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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少女雪白指尖握在褐色笔杆上,手腕游动,很快在纸张上描绘好一朵鲜花图样。

少女身侧,一言不发的影月垂着头,手中研磨着墨条,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萧云珩提着茶壶进屋,给她倒了一杯,送过去,“都画了七八张了,歇歇吧。”

陆惜月接过茶喝了口,头也没抬:“没事儿,我也不累,等这些图纸画好,我要送去给织布的织工,看看样品。”

如今那张单方上的药材纸只剩下两味药了,根据原文的剧情,也就在明年开春的这个时候,那两味药材会在这里出现。

只是原文里,萧云珩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还是在两年之后,聚齐了这些药。

她得尽快赚到足够的银子,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想到此处,她掀起眼帘,深深看了眼前青年一眼。

萧云珩默了默。

不知怎的,好像在她这一眼中看到了嫌弃。

应该是错觉吧。

他随手拿起纸上的图样,墨迹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墨色的花朵跃然纸上,乍一看平平无奇,只是模样新鲜。

若是配上颜色,就不一样了。

萧云珩见过绣在衣服上的花朵纹样,是他从未见过的。

与此同时,灰蒙蒙的天气下,赵品谦与盛钦约在了一家茶楼见面。

雅室幽静,这个天气也没什么人,倒是方便了他说事。

坐定许久,盛钦才姗姗来迟。

与那天马车失事相比,盛钦的脸色红润许多,不过再红润,与寻常人还是有所区别的。

“怎么约在这里,我知道一家很好的茶楼,不如换个地方。”

即便是有几年没见,两人的友谊却没有变化。

说起话来,自然没什么顾忌。

“不用,就在这儿挺好。”赵品谦杯中的茶水凉的差不多了。

他睨一眼阿水,阿水会意,低头退了出去。

盛钦见状,也将自己的小厮遣退出去。

“到底什么事?”他有些好奇。

赵品谦开门见山:“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人要害你。”

“咳咳——”

盛钦一口茶水险些没喷出来,拍着心口平定好心绪,不淡定了:“赵兄,你说什么?”

“你不觉得,你的病来的蹊跷?”

盛钦与他不同,他还是习过武的,虽算不上高手,却也是四五个人近不了身的那种。

不过几年过去,意气风发的少年却成了病秧子,还患上了哮喘。

身前的青年静静对上他的视线,薄唇扬起一抹淡笑,似是不解:“赵兄怎么会这么说,我这身子,是三年前得了长大病,就再也没好过了。”

赵品谦目光深深:“当真如此吗,你真的一点不曾察觉?”

他不觉得好友会蠢到这个地步。

这句话含了质问的语气,盛钦捧着茶水喝了一口,转移话题:“茶有些凉了,再添一盏吧。”

赵品谦眼神闪了闪,折扇敲在桌子上,发出的声响让人无法静下心来。

“盛钦,你知道。”

不是询问,而是笃定。

对面的青年长叹口气,靠在椅子上,笑容有些苍凉:“知道又能如何呢。”

赵品谦拧起眉,听出他的话外之音。

“你若是还将我当朋友,就告诉我,我会帮你。”

就像当年,他不顾家中长辈阻拦,帮助自己一样。

青年弯唇,笑意却不达眼底,恍若窗外压抑阴沉的天气:“我自然是拿你当朋友的,只是这件事,你帮不了我。”

赵品谦听着,板起脸,最烦的就是他这个磨磨唧唧的性子。

“盛钦,你若是不说,我自己查出来也是一样的。”

话落,他盯着青年怅然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这病来的不简单。”

盛钦一怔,眼前恍过一张极为漂亮的脸。

“是你的那位义妹。”

赵品谦没有否认。

他听到好友声色幽幽,叹出口气,挣扎许久才道:“告诉你也无妨,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不是别人,是我……父亲。”

赵品谦瞳孔一缩,有些不可置信。

要害他的竟然是亲爹,他还以为是二房,三房。

他一只手握紧了冰凉的茶盏,他有预感,接下来听到的事,只怕不简单。

“其实,我不是盛家的人。”

赵品谦睁大了眼,一个接一个惊人的消息砸的他脑袋沉沉。

犹豫之下,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大概八个月之前吧,我母亲回了一趟娘家后与父亲起了争执,我无意间听到的。”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没决定什么,时间久了,便能感觉到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如今,还算是好的。

先前,他几乎连路都走不了,只能躺在床上。

八个月之前。

赵品谦呼吸深重,正是他被赶出赵家后不久。

“我不是盛家子,父亲也被蒙在鼓里,我甚至不知道我的生父是谁,也正是这个时候,我查到了我身体每况愈下的缘由。”

“在我的饮食中动手脚的,正是我父亲。”

他还愿意称一声父亲,是因为他这十九年来的养育之恩。

那天,他情绪几乎失控。

当然这点小事,就不必与好友提了。

“大概是我父亲觉得丢人,却又不想闹大,他是好面子的人,所以,想借由我生病,让我病死,一方面保留了颜面,另一方面,则能保证盛家产业,不落入我这个私生子手中。”

他也不觉丢脸,将所有隐秘尽数揭开在赵品谦眼前。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一身血液肮脏不堪。

听着他的话,赵品谦没法儿平复好心绪。

他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所以他才口口声声说什么又能如何?

两人从小相识,哪怕几年没见,赵品谦对他的了解却没有消失。

对方眼中那种憎恶自己血统的眼神毫不掩饰。

沉默许久后,他严肃道:“盛钦,这不是你的错。”

“可已经这样了,品谦,你不用管我,我就是这样,也挺不错。”

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权当是,为自己的母亲赎罪了吧。

想到被父亲冷落了几年的女人,她又是自己的母亲,尽管不解,他也无法厌恶给与自己生命的人。

若他死了,父亲大概就不会在为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