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爷、许强和娄静斋是一起走的,到家的时候院子里人都已经吃过饭了。
路过中院,就见棒梗这倒霉孩子正在院子里带着小当和槐花玩,一大爷家的玲玲和军军也院门口看着。
只不过,棒梗眼角肿了一块,乌青乌青的,想必是被学校同学打的。
许强看了一眼,心说怪不得秦淮茹肯下“血本”求二大爷,自家孩子被打成这样,换谁也坐不住啊。
中院,秦淮茹下班把自己家里收拾妥当了,就去隔壁傻柱家看京茹和孩子。
孩子已经睡了,秦京茹正端着一碗红糖鸡蛋,一边吃一边跟她妈说话。
见秦淮茹过来,笑着朝她招呼:“姐,你来了。”
秦淮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脸颊还有点肿,主要是二大妈在胡同口那一巴掌打的太狠了,她又忙着送秦京茹去医院,没有来得及用毛巾敷。
“哎,京茹,你还好吧?”
秦京茹点点头,吃了鸡蛋,喝完红糖水,秦大妈接过女儿手里的碗,拉着秦淮茹上外边儿去了。
秦大妈招呼秦淮茹坐下,给她拿了块湿毛巾,重重的叹了口气:
“淮茹,拿着敷一敷。”
秦淮茹脸颊通红,不过还是接过秦大妈递给来的毛巾敷在脸上,低着头不说话。
秦大妈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淮茹,本来这些个话不应该婶子跟你说,可我家京茹能过如今的好日子,全都是你的功劳,婶子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你要是觉得中听,就听几句,如果觉得不中听,就当婶子没说。”
秦淮茹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坐着听。
秦大妈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见院子里没有人,这才小声开口:
“淮茹,婶子来城里也住了半个来月,你们家过的什么日子婶子也都知道,婶子也知道你难。”
秦淮茹一听这一句话,顿时就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珠子噼里啪啦顺着脸颊往下落。
“寡妇过日子,名声不名声其实都不重要,把孩子照顾好才是头一要紧的事情。”
“婶子是个农村人,没什么见识,也没觉着你那些事情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秦大妈两句话说完,秦淮茹哭的更厉害了,浑身都开始抖,眼泪鼻涕一块儿流。
自从东旭走了以后,别人都看不见她的苦,车间那些男人看自己的眼光都不怀好意,那些女人背地里骂自己骂的不知道有多难听。
就连她婆婆都觉得她是个下贱女人,儿子死了她这个儿媳妇肯定要松裤腰带,早早逼着她去医院结扎。
可是,秦淮茹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发誓,她不是守不住,不是自己下贱要松裤腰带,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啊。
时间长了,风言风语的传的有多难听,她也不在乎了。
就算回了娘家,她爸妈也嫌她丢人,说人家寡妇做这个手头从来不缺钱,她这是嫁到城里就不认娘家了,回来连点东西都舍不得带。
秦淮茹心里的苦全都死死的压着,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
如今,秦大妈几句话,句句都说到她心窝子里去,她感觉自从东旭走了以后,她受的那些苦,遭的那些罪,总算是有人理解了。
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擦不干净,要不是怕外头人看见,秦淮茹此时只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阵。
秦大妈见她这样,又是忍不住的连连叹气,原先秦淮茹嫁到城里之后,她背地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如今一看她过的这日子,苦不苦的就先不说,就那吃人的婆婆,好人家的姑娘就不愿意来。
“淮茹啊,咱苦归苦,可事情该怎么办还要怎么办,你那婆婆是个糊涂的,难不成你也糊涂?”
“其他事情我不知道,就不说好赖,可你自个儿想想,二大爷那事儿做的对不对?”
“就你这样办事儿,人家本来想帮你,闹了这么一出也不好再帮了。”
秦淮茹一听秦大妈这么说,也顾不得哭了,随意抹了一把眼泪赶紧开口问:
“婶子,这话是怎么说的?”
秦大妈见秦淮茹听进自己的话了,也多了几分谈兴,继续说:
“人家前院二大爷是学校的领导,领导干部都是爱面子的,你今儿闹这么一出,要是传了出去,人家脸上能好看?”
“再说了,本来人家想帮你,现在也不敢帮了,要是多帮一点,别人肯定会说,看看,这肯定是有一腿,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帮忙啊。”
秦淮茹顿时就傻眼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可是……我先前也上门找他了,提着东西上门的,他嘴上说着答应,可东西没收,我这心里总感觉……”
秦淮茹听秦大妈这么说,顿时就犯难了,不知道这个事情到底该怎么办。
秦大妈一听这话,又开始叹气:
“淮茹,不是婶子说,人家前院二大爷是学校领导,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能看得上你们这一点半点的?”
“再说了,就你那婆婆,我觉着人家也不敢收你家东西。既然人家答应了去学校看看,就肯定会看看的。”
“本身孩子在学校打架,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人家一个学校领导总不能一直盯着你家棒梗吧?”
秦淮茹一听秦大妈给她说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豁然开朗的同时,心下又担心起来:
“那,那棒梗怎么办?那些孩子天天打他,他每天回家衣服脏的厉害不说,还鼻青脸肿的,这怎么行?”
秦大妈看着她,轻声安慰道:
“这个事情,我觉得你还是找棒梗好好说道说道,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行就去学校找找棒梗老师。”
“也听听人家老师怎么说,实在不行再去学校找二大爷,以学生家长的身份找,去了也不要拎着东西。”
“实在要送东西,就挑二大爷不在家的时候去,毕竟你现在跟二大爷闹成这个样子,拎着东西去人家家里不好。”
不得不说,秦大妈毕竟是过来人,看事情要比秦淮茹明白的多。
“哎,哎,我知道了婶子,谢谢您,谢谢您婶子。”
秦淮茹听秦大妈这么说,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
以前东旭活着的时候,这些事情从来不用她操心,后来东旭走了,家里什么事情都是由着婆婆来。
等她自己挣钱了,车间接触的那些个男人全都对她不怀好意,所以她办事情首先想的就是歪招。
她从来没想过,事情也还能这么解决。
“哎,谢什么谢,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你本就是个聪明孩子,日子过成这个样子,不过就是身边没个明白人帮着你念叨念叨。”
这句话,秦大妈说的是真心实意。
秦淮茹的婆婆要是个拎得清的,好好提点提点儿媳妇,家里日子不至于过成现在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