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她没有皇后之名,但也要有皇后之实。
其余嫔妃,任谁都不能违逆。
皇贵妃已经逐渐的不受宠爱,掌管后宫的权力变成了她最在意的存在。
“遵命。”
很快,蓝答应就被皇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带了进来。
当皇贵妃真正见到蓝氏的那一刻,也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你是…启祥宫的蓝妹妹?”
皇贵妃顿时就有些不确定了,她以前和这蓝氏不熟,除了请安的时候见过,平时都没怎么注意。
可后宫女子至少都是平头正脸的,不然有失皇家体面。
而眼前这名女子,脸上浮肿,又红又紫,头发散乱,浑身衣衫都被汗水浸透,全然没有一点嫔妃应有的姿态,说是冷宫里的疯婆子都有人相信。
蓝氏毫不犹豫,直接一个大礼,五体投地跪拜下去:“臣妾拜见皇贵妃娘娘!谢皇贵妃娘娘救臣妾于水火之中,臣妾万死难报娘娘之恩!只是,娘娘,臣妾实在是心里苦啊!臣妾委屈极了!”
蓝氏说着说着,突然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真是闻者唏嘘,见者落泪。
不等皇贵妃开口,蓝氏又哽咽道:“臣妾真不知是怎么得罪了李贵人,她非要截住臣妾,对臣妾言语羞辱!还诬陷臣妾摔坏了皇上御赐给她的玉簪,强行罚跪臣妾,又对臣妾进行掌掴!臣妾好歹也是有名有份的妃嫔,纵然是娘娘您平日对臣妾等人也是极为和蔼的,她李贵人只是一个贵人,竟然如此嚣张跋扈,羞辱臣妾,简直是没把您放在眼里!臣妾受辱也就罢了,但是您统领六宫,身份贵重,岂能让这等鄙贱之人骑到您的头上来?知道的,说是您宽宏大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还以为是您怕了她呢!”
蓝常在一气儿说出了这番颠倒黑白,挑拨是非的话,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是她一路上想了许久的措辞,为的便是让皇贵妃出手对付丽珠。
皇贵妃听罢,眉头紧皱。
最后又看着蓝氏肿地犹如猪头一般的脸庞,面色更加阴沉可怖。
她先前让身边的大宫女传话的时候,并不知道俪珠将蓝常在打得这般严重。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轻飘飘地只让俪珠静思己过了,必然会有更重的责罚。
如今又听了蓝氏的一番陈情,心头愈发怒火中烧。
毕竟蓝氏说得在理,一则身为嫔妃,根本没资格打别的嫔妃,即使是皇后,除非是动用中宫笺表郑重下旨,否则通常也没有这个权利。
毕竟宫里的规矩就是打人不打脸,连打宫女的脸,理论上都需要皇后亲自请出宫规。
更别说是妃嫔了。
毕竟妃嫔是皇上的女人,就算位分再低,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在一定程度上,她们代表的是皇上的脸面。
要是谁都能上手打骂,可不就是不将皇上放在眼中了。
再则,如今六宫确实是由皇贵妃统辖。
俪珠大庭广众之下掌掴嫔妃,确实是有了僭越之举。
已然冲击到了皇贵妃的威严,这让皇贵妃更生不悦。
正当皇贵妃要派人准备将俪珠传来领罚之时,却见一个宫女前来禀报,说是御前的梁公公来了。
“快请!快请!”
皇贵妃伺候康熙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御前最得力的两个太监就是梁九功和魏珠。
别看太监的官阶不高,但是身为御前总管,那可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
即使是身为皇贵妃,也轻易得罪不得。
很快,梁九功就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同时手里还拿着一卷圣旨。
梁九功打了个千儿:“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玉体金安!”
皇贵妃面上含笑,虚扶一把:“梁公公不必多礼,快快免礼。”
按理来说,梁九功虽然是御前总管,但也是个奴才,见到蓝氏同样也该行礼,即使蓝氏位分很低,但到底也是皇上的嫔妃。
只是梁九功好似没看到蓝氏一般,皇贵妃也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得罪梁九功。
蓝氏也不敢随意开口。
皇贵妃微微垂目:“梁公公,你这次过来可有什么要事?”
梁九功不苟言笑,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奴才领了皇上的一份旨意,本来是去寻蓝主子的,只是听说蓝主子不在启祥宫,到了您这里,所以特地追了过来。”
皇贵妃不明所以:“皇上有何旨意?”
连带蓝氏也是一脸懵怔。
突然,蓝氏似是想到了什么,心中狂喜起来。
她自以为是今日在御花园西门宫道处发生的事被康熙知道了,定然是康熙晓得她受了委屈,所以特地送来赏赐,以此补偿。
立时之间,心头郁气一扫而过,眼中升起无边光彩。
梁九功极擅察言观色,撇了一眼蓝氏就知道了蓝氏心中想法。
他顿时唇角微勾,心生不屑,同时在心中暗暗发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只是皇贵妃眼睛很尖,总觉得梁九功的笑意未达眼底,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可不等她细想,梁九功就已经展开了那卷明黄的圣旨,朗声道:“蓝主子,您接旨吧。”
蓝氏连忙跪好,低头垂手,准备聆听旨意。
她的心中欢喜无比,眼中满是憧憬之色,自觉自己要时来运转了,日后定能将今日所受的屈辱千倍万倍地还给俪珠。
皇贵妃退到了一边,眉头紧蹙,越想越觉得不对。
这蓝氏向来不得宠,虽然今日李贵人行事的确过分,可按理来说,就算是传到皇上耳中,对于皇上来说也不会当成一回事儿,又怎么可能专门传下圣旨来弥补蓝氏呢?
若蓝氏是宠妃也就罢了,可蓝氏已经许久未见过皇上了,恐怕皇上都不记得她姓甚名谁。
所以这道圣旨……
皇贵妃仍在思索之中,梁九功却已经开始宣读圣旨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启祥宫常在蓝氏蛮横跋扈,妄自尊大,对上不敬,对下不慈,因一已私愤,擅毁御赐之物,对朕实有怨怼之心!如此妇人,德行有亏,委实不堪内廷嫔御之尊,理应贬为官女子!然则朕常感怀祖宗以仁治家,慈善为本,是以念其初犯,特贬其为答应,以滋恩典!望其静修己身,莫要多生事端,有扰宫闱严明……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