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珠故意叹息了一番:“可惜福兮祸所伏,正是因为你皇额娘身份过于尊贵,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太子眉心紧锁:“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皇额娘是被别人害了的?”
他对这个消息先是一怒,又是一悲,最后竟然又是一喜。
怒的是堂堂中宫皇后竟然被人谋害。
悲的是他自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亲生额娘。
喜的是若他额娘真是被别人谋害了的,那他额娘的死可就与他扯不上关系了,别人也就不能再在私下里议论他克母了。
钮祜禄贵妃不知不觉间捏紧了帕子。
虽然元后去世之时她还没有入宫,但是她姐姐继后是当时元后之下位分最高的嫔妃,若是元后真的是被人谋害了的,谁知道元后之死会不会把她姐姐继后牵扯进来。
惠妃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当初元后之死其实跟她是有部分关系的,因为当时所有的后宫嫔妃都觉得元后善妒,专门压着她们的位分,不让康熙封她们高位,而后还使用阴谋手段害死了她们的孩子。
所以在元后生产太子之时,宫中有资历的众多嫔妃一起动手,摆了元后一道,才使得元后骤然薨逝。
但她们也只是变成了别人手里的刀而已。
如果没有太皇太后在背后牵头,又让康熙误会了元后,凭她们当时的位分和势力,再有一百个她们都未必奈何得了元后。
俪珠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太子复杂的神色,她顺势道:“自然了,要不然你以为万岁因何会在你两岁的时候就立你为太子,又在你小的时候又一直把你养在乾清宫里?其实正是因为你皇额娘被害,外间却都说你皇额娘是难产而亡,你因此被打上了克母的名声,所以万岁才尤为的怜惜你。”
太子不傻,反而很聪明:“如果真有人害了皇额娘,为什么皇阿玛一直不告诉孤?”
俪珠似笑非笑:“那你说呢?整个大清有谁能在害了中宫皇后之后还能逍遥法外?”
太子心口一堵,额头之上青筋爆起:“到底是谁害了皇额娘?”
他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他却非要从俪宸贵妃的口中得到结果。
不然他真的无法想象,那么慈祥的老祖宗竟然会是害了他皇额娘的凶手。
俪珠字正腔圆:“正是你所敬爱的老祖宗。”
钮祜禄贵妃和惠妃心头一松。
恪常在神色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子已经信了八分,却有些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皇额娘是那么贤惠的一个人,老祖宗为什么要害了皇额娘?”
“俪宸贵妃!你竟敢挑拨太子与太皇太后之间的关系,你简直是妖言惑众!”
巴林大长公主气急败坏:“太子,俪宸贵妃是个妖女,她的话一句都不能信!你若真信了她的话,必然会中计的!”
她不清楚太皇太后是否杀了元后。
但她知道此事无论真假,都一定要矢口否认。
否则,如今太皇太后的处境已经够差了,一旦多出太子这个敌人,那可真是山穷水尽,穷途末路。
“太宗皇帝的后妃之中,身份低的先不说,只说当初的五宫大福晋,分别是清宁宫皇后、关雎宫宸妃、麟趾宫贵妃、衍庆宫淑妃和永福宫庄妃!她们全部出身蒙古,而且全都姓博尔济吉特氏。”
俪珠看都不看巴林大长公主这个跳梁小丑一眼,只将所有证据都摆在太子面前:“到了世祖皇帝时期,前后两任皇后也都是博尔济吉特氏,大部分嫔妃同样出身蒙古,甚至都是博尔济吉特氏!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凭什么认为太皇太后在万岁登基之后没有丝毫想要延续科尔沁荣光的心思?当初你的皇额娘成为皇后不久,宫里貌似还有一个慧妃在待年吧?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太子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巴林大长公主张了张嘴,却觉得所有语言都变得苍白起来,同样无话可说。
俪珠其实对当年的事也是一知半解,但不妨碍她夸张用词:“之后慧妃没了,不过很快又来了一个宣答应!很难说,这中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太子咬着牙,努力的压下心头的悲愤之意:“你到底想说什么?”
俪珠直截了当:“你皇额娘之所以会血崩而亡,全都是太皇太后在背后操纵,为的只不过是想要扶持科尔沁的女子当上皇后而已!”
巴林大长公主心急如焚:“你胡说!太皇太后绝不是这样的人!太子,你可一定要明辨是非啊!”
太子已经信了九成九:“俪宸贵妃,皇额娘薨逝之时你还没有入宫,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俪珠施施然地甩了甩帕子:“你说呢?”
太子目光森寒:“是皇阿玛告诉你的?”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你皇阿玛!反正他现在就在本宫的景阳宫之中,不过他可能没有心情见你,但你也可以直接去找索罗图。”
俪珠掩唇轻笑:“哎呀!你的这位叔舅姥爷的心机可真是深沉,你都这么大了,他竟也不将你皇额娘真正的死因告诉你,也不知背后有多少算计在哩!”
巴林大长公主愈发感觉不安:“太子……”
“太皇太后这辈子害得人太多了,你皇额娘虽是皇后,可终究太过年轻,又是生育皇嗣的关口,随便动动手脚,人就没了。”
俪珠假意惋惜,继续循循善诱:“其实你皇额娘在生你之前已经生下过一个阿哥了,这女子往往都是初胎是最危险的,为何在生你那个没有序齿的哥哥的时候挺了过去,反倒在生你的时候却血崩了呢?太子,你好好想想吧!”
“太子!这不可能!不…啊!”
巴林长公主拼命摇头,想要与俪珠争辩,但是突然之间她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捂着本就有伤的腰痛呼了起来。
原来是太子猛然推了她一把。
巴林大长公主痛苦极了:“太子!我是你的姑祖母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太子厌恶地别过脸去。
然后他不发一言,只是强行逼回了眼中的泪水,狠狠地扫视了一番周围众人。
尤其是在床榻上的太皇太后与俪珠的面上多停留了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