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惜月很快探过了盛钦的脉象,
指尖搭上青年的手腕,几瞬之后,她眉心皱了起来。
这才几天,他的身体状况竟然恶化的这么厉害!
见她表情凝重,盛钦垂下眸子,笑道:“陆姑娘不必觉得为难,我这身子如何,也算是知道个大概,你有话就说,无妨,我还是受得住的。”
陆惜月收回手,目光有些沉。
“我上次给你把脉不过是四五天吧,那几天你的身体在久病之人中还算不错,只是今天,倒像是强弩之末的人了。”
表面看起来情况不错,她还以为至少不会太差。
盛钦唇畔笑意思被一抹苦涩覆盖,心头颤动,不知是觉得可笑还是解脱:“这么说来,我是没救了。”
他整理着袖口,俊美苍白的脸上浮出嘲弄。
陆惜月摇头:“不至于没救,不过我需要知道,这几天你都吃了什么?”
“都是些寻常的饭菜而已。”
“在寻常我也要知道,不仅是饭菜,还有点心,小食,喝的什么,一样一样都不能错漏。”
盛钦疑惑:“都要说出来!”
“不错,想必大哥已经跟你说过了我的决断,食物相克,所以,不能漏。”
盛钦缓缓点头,随后走到桌案前拿起纸笔,开始回忆这几天吃的东西。
前两日厨房送来的菜已经记不清有些什么了,不过好在他口腹之欲没有那么重,平日吃的也不多,倒也好写。
不多时,便写了两张纸。
陆惜月接过纸看完,凝眸思索片刻,心中就有了决断。
“我先给你开一个药方,你按照药方抓药,每天喝一副,另外,每天下午要过来,我用银针引出病气,助你更好的恢复。”
盛钦想了想,还是道:“府上的饭菜不吃,倒是可以想法子,不过煎药,恐怕在府里不行,不过我会想办法的。”
他每天吃的药都是由大夫配好的。
那个大夫,自然也是他父亲,不,是盛老爷的人。
他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定然会引起怀疑。
“那就每天来这儿一趟,让阿水给你煎药。”陆惜月随口提了一句。
一旁的萧云珩眸色沉了一瞬。
“这……也好。”盛钦犹豫片刻,应了下来,“那就麻烦陆姑娘了。”
陆惜月不以为意:“没什么麻烦的,你付钱,我看病。”
一千两的诊金呢,不亏。
盛钦笑了笑,眼底映着少女明媚似骄阳的面孔,仿佛有温热的火焰,从心底开始蔓延。
一道锐利的视线横了过来,他才陡然察觉自己的失态,迅速移开了目光。
陆惜月将一排排银针摊开,随即面不改色道:“盛公子,脱衣服吧。”
盛钦盯着那根银针,再看少女,耳尖有了热意。
不过,医者行医,大多是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何况人家夫君也在。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陆姑娘是医者,医者不分男女。
对,不分男女。
直到外衣,中衣褪了个干净,还剩里衣,他有些下不去手了。
“陆姑娘,能否留一件衣服。”盛钦语气艰难。
再女孩子面前脱衣服,他还是做不到。
陆惜月弹了弹银针,看着青年身上松松垮垮的里衣,没我在拒绝:“留着衣服可以扎针,不过期间,你是一点儿也不能动了。”
银针尖细,一旦动弹,扯动身上的布料,就会牵动银针,到时候,一定会受影响的。
盛钦闻言,却是松了口气,保证道:“我一定不会动的。”
“躺下吧。”
盛钦照做。
很快,他松缓的这口气又憋了回来。
女子纤细柔软的指尖隔着衣料,覆在心口一点点移动探寻。
几乎是瞬间,他绷直了身体,只觉得肌肤像是落了星火,又烫又热。
陆惜月找到穴位,迅速扎了一针。
她松开手,继续去拿银针。
只是简单的扎针而已,用不上特别的针法,何况还隔着一层松松垮垮的衣服,这位盛公子还特别紧张的样子。
身体紧绷,扎针就容易错开穴位。
看着少女指尖落在青年胸口摸索,纵然知道她是在寻找穴位,萧云珩依旧耐不住胸口的郁闷烦躁,沉黑双眸怒视着躺在床上的男子。
藏在背后的手,更是拢了起来,修长指节紧握,拧出骨节的白色。
一眼就能看出主人心底的愤怒。
哪怕当时在琼县的时候,她给卫宁扎针,也没有这般亲近。
卫宁是没穿衣服,他是在浴桶里的,上身被乌漆嘛黑的汤药盖住了,只露出脖子和两只手臂,她扎针就不必寻找穴位。
他深吸口气,强行将怒意压了下来。
治病救人是她想做的事,他不能拦着,也不能气堵。
好一会儿,才安抚着自己不要计较。
所幸,盛钦身上的银针只半柱香之后就全部拔了下来,陆惜月写了一张药方给他,让他自己去抓药。
等人走远了,萧云珩开始帮她收拾起药箱,状似随意的问:“盛钦这样的,还要扎多少次?”
“至少半个月吧。”
萧云珩一窒:“每天都要扎?”
“当然,他这身体就是一副空壳了,至多大半年,就要病入膏肓了。”
病入膏肓挺好。
萧云珩腹诽一句,到底不敢在她面前说什么,沉默着收拾好药箱。
陆惜月擦好手,目光触及青年不太好的脸色,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从给盛钦探脉的时候开始,他就奇奇怪怪的。
萧云珩知道自己不该表现出不快,可看着她触碰其他男人的身体,他就恨不得把盛钦丢出去。
“没什么,走吧。”他不打算说出缘由。
吃醋这种事情,也是要有立场和资格,才能表述的。
陆惜月有些迟疑的瞥他一眼,想着是不是自己刚刚指挥他帮自己做事,惹的他不高兴了。
只是他之前都是帮着自己的,难不成厌烦了?
她觉得不像,又找不出原因,跟上去问:“若是有什么事,你直接和我说就好,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若是拿我当朋友,就不要瞒着。”
免得她胡思乱想的,怕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
“朋友”两字硬生生让萧云珩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