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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不愧是连朝中诸多官员都趋之若鹜的快活之所呀,随便要的一间厢房,都着实不错。

不仅颇为宽敞,且红烛高燃,装扮极具旖旎情调。

特别那张造型独特的月牙床,以及那薄如蝉翼半透明的粉红罗帐,更是令人浮想联翩。

当然,这对王老爷与赵怂货来说,自然是用不上的。

只能坐在厢房中央那张梨花木方桌前,面对着刚送上来的两壶小酒与几分精致点心,大眼瞪着小眼。

若是如每次在凤仪阁那般,吩咐那老鸨叫两个姑娘进来,弹奏两首小曲儿听听,或是再一时兴起,给当下诸多花肆酒楼盛行的曲儿再谱上一首新的唱词,再让姑娘试着唱出来,也算一番乐趣……

自然是行不通的!

毕竟算是看出来了,在这清月楼里,这些文人雅士的游戏,是上不得台面的,要被人笑话的!

猥琐地八卦一下家长里短稀奇事,京城谁家的老母牛生了两头小猪仔,或是朝中又哪个官员刚纳的小妾被管家偷塔了……好像一时又没了那兴致。

而这时,对面这二球货似乎再扛不住这种无聊得想抠脚丫子的氛围了。

咧着嘴,朝他露出一个拉不出屎来的表情,“咳,王兄,好像就这么干坐着,浑身不得劲呐!”

脑袋又使劲向前凑了凑,“对了,你不是时常跟本王说,要想做生意搞银子,就一定要多动脑子吗?”

“想常人不敢想,干常人不敢干!”

“本王最近就一直在想一个生意门道……你想一想,这天下不少大户人家,都故作风雅都酷爱饮茶。”

一摊手,“可每次煮茶之时,都得在旁边支个炉子,再烧上一壶开水。”

“周而复始,每次都这般,那得多麻烦多浪费时间?”

“因此,咱们何不建一个巨大的作坊,不生产别的,就烧开水。”

“烧好待冷却之后,再用陶瓷瓶密封分装起来,然后对外售卖!”

“这些人买回去,要饮茶之时,只需要将现成的开水倒出来,再在炉子上加热一下,直接就可以用了,岂不是方便了很多?”

“天下饮茶人何其多,这生意能搞大钱呐!”

“咦?”瞬间,王老爷嘴角一抽,朝他竖起大拇指,投过去一记崇拜的眼神。

随即,就不搭理他了。

嗯,这家伙又成长了!

于是乎,这二球货又无聊了。

而最终,两人就这么干巴巴枯坐了大半个时辰,直到那两壶小酒都进了肚子,才讪讪起身离开。

然而刚离开厢房下到一楼,莺莺燕燕川流不息中,正巧又遇上那老鸨风娘。

出乎意料,一如既往的热情,堆着满脸狐媚子的笑,声音依然甜得齁死人。

水蛇腰一扭,手中圆扇一摇,“哟,二位公子这么快就出来了?”

“怎么样,可还玩得尽兴?以后若有需要,可常来啊,咱这里的厢房随便借用!”

“而且放心,咱清月楼的规矩,对每个主顾的隐秘之事绝对是守口如瓶,嘴巴严得很!”

又不忘压低声音加上一句,“不过有机会的话,也可以试一试咱这里的姑娘,保证不一样的滋味!”

“噗!”刹那间,王老爷脸色唰的一下就绿了!

卧槽!总算是明白了,这娘们刚才看自己二人那眼神,为何如此古怪别有深意了!

造孽啊!有毛病呐?

身边二球货更是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眼珠子瞪得滚圆。

可同样这时,不等他说点啥,却凑巧看见小庄同志正从二楼楼梯走下来。

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一愣。

只见这货,哪还有一丁点坐在吏部衙门里,身着官服对着那一大摞卷宗文书时的正派模样?

倒是依然头戴斗笠肩披蓑衣面蒙黑巾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可明显,刚刚经历了一番不同寻常的劫难呐,斗笠蓑衣东倒西歪着,那身不知从哪儿寻来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衣也皱巴巴的,衣衫凌乱就连腰间两颗扣子都还没系好!

不仅如此,那隐约露在外面的脖子以及额头上,甚至胸前衣衫上,好几个朱红色的唇印清晰可见。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付出的太多,眼神空洞无神,一手叉着后腰,一手扶着护栏,似乎连下楼梯迈腿都极为困难。

那样子……实在有点不忍直视!

这也就罢了……

更重要的,与刚才几乎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神情呆滞失魂落魄,一边扶着楼梯往下走,身体哆嗦如筛糠,额头大汗一颗一颗往下滚。

于是刹那,王老爷哪还顾得上老鸨风娘那玩味目光,一下子惊呆了!

哟呵?没看出来啊,别瞅着这小庄同志平常唯唯诺诺不善言辞,跟人说两句话都直哆嗦的……可属实是个又骚又狠之人呐!

那是说到做到,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呐!

这才是真正的,主打一个遵从本心,灵魂悬空彻底放飞了自我,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了啊!

一时间,直看得他王老爷一愣一愣的,下巴都快滚到地上来,那是一种惊为天人的震撼呐。

短短的距离,可对小庄同志来说仿佛无比漫长,老半天,才终于一步一拐,拖着被掏空的身子走到两人跟前。

依然神情呆滞双目无神,面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将衣襟都浸湿了。

抬头用那实在不大好使的眼睛,看清跟前二人,终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是一种如一个从来中规中矩的乖孩子,突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时的惶恐不安。

嘴唇不停蠕动着,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硬是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随即,呆滞着眼神,如七魂六魄尽失,木讷面无表情继续朝前方艰难挪动着步子。

只留下王老爷与赵太白二人呆滞在原地,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一脸茫然。

半晌,赵太白才使劲咽了咽口水,惊魂未定憋出一句,“完了,庄兄不会受不了丢失了贞操与清白身子的打击,傻了吧?”

“王兄,你完了,你彻底完了……”

“庄先生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肯定会活生生打死你的!”

一拍胸脯,豪气冲天,“不过放心,你我弟兄辈子弟兄,以后逢年过节,本王定会拎上美酒与香蜡来看望你的!”

王老爷顿时气得够呛,顺势便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然而同样这时,不等两人朝小庄同志追去,却只听得身后,一阵破锣嗓子大喊。

“庄大人!庄重庄大人!”

“庄大人,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