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赵天带回府上。
宅子的简朴令赵天有些吃惊,从书信里的言语来看,这位钱公子应当是个十分有钱的主儿,没想到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倒不是家里的宅子有多破,实际上,哪怕是在雁南,陆惜月当初买下的这座宅子也算不错。
赵天是什么人,手底下管理着天下商行的一门生意,日进斗金,哪怕平日出门在外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乍然住进这样的宅子,难免会觉得朴素。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当着主人家的面儿说。
奉上一盏茶后,他在厅堂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钱公子。
逆光而来的青年身着月牙色的衣衫,腰间坠着漂亮的玉坠子,身姿挺拔,还没有看清脸,赵天却觉得有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待青年走近了,露出一张俊郎的脸,赵天的愕然怔住。
手中的茶盏骤然拍在桌上,他冷下脸:“赵品谦,是你。”
当初他念着几分亲缘关系,才留下这个侄子的一条性命。
没想到今日今日竟然还有见面的一天。
看着久违的亲人,赵品谦微微一笑,冲他揖手:“表叔,许久不见了。”
赵天冷眼一扫旁边的陆惜月和萧云珩,鼻子里发出冷哼,“原来你就是那位钱公子,这些人也都是你找来的。”
直到他此刻必然会生气,赵品谦忙道:“表叔莫急,待我将事情与你说清楚。”
“不必了。”赵天沉沉打断他的话,“我不管你今天有什么目的,你也别叫我表叔,你早就不是赵家的人了。”
说着,他站起身就要走。
“表叔,难道你就不好奇我要告诉你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吗?”
他在信里提到过这件事。
赵天脚步顿了顿,深黑的眼眸横了过来。
不错,他若不是被信里的内容吸引,是绝对不会跋山涉水从京城跑到这儿来的。
可是他没想到,背后写写封信的人居然是赵品谦。
“赵老板,不妨等大哥说完再走,况且,有个人,你必须见一见。”陆惜月适当的插了一句话。
赵天心存疑虑。
就在这时,姿容秀丽不复往日年轻的妇人牵着小女娃的手从侧厅走了出来。
这些日子柳青眉心绪不宁,深知日后将要面对什么,每日饭菜都吃的不多,自然日渐消瘦。
即便如此,赵天依旧一眼认出了女子的身份。
“柳青眉!”
眼前的妇人竟是早年前就被家人浸猪笼沉塘的妾室!
赵天不自觉后退一步,瞳孔颤动着,不可思议看向赵品谦:“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柳青眉居然没死。
赵品谦望了陆惜月一眼。
陆惜月会意,接过话茬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赵天跌坐在椅子上,幽幽的目光锁定在妇人和她身边的小女娃身上,一时间心绪复杂。
这个妾室,竟然是赵天斳安排到他身边的?
厅堂里气氛肃穆凝重,赵天拧着眉,陷入了疑惑之中。
说实话,仅凭他们这些人的三言两语,并不能说明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或许是赵品谦想要重新回到赵家,所以才设计了这么一出好戏等着他。
赵天尊了这么多天的生意,精明的人,自然不会这么草率的下决断。
“赵老板是不信我们的话。”陆惜月猜出他的想法。
看着忽然打破这份沉默的少女,赵天眸色幽幽,“你唤他为大哥,小姑娘,你和他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陆惜月动了动眉梢:“我与大哥是结拜的兄妹。”
按理来说,她该随赵品谦唤这位一句表叔才对。
赵天轻嗤,捧起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淡淡道:“想要让我相信,也得拿出点实质性的证据,就凭你们三言两语就让我质疑家主,未免有些可笑。”
陆惜月与赵品谦对视一眼,随即唤来秀秀。
小姑娘窝在柳青眉怀里,低着头,面对着堂上的陌生人,显然是有些害怕。
“秀秀,你别怕,快到姐姐这里来。”陆惜月哄着小姑娘。
小姑娘眨了眨眼,犹豫了瞬,走过去。
“秀秀啊,去问这位伯伯好。”陆惜月指着赵天。
小姑娘乖巧懂事,虽然害怕,但害怕照做。
赵天正襟,不太理解她想要干什么。
“伯伯好。”秀秀走到他面前,行了个礼。
对这个几岁的小女娃,赵天硬不起心肠,开口让她起来,小姑娘抬起脸的瞬间,那双晶亮的眸子闯入视线,脑海中瞬间涌入另一个孩子的身影。
赵天呼吸一窒。
这孩子,莫不是赵天斳的?
他陡然看向陆惜月,眼中藏着询问。
陆惜月颔首,给了他确定的答案。
赵天胸腔里的火蓦然涌了上来。
他好歹也是赵天斳与赵品谦的表叔,两人年幼时他还带过一阵子,这小女娃长的虽然秀气,可眉眼之间的形色,简直与赵天斳一模一样。
倘若没有与柳青眉那三分相似,这孩子无疑就是赵天斳的翻版。
实在是太像了。
看着赵天隐隐带着怒气的脸色,赵品谦暗暗松口气。
之所以走这么一步棋,也是因为秀秀这孩子与赵天斳很像,最开始到雁南的时候,其实只看出一两分。
如今这孩子长了一岁,那一两分就深了。
陆惜月对着柳青眉使了个眼色。
柳青眉立刻就将秀秀给带了下去。
“赵老板,你也看到了,这孩子都六七岁了,怎么说都能证明柳青眉与赵天斳的关系了。”
赵天扫了一眼面上含笑的少女,收拢的拳头缓缓松了下来。
他转头问赵品谦:“这么说来,你们是打算通过我,来把赵天斳拉下去了。”
赵品谦神色平静道:“不是把他拉下去,是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臭小子,几年不见,能耐倒是见长。”
带着几分调笑的语气,显然是破了冰,赵品谦跟着一笑:“还是多亏了当年表叔的帮忙,否则,我早就死了。”
“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做,我可告诉你们,赵天斳现在和不少京城的勋贵有来往,想轻轻松松把他弄下来,可不容易。”
赵品谦示意他放心:“只要表叔肯帮忙,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