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果义愤填膺:“郭络罗家族的谋划可真是骇人听闻!若不是娘娘替奴婢解惑,奴婢还以为他们只是单纯怕了娘娘呢!谁知道他们竟有如此狼子野心。”
俪珠垂眸吩咐道:“去给家里传个信儿,让他们千万不要收郭络罗家族的东西!另外,一定要叮嘱他们小心索额图和纳兰明珠。”
小铁子领命而去:“奴才遵命。”
夏果还是有些不解:“那您为何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宜嫔?”
“今日对她的羞辱已经足够了,总不能弄死她吧?到底是五阿哥与九阿哥的生母,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宫里素来讲究母以子贵,要不然你以为宜嫔一个包衣奴才,又不停地作死,现在怎么还能待在一宫主位的份上?”
俪珠随口解释道:“而且宜嫔是本宫没有崛起之前最为得宠的妃嫔,万岁又是个顾忌脸面的,为了他的好名声,也不可能对宜嫔过于苛待,除非宜嫔犯下无法原谅的大错。”
秋果与夏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多谢娘娘指点迷津。”
如今宜嫔已经没办法再翻起浪花了。
历史上,宜嫔也不是最后的胜利者。
重心还是得放在太皇太后这位上上一届宫斗冠军与德妃这位康熙朝原本的宫斗冠军身上。
“宜嫔的运气不好,最开始为了站稳脚跟投靠了太皇太后,这看似是一步妙棋,实则如今已经成为了她与万岁之间的一道隔阂。”
俪珠胸有成竹,露出了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即使本宫消失了,万岁也不可能再宠爱她了!哪怕她从此安分守己,恪守本分,也依旧无法改变当下的困局!所以,她已经废了。”
康熙与太皇太后之间隔着一个圣母太后,这种杀母之仇,康熙永远不可能原谅太皇太后。
而只要是和太皇太后关系亲近的人,都将受到连累。
“聪明的女人总是选择对付男人,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选择对付女人。”
秋果赞叹不已:“想要在宫里活得好,能够斗倒别的女人不算本事,只有能够明白皇上心里想的是什么,那才叫本事!娘娘已经领悟到了后宫争斗的本质,奴婢佩服。”
俪珠清浅一笑。
“那皇上为什么不把五阿哥和九阿哥记在郭络罗贵人的名下,再给郭络罗贵人提个位份呢?”
夏果随即又问道:“反正都姓郭络罗氏,根本不会影响五阿哥和九阿哥的体面,这样不就能重重惩罚宜嫔了吗?”
秋果接口道:“悼安贵妃曾经说过,郭络罗贵人半点没有把皇上放在心上,一心只想着怀念她的前夫!皇上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抬举一个不爱他的女子?”
俪珠颔首:“万岁这个人是很复杂的,或者说人心本就是很复杂的,不要觉得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是非黑即白的,其实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吊着。”
陈常在妙语连珠:“怪不得娘娘能得宠呢!您将皇上研究的这么透彻,臣妾等人望尘莫及。”
俪珠不以为意:“连着快三个月的日日相处,本宫若是还看不懂万岁的心思,那岂不是成了绣花枕头了?”
刘常在捧哏儿道:“娘娘真会说笑。”
……
等俪珠回到景阳宫之后,又与康熙闲聊了几句。
康熙得知俪珠并没有怎么惩治宜嫔,直接就又派人下了一道旨意,将宜嫔的待遇降到了常在。
这下子,宜嫔的嫔位就更加名不符实了。
毕竟清朝初年的时候有着规矩,享受哪个位份的待遇,就约莫相当于哪个位份的嫔妃。
譬如皇贵妃当年入宫的时候,只是以妃位待遇入宫,并没有真正册封为妃,可众人都习惯性的将她当做正经的妃子。
这就是受到待遇的加持。
同样的,一旦待遇下降,也就代表着原本的位份成了空中楼阁了。
俪珠故意挖苦道:“夫君若是真不喜欢宜嫔,直接撤去她的嫔位即可,何必这么折磨人呢?”
康熙颇感无奈:“不过是为了两个阿哥的体面而已。”
“得了,在我面前可莫要扯谎。”
俪珠忍不住试探道:“你明明就是对宜嫔旧情不改,又对她心生恨意,所以虽降她的待遇羞辱她,却又不忍心彻底将她碾进泥里,我说的对吗?”
“你这是看了多少话本子?若说男女之爱,为夫对她其实一丝也无。”
康熙哑然失笑:“只是她到底生了两个阿哥,又属于行过册封礼的嫔妃,而且她阿玛在前朝很是得力,是个能臣,为夫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终究不愿意把事情做绝而已。”
“行了,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鼠目寸光的妒妇,你若是真的将宜嫔彻底打落尘埃,我反倒要心生畏惧了。”
俪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转怒为喜:“岂不知兔死狐悲,芝焚惠叹之说?”
“爱妻放心,宜嫔与你不同,她在为夫眼中顶多只是一个曾经觉得很可爱的宠物而已。”
康熙突然拢住俪珠的双臂,深情款款地盯着俪珠的双眼:“而你,却是为夫的一生挚爱!为夫这一辈子都不会冷落爱妻,日月乾坤,漫天神佛共鉴之!若违此誓,定叫大清即刻覆灭。”
俪珠没想到康熙又来这一套土味情话,她罕见的羞涩道:“你都已经发了这样的重誓了,我还能不信吗?”
康熙愈发柔情:“爱妻……”
二人一番腻歪,立时重归于好。
……
又过数日。
翊坤宫中,郭络罗贵人收到了家族的传信。
飞速看完之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主子,李家没有接受家族的进献,下一步该怎么走?”
“告诉阿玛,明尚这位额驸不用保了。”
明尚也姓郭络罗,他娶了安亲王的庶女,成了额驸。
可惜前两年因为数千两银子被判了斩监候,相当于死缓。
他有一女,乃是后来的八阿哥的嫡福晋郭络罗氏。
“这合适吗?”
“明尚自己愚蠢,被人抓住了把柄,安王府也已经放弃他了!”
郭络罗贵人一改往日的沉静温婉,眼中满是果断与冷漠:“咱们非要死保他,不光没有好处,反倒会引火烧身!让父亲装作备受打击的模样,同时与安王府那边断掉联系,叫各处的族人全都谨慎小心,莫要再行差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