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苏清欢早早便醒了,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
这充满现代气息的房间,让苏清欢微微有些恍惚。
有那么一瞬,她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现代!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
昨晚,她竟难得一夜无梦,睡了个舒服!
苏清欢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紫熙——”
“主子。”
一道身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却并不是紫熙,而是昨晚陪她喝酒的红裳。
“一夜没睡?”
“睡了,但想着主子饮了酒,醒来身上定不清爽,便来伺候沐浴。”
红裳笑意柔柔,指了指身后的浴房。
“主子,水已备好。”
距离床几米外的屏风后,小隔间里就是浴房。
“还是红裳最贴心!”
苏清欢欢喜的跑向浴房,昨夜她和衣而睡,醒来后身上确实不太舒服。
正想洗澡。
没想到,红裳已经准备好了。
屏风后,白瓷烧制的巨大浴缸中,此刻已盛满了热气腾腾的水。
苏清欢脱下沾染了酒气的衣服,丢进竹篓,然后,麻溜地钻入水中。
浑身顿时被热乎乎的水包裹,她不禁舒服的喟叹一声。
“爽!”
见状,红裳只是宠溺的笑笑。
然后,红裳伸手拿起一个托盘,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放了进去。
“怎么又是药浴,我以为会是花瓣呢!”
苏清欢有些不开心的嘟囔。
原来,红裳放进水里的东西,竟是几株草药。
“公子说,主子的身体还是要多泡药浴。”
苏清欢:“……”
怎么算多?
一天三顿算不算?
刚入神医谷的那三年,她天天泡药浴,一天三顿从不间断。
可除了没死,并没什么鸟用。
“我不喜欢这味儿,我要花瓣!”
苏清欢用力扑腾了两下水,很是不满。
那三年,她都快成行走的药草了。
满身的草药味,连谷里的狗都嫌弃,不敢靠近她十丈之内。
后来发生的解毒意外,唯一带给苏清欢的一个好处,就是不用再天天泡药浴。
虽然,代价是每月有一天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但,苏清欢仍然为不用泡药浴,而暗自欢喜了很久。
她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成天一股中药渣子味儿,算什么样子。
香香的花瓣浴才适合她!
“主子别急,公子特意做了可驱除药味的药丸。”
说着,红裳便取出两粒药丸,放进了苏清欢的泡澡水里。
浴房里,原先还有些浓郁的药味,顿时淡下去不少。
很快,竟一点儿都闻不到了。
苏清欢目瞪口呆,这,也可以?
“哎,不对!红裳你咋那么听师兄的话?你到底谁的人?”
红裳:“谁对主子好我听谁。”
顿了顿,红裳又补充了一句。
“红裳永远都是主子的人。”
苏清欢不理她,眼珠子却偷偷瞄向另一边,那放在红裳身后的花瓣。
“那个,红裳啊,你帮我往后背浇浇水,冷。”
“好。”红裳依言上前。
在她低头拿水瓢舀水的瞬间,苏清欢动了,啪——
篮子里的花瓣四散飞出,有的落在了浴缸里,也有的掉在了外面地上。
“咯咯咯——”
苏清欢开心了,香香花瓣我来啦!
红裳无奈的看着主子,舀起水,一下接一下,不知疲倦般,淋在苏清欢后背水泡不到的地方。
到底是个孩子,主子竟也会为这点小事,就表现得如此开心!
也罢,花瓣本就是给主子备的。
能换她一笑也算值了。
之前,红裳只是担心主子,会因昨晚的事继续伤神,才故意那样逗她。
红裳低头继续浇水,目光落在主子光洁的后背上,眉眼间溢出丝丝心疼。
印入眼帘的肌肤,白嫩细腻,看起来没有任何瑕疵。
可到了每月十五,这副无暇身躯上,将出现数不清的伤痕。
每每都将主子折磨的生不如死。
空气突然有些沉寂——
苏清欢敏锐的察觉到了红裳的难过,沉吟片刻,她主动开口。
“你觉得,云千叶此人如何?”
云千叶当年的失忆,是苏清欢亲手所为。
因此,她很清楚,昨日自己在画舫那么一闹,催眠术已然失效。
“他——”
红裳有些拿不准主子的意思,手上动作一顿。
主子突然问起云郡王,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其他原因?
“当年我本事不到家,禁制设得简单,昨日一见禁制必破,云千叶的记忆应该已经恢复。”
原来说的是这事啊!
红裳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昨日,云千叶在船上吐血时,红裳就在那艘船上。
作为当初,唯一一个见证主子施术过程的人,红裳自然清楚发生了什么。
而苏清欢作为施术者,自己设下的禁制如何破解,她比谁都清楚。
七年前,云千叶误闯九华塔,触犯宫规,本该丢去炼狱受罚。
但苏清欢念他有伤在身,便打算等他身体好些再行处罚。
但却意外得知,云千叶乃南霖郡王的消息——
一入炼狱,九死一生。
苏清欢无法确定,云千叶能否活者走出炼狱,因此,她改变了主意。
彼时的琉璃宫尚在筹建,万一失手害死一国郡王,那琉璃宫面临的,将会是整个朝廷的围剿。
后面会发生什么,不难猜到。
琉璃宫尚在萌芽,便会被南霖朝廷彻底毁灭。
苏清欢不能冒这个险!
于是,她做了一件事——
她把云千叶关了起来,断绝一切医药饮食,然后,在云千叶昏迷前,意志最薄弱时,使用催眠术封锁他的记忆。
最后,将人送出了琉璃宫。
如此——
苏清欢既不用担心,这人哪天死了会引来朝廷围剿,也不用担心云千叶出去,会暴露琉璃宫所在。
一举两得。
但彼时,苏清欢仅九岁,催眠术尚未大成,太高深的封锁术无法实施。
所以,她用自己设禁。
简单,又不会损伤云千叶的大脑。
苏清欢以为,两人应当不会再有交集,谁知——
哎,昨日自己还是太冲动!
看到那张酷似前世弟弟的脸,苏清欢便什么都忘了,哪儿还记得船上有个云千叶。
哗——
苏清欢猛地站了起来,踩着白绒绒的脚垫出了浴缸。
红裳一边帮主子更衣,一边回答她方才的问题。
“云郡王此人重情重义,与轩王私交甚笃,这些年轩王不在京城,很多事都是交给他打理。”
“连安小王爷,也是他在照料。”
安王是轩王幼弟,本不该称作小王爷,但因其心智像个孩子,而轩王也拿弟弟当儿子养。
于是,大家便戏称其“小王爷”。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