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宗室起头之后,其余的宗室子弟有了主心骨,立刻沸反盈天起来,一心想要让康熙收回成命。
俪珠横眉倒竖:“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九五至尊如此不敬,你们是想逼宫吗?”
众人微微低头,语气却并不恭敬:“臣等不敢!”
“本宫看你们没有什么不敢的!你们是不是也想去宗人府里走一遭?”
俪珠疾言厉色,怒目而视:“前两天带头闹事的那群宗室,现在还关在里面呢!别以为万岁仁善,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
“俪宸贵妃娘娘,臣等皆是宗室,与皇上血脉相连,难道臣等没有资格过问皇室之事吗?”
一个佝偻着背的宗室脸上满是痛心疾首之色:“反倒是您身为嫔妃,不知道劝谏天子,甚至还敢火上浇油,您不怕将来留下万世骂名吗?”
“呸!你们这群老狗!还跟本宫论什么名声,你们配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受君之恩,担君之忧!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有谁能做到了?”
俪珠啐了一口,高声骂道:“本宫警告你们,胆敢在御前咆哮,已是罪无可赦!若是再不退下,后果自负!谁敢有一个不字,信不信本宫直接叫侍卫进来把你们的狗头全部砍下来当球踢!”
众人原本自恃爱新觉罗的身份,十分注重体面,说话专爱咬文嚼字。
却没能料到俪珠竟然如此牙尖嘴利,刁蛮任性,一上来就开始骂街。
“你……”
一时之间,不少年老宗室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康熙见状,缓缓开口:“诸位难道果如俪珠贵妃所说,意欲逼宫不成?”
众人连忙跪倒在地:“皇上明鉴!臣等只是一时失态,绝无犯上作乱之意!请万岁见谅。”
康熙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莫大的威严:“诸位,你们身为朕的族人,朕想问你们一句,朕这些年来亏待过你们吗?”
众人都道:“皇上公正严明,赏罚有度,未曾亏待过臣等一众爱新觉罗的子孙。”
康熙继续用言语引导:“这些年你们的俸禄与份例,朕有拖欠过吗?”
众人又道:“皇上励精图治,宽宥仁厚,致使四海升平,国库充盈,故而不曾拖欠臣等丝毫俸禄与份例。”
康熙的语气平井无波:“逢年过节之时,朕有少过你们的赏赐吗?”
众人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皇上对臣等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不曾吝啬臣等的赏赐。”
康熙声音陡然拔高:“你们可知这是为什么?”
众人连声恭维:“因为皇上乃是圣明仁德之君。”
“因为你们是朕的族人!与朕血脉相连!所以,朕才会对你们格外优待。”
康熙终于抛出了最关键的一点:“而俪宸贵妃则是朕的挚爱,那朕对她是不是也应该格外优待呢?如若不然,岂非厚此薄彼?你们觉得朕说得可有道理?”
众人无话可说,只能点头:“皇上言之有理,臣等受教了。”
要是再敢跟康熙杠下去,康熙反手就可以降了他们的待遇。
这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毕竟入关这些年,一众宗室都习惯了享受。
“再则,朕如果对枕边人都吝啬不堪,一毛不拔,对你们这些族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对天下万民又能好到哪里去?”
康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由己及人,你们难道想要朕做一个抠抠搜搜的天子?那你们还要不要继续安享富贵了?”
一众宗室心悦诚服:“臣等明白了。”
康熙故意问道:“你们觉得朕赐予俪宸贵妃封地与食邑的做法如何?”
“皇上天恩浩荡!俪宸贵妃娘娘真是有福气。”
“此乃皇上的家事,臣等不便过问。”
“皇上宅心仁厚……”
眨眼之间,先前还沸沸扬扬的皇室宗亲立刻平静了下来。
他们虽然并不是完全被康熙给说服了,但也觉得康熙说得很有道理。
同时,他们也知道自个儿不论再怎么反对,都无法改变康熙的决定。
如果再闹下去,那可就一点体面都没有了。
再者,对于皇室宗亲来说,一个冷漠威严的皇帝其实并不是他们想要的。
反倒是康熙这种偶尔会意气用事的皇帝让他们心中更加踏实。
皇室宗亲进行一番自我心理安慰,勉强将所有不快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当然,这里面要除了巴林大长公主等少数几人。
剩下的钮祜禄贵妃、惠妃、德妃和宜嫔等人神态各异,但她们本质上都不想让俪珠这么风光。
同时她们也非常嫉妒俪珠,身为内廷主位,居然拥有了封地和食邑,自此之后就再不需要靠着那点子干巴巴的俸禄和份例过日子了。
每年光是二十多万两的税收都可以过得无比滋润了。
二十万两银子,虽然对于钮祜禄贵妃这种出身大族的人来说不是拿不出来。
可是每年二十万两银子,十年就是二百万两银子,逐渐聚沙成塔,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对于惠妃与德妃这种出身包衣的嫔妃来说,更是嫉妒得要发狂了!
而且这些银子还有更重要的作用。
尤其是对于野心勃勃的人来说。
因为,有了银子才能更好的发展势力。
无论是争宠,还是将来为了子嗣铺路,海量的银子都是极大的资本。
不过这对于俪珠来说,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了。
虽然景阳县成为了她的封地,但她也不能跑到景阳县去当土霸王。
而且康熙先前又给了她不少银子,她根本花不完。
每年多这二十万两银子的税收,她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该怎么去花。
一直沉默着的太子再也忍耐不住了。
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眼神之中浮现出了深沉的怨毒之色。
在他看来,身为储君,将来整个天下迟早是他的!
康熙赐予俪珠封地,建立国中之国,这相当于是在他身上割肉。
太子出生于康熙十三年,如今是康熙二十三年。
所以他的年龄尚小,不过总角之年,还没有未来那么深重的城府与过人的涵养,难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