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姬无痕唇角的笑意更深,只不过,意在讽刺。
“父皇,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你何必拿我当傻子哄,谁要做这大夏的硕王,我要做大夏的君主。”
惠帝的眼眸一点一点冷下来,神色决然:“绝无可能。”
“那就别怪儿臣无情了。”
姬无痕收敛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杀意,他手臂轻抬,对着身后的众多青鸟卫招手。
禁卫军也立刻上前,护送惠帝后退。
惠帝没有动,“朕与你们同生死。”
战斗一触即发,刀剑碰撞间,火光四射,很快,便是满地血泊。
周潍奉命保护诏书,看着一国之君在夜色下厮杀,早就红了眼眶。
皇后躲在屋中,听着屋外的声音,许久后,陡然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刀将身上的裙摆砍成两截。
“周公公,你快带着诏书走吧。”
看着皇素来端庄稳重的皇后迈向屋外,周潍急声道:“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皇后没有回头:“陛下能与禁卫军同生死,怎么能少的了我这个妻子。”
周潍心头一震,刹那间,心中生出冲到外头与那些叛贼厮杀一番的心思。
不过走了两步,他便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
陛下的诏书还在他这里,他得带着诏书安全离开,找到太子,让太子殿下来救驾。
思及此,周潍抬手,抹干了眼角的雾汽,转头从窗户跳出去,眼下惠帝正带着人在殿前厮杀,原本守在后面的人也围过去,现在正是最好的逃跑机会。
他迅速跳进了灌木丛中,借着厮杀声和夜色的遮掩,躲了起来。
“皇后,你来做什么!”惠帝一脸惊讶。
“陛下,臣妾与您是夫妻,民间有句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拖陛下的福,臣妾做了这些年高高在上的皇后,又怎能喜人逃跑。”
她做不到。
惠帝心中动容,眼看着皇后加入战局,暗暗叹了口气。
“朕保护你。”
他一把攥住了皇后的右手,将人拉至身后。
皇后笑了,长刀一挥,血色飞溅,迎面而来的青鸟卫已经没了生息,倒在地上毫无反应。
“陛下,您忘了,臣妾年轻时,可是跟着舅父在边塞住了五年。”
边塞多战乱,她又是女子,若是没有这一身功夫,只怕早就死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
“倒是朕忘了。”惠帝大笑,这一瞬间,眼前的皇后与二十年前的少女重叠。
肆意明媚,像骄阳一般耀眼,令人怎么都移不开眼。
然而,即便他们动作外快,伸手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十几名禁卫军尽数被杀。
殿外只剩下惠帝与皇后。
青鸟卫一波接着一波赶到,仿佛无穷无尽。
惠帝与皇后上了年纪,身体早就不如从前,能坚持到现在已是非常不易。
刀剑无眼,铿锵一声,惠帝再也支撑不住,手中的长刀被一名青鸟卫砍落在地。
寒光骤然在眼前闪过,惠帝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怀里落入一个温热的身体。
“皇后!”
长剑贯穿了她的心口,鲜血与大红的凤袍几乎融为一体。
这一次,皇后却没有再回应他的呼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皇后,皇后,你醒醒!”
惠帝轻轻摇晃着怀里的人,手上沾染的血液滚烫,他还想再说什么,身体忽然往前窜了几分。
后背上令人发麻的痛感传来,好像骨头都被砍裂,惠帝怔了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紧了怀里的人。
夜风习习,吹动满院的血腥气,惠帝的头轻轻垂落。
姬无痕眉尖动了动,不知是什么情绪,就这么凝视着抱在一起的夫妻俩许久。
还真是,伉俪情深啊。
可怜她母妃错付几十载,在这深宫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去,将周潍找出来。”
诏书还在周潍身上。
“是。”
“殿下!”
不等殿内的青鸟卫门有所动作,门外一名青鸟卫忽然闯了进来。
姬无痕转过身,盯着来人,面无表情道:“你叫朕什么?”
那名青鸟卫闻言,立刻改口:“陛下。”
姬无痕眯了眯眸子,唇角微微上扬,十分满意这个称呼:“说,何事?”
“太后请您过去。”
“太后?”
姬无痕凝起了眸子,自他午后逼宫开始,太后倒是见过他一回,说了一些废话,他就让人把太后关回自己的宫里。
若不是顾念幼年时,太后的些许维护之情,他不会让太后活到现在。
可惜了。
他眼里划过一抹异样,余光配瞥过被惠帝抱在怀中,已经快冰冷的尸体。
如果母后能识相一些,他也不会这般无情。
至于太后,这是又准备对他说教?
若是如此,他不介意手上再沾一点血腥。
亲生父亲他都已经下令杀了,何况一个并不特别亲近的祖母。
“那就见一见吧。”他没有拒绝,如今惠帝已死,这个皇位他是坐定了。
正好与太后聊一聊,登基大典的事宜。
思及此,他转头吩咐手下青鸟卫:“继续找,周潍必然还在这宫里。”
大殿之中,也只有大门一个出口,周潍一个内侍,总不可能飞檐走壁的逃了。
“是。”
青鸟卫领命。
姬无痕十分谨慎,又挑了一队人跟着自己前往太后宫里。
那名传话的青鸟卫在大殿门口站定,目光遥遥落在已经气绝的惠帝与皇后,面具下的眉峰绷紧了。
姬无痕到的时候,太后刚好让人沏了壶茶。
“皇祖母。”他恭恭敬敬行礼。
太后眼帘未抬,让嬷嬷给两人倒了茶水。
“坐吧。”
姬无痕听话坐下,面对着热腾腾的茶水,却没喝。
太后也不曾劝说什么,淡淡道:“还记得你六岁时,被你大皇兄欺负了,被哀家瞧见后,哭啼啼要了一块马蹄糕吃了。”
“孙儿记得。”姬无痕应声。
后宫里目嫔妃无宠,他这个做儿子的也被牵连,日子过的艰难,连顿像样的饭菜有时的吃不到嘴,大皇兄生性跋扈,整天以欺负他和老五为乐。
有一回正好被太后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