此。俩人眼神一对,这计策就算定下来了。
三元李靖看看秦琼:“叔宝,既然如此,我们可顾不了你们了,我们就把这妇女儿童先带走了。”
“哎呀,多谢道爷!”
秦琼看看柴绍,柴绍也一点头,说:“道爷,您带走之后,您也不用再回来救我们了。我们是生是死听天由命,我们拼死杀出长安城,就求道爷您好好地照顾一下我们家二世子李世民,那是我家太原侯的心肝宝贝啊,务必托付给道爷您了。另外,紫燕姑娘你也给看着,给照料着。然后,您再找机会出长安城,带着他们到临潼山永福寺咱们集合。一天之内,咱们是不见不散。如果超过一天,您还等不来我们,您就别等了,赶紧带着世子、紫燕姑娘,麻烦道爷把他们送往并州见我的岳父太原侯,把他们交给我的岳父。如果我还活着,我们也去并州太原。如果我到不了并州太原,我这边一定是落难了。让我的岳父还有我的妻子也就不必以我为念了。多谢道爷!”
柴绍一拱手,李靖一点头。这个时候就别再说别的了,大家都听见了。李靖一伸手,把小孩李世民抓住了。
李世民还不干呢:“姐夫,我不跟他走,我得跟你在一起!”
“听话,世民,听话呀!事到如今,由不得你了!如果我不能把你安全带出长安城,我怎么有脸面见你姐、见你父亲呢?你听话,跟着道爷走。道爷是好人,他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的。”
秦琼也说:“紫燕姑娘,咱们后会有期,你赶紧跟着道爷走!”
紫燕姑娘打内心的不愿意,但是紫燕姑娘毕竟是成年人,她一琢磨:现在也只得如此。在这里把秦琼等人也得拖累死。但现在紫燕姑娘不放心呢,“秦爷,我要走了,我父亲那边该怎么办呢?谁给他送信?”
“唉!”秦琼一听,“事到如今,姑娘啊,我也不隐瞒你了,刚才怕你伤心。你的父亲已然被那宇文成祥给打死了。”
“啊!什么?!”紫燕姑娘一听,脑袋嗡的一声,眼睛一翻,“噗嗵!”她昏死过去了。
“哎!”红拂女张初尘往前一抢,用手把紫燕姑娘托着了。
一看紫燕姑娘昏倒了,秦琼非常关心:“赶紧抢救!”
红拂女一摆手:“不必了,她是悲伤过度,暂时性休克。也好,省得她醒来又不走,又哭闹啊。现在,我趁着她休克把她带走!”
红拂女一说话,众人一听,哟!这是个女的?哎呀,那女的更容易办事,起码来说比一个大男的抱着张紫燕姑娘要强啊。
秦琼赶紧冲着张初尘一拱手:“多谢……”秦琼心说:我应该叫她什么呀?
“哎,”李靖一摆手:“什么都别说了。事态紧急,咱们各自保重!”
说着话,李靖一架李世民,张初尘一架张紫燕,这叫李架李、张架张啊。脚尖一点地儿,一挺腰杆,“噌!”“噌!”这两个人那轻功绝伦了,一下子就跳到了旁边的墙上。您别看一人带一人,但对人家来说不费事儿。到了墙上之后,张初尘把张紫燕姑娘往背上一背,李靖把小孩李世民往胳肢窝底下一夹:“咱们再会!”两个人沿着墙,“噌噌……”把两个累赘给带走了。
刚一走,“杀呀——拿呀——”那官兵就杀进了这个小巷子。
秦琼等人一看,赶紧跑!继续往前跑。
往前跑到了巷子口,“呜——”对面官兵杀过来了。现在没累赘了。没了累赘,打呀!“噼啪!噼啪!噼啪啪——”这下七个人没别人当累赘了,施展开来平生所学,眼珠子都红了,那真是挡着就死,挨着就亡啊。那还考虑什么呀?这一通冲杀,一边杀一边跑,也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跑了,想着是往平康坊的东门。但是,人家都知道了,务本坊已经闯一道了,到平康坊,人家还能让你往东门闯吗?官兵们也看出来了,这几个人就想走长安东门春明门,就想往东面走,早就把平康坊的东门封锁了,那一层层的军兵在那里强弓硬弩搭上了,想往前进,“啪啪啪啪……”一顿乱箭。七位英雄一看不好,磨头再回来。这边宇文成都骑马杀到,“好贼人呐!我看你们还往哪里走!”七位英雄一看,宇文成都来了,这边也走不了了,往北走吧!就往北闯。
往北闯肯定闯不出去。我们说了,长安城一个坊一个坊,只有东西坊门,没有南北坊门,南北那都是坊墙,坊门不能冲着皇宫开啊,忌讳那玩意儿。所以,要往北走,如果到了平康坊最北头,那肯定是坊墙。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噔噔噔……”哪儿没人往哪儿闯,就顺着这条黑巷子是一直往北闯。
这边的宇文成都一看,“哼哼!”冷笑两声,啊——你往北闯,肯定得撞到方墙,坊墙那么高,你们肯定爬不上去!“给我追!”
这下子,把这一伙人堵到死胡同了。官兵在后面兜着屁股追,几位英雄没命地往前跑。跑不多时,黑咕隆咚的坊墙就挡住去路。
这确实是死胡同,一看这里的坊墙两丈多高,谁能蹦上去啊?后面追兵的脚步声、喊杀声是越来越近。“哎呀,怎么办?!”“不行,咱再往后杀吧?”往后杀,谁都知道那边有天保大将宇文成都堵着呢。现在几位英雄一个个筋疲力竭了,如果再杀出去,估摸着就得被人家宇文成都打死或者生擒活捉,这可怎么办呢?
一看这坊墙爬不上去!两边却有府邸,也不知道是谁的府墙。这府墙也就是有一丈多高,比坊墙矮。‘得了!咱们跳墙!甭管是谁家,跳到人家府邸,咱穿府而过再跑吧!”到这个时候慌不择路啊。但是府墙一丈多高,那玩意也跳不进去呀。
雄阔海说:“这样吧,你们抓住我这熟铜棍的那一头,我一个一个的给你们挑到墙头上去。”
雄阔海本身身高都一丈,一伸手,都快要够到那墙头了。齐眉为棍,这大棍子也得八尺多长,举起来那就得丈八高。雄阔海天生神力,举口钟人家都不在乎,何况举个人呢?
大家一听,这个方法不错,那就赶紧吧!
第一个上去的是齐国远。这老齐最怕死,“我先来!我先来!”他抱着大棍子的头,“哎——”雄阔海往上一掀、一举,把齐国远举过墙头。齐国远还说呢:“你抓稳点,我要上墙了!”他一只手扒着棍头,另外一只手一扒拉墙头,然后一撒抓棍的手,“嘣!”一骗腿,他上墙了。过去一个!
第二个李如珪,第三个秦琼等等等,用这种方法,雄阔海把众人全部挑到墙头。
那雄阔海怎么上来呢?雄阔海好上来呀。上面已然有秦琼、柴绍等人了。大家往下一探身子,伸出手,先把雄阔海的熟铜棍抓住了,把熟铜棍顺过来。然后,又一伸手抓住雄阔海的手,“一!二!三!”这些人都有一把子力气,把雄阔海就由打地底下给拎到墙头了。
等大家都到墙头了,往下看了看,里面是黑咕隆隆一片,也不知道是何所在。雄阔海先把自己的熟铜棍顺着墙面“吱溜”顺下去,“当啷!”落到地上,探一探底下到底有多高啊?一看,下面没有什么坑,也没有什么狗叫唤,觉得这个地方比较安全。
“行了,我下去!”他一骗腿,“砰!”雄阔海跳下去了。
紧接着秦琼、李如珪、齐国远等人都由打墙头跳到这座府邸之中。
跳下来的地方黑咕隆咚的,好像是一片密竹林。众人扒着凌乱的竹子就往外钻。等钻出竹林到了外面,是一片小空地。这一片小空地被月亮一照,非常的清楚。您别忘了,今天晚上是七月十二,马上就到七月十五了,这月亮虽然不圆,但是也差不多少了,现在正值张弓月,这月亮就像一把张满了弓似的悬在天空,银光洒下,照得这块空地非常得亮堂。
七个人往外一出来,借着月光一看,啊!把七个人吓一跳。怎么?就发现这一片空地上站着得有几十个人,每个人都拿着刀枪,已然把他们半包围了。正中央站着一个老者,在那里背着手。老者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人,手里拎着一把宝剑,严阵以待。人家在这里已经打了半包围了,可能听到声响做了准备了,知道有贼了,“唰”一下子就围起来了,专等他们自投罗网。秦琼等人一看,这下刚出龙潭又进虎穴呀。
就听中间这位老者嘿嘿冷笑:“哼哼哼……好贼人呐,居然跳到本王的府里,还不扔下兵刃,束手就擒!”这个人底气十足。别看是个上年岁的人,但是气力丝毫不衰,声音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他这么一说话,嗯?柴绍当时眼前一亮,怎么?柴绍觉得这个声音特别的熟悉。这里是平康坊,哎哟!莫非是他!哎呀,……柴绍心说话:如果是他,那就太好了!
现在紫面天王雄阔海手握熟铜棍就想往前冲,就想拼命了。柴绍赶紧用手挡住雄阔海:“这位壮士,您稍候片刻。”他还不知道雄阔海的名姓呢,让雄阔海稍候片刻。柴绍往前一迈步,离这个老者就比较近了。
老者一看,这人往前迈步,老者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那年轻人“欻”用身子把老者挡在身后,宝剑往前一挺,“给我站住!不许上前了!”
柴绍没恶意,一看人家这样,只得止住脚步,探脖子,干嘛呢?想要看仔细。这么仔细一打量,虽然月色朦胧,但是这个轮廓柴绍是非常的熟悉。再加上刚才说话的声音,柴绍认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位,他赶紧一拱手,轻声地说:“敢问对面可是长平王老千岁吗?”
“嗯?”对面老者一听,这个声音也很熟悉。老者用手一扒拉面前的年轻人,让他把宝剑收起来。老者又往前迈了一步,也探头这么一看:“你是何人呢?”
哎哟!这一听声音,柴绍确定了,“老王爷,我是柴绍!”
他一说这话,老头一听,“什么?”当时就吃了一惊。
秦琼也在这里,柴绍手一拉秦琼:“叔宝哥哥,对面是您的姨父长平王邱老王爷!”柴绍乐得没一个屁墩坐那儿。怎么?太累了,浑身撒了架似的。
秦琼一听也是惊中带喜,他往前探了探,他可没柴绍熟。柴绍跟长平王邱瑞两个人朝夕相处,处了好几天,太熟悉了。但秦琼跟老王爷总共不到半个时辰,所以,最先认出老王爷的是郡马柴绍。柴绍一扯秦琼,秦琼这才明白,往前探脖子,仔细一看,哎呀,正是姨父!“姨父,我是秦琼啊!”
秦琼一说这话,老人往前又走两步,都走到近前了。那小伙子怕老人家中了招,手里拎着宝剑,紧跟着老者。老者来到秦琼和柴绍近前,仔细一看,“哎哟!真的是柴郡马,真的是叔宝啊。”
秦琼说:“正是外甥我呀……”秦琼说这话的时候都带着哭音儿,眼泪都转出来了。
老者一看,好家伙,秦琼、柴绍浑身是血呀,你别看没有太明的光,借着月光也能看出来,满脸都是血呀,手里拎着兵器,那上面也是血迹斑斑的。老人家一看:“叔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秦琼说:“一言难尽呐!姨父,你得救外甥一救啊!”
长平王邱瑞那是官场老手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呀?一看就知道必有缘故。“嗯!”他冲着旁边年轻人一招手,“千报啊——”
“父王!”
“让他们都撤下。告诉他们,守口如瓶,谁也不许走漏半点消息!不许告诉别人,今天有人入府!谁要泄露出去,杀无赦!”
“明白!”这年轻人往后走几步,来到这些当兵的面前,冲大家摆摆手,“都散了吧,都散了吧,没事了啊!今天这件事情只当没发生,谁问都说不知道,走漏消息,军法处置!”
那这些人训练有素,都是老王爷的亲随,都明白。“呼啦”就各自散去了。
老王爷邱瑞冲秦琼等人一招手:“跟我进屋再说吧。”
大家跟着长平王邱瑞就走到了旁边一处偏殿。
这个时候,有人早已经把偏殿里的灯给点着了,里面非常亮堂。
邱瑞迈步先走进偏殿,紧跟着秦琼等人“稀里呼噜……唏里呼噜……”也走进来了。最后是那个年轻人跟着走进殿内,一伸手就把这殿门给关上了。屋里就剩他们九个人了。
借着灯光,老王爷一打量秦琼等人,“哎呀——”老王爷倒吸一口冷气,“叔宝啊,柴郡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听得外面喊杀震天呐。有人告诉我说今天有贼人搅闹宇文化及的相府,杀死了宇文化及的三儿子。难道说是你们干的吗?”
秦琼“噗嗵”一声就跪倒在长平王邱瑞面前:“姨父,是这么这么回事……”秦琼把事情经过一说,“姨父,请您救我们一救!”
就在这个时候,“噔噔噔噔……”有家人禀报:“启禀老王爷,天保大将在府门外要求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