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王老爷却是吓得脸都绿了!
卧槽!天子銮驾,那是皇帝参加诸如祭天大典,或者隆重出行时,御用驾乘,乃至一个轮子一根木梁,雕刻什么纹饰,那都有着严苛到严格的规制。
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跑去乘坐的吗?
别说越是身居高位,越要谨小慎微,本国公就算再得意忘形,也还不至于狂妄到如此地步啊?
况且,啥事没有,跑去京城住一晚上干什么?继续赶路的话,明天上午应该就能到临州了。
可没想到,不等他跳起来赶紧拒绝,皇后却是眉色一沉,几分没好气瞪着他,一声娇斥,“怎么?还怕陛下与本宫吃了你不成?”
“为国为民,立下如此大功,吃了这么多苦,当得起陛下与本宫这份殊荣,本宫倒要看看,谁敢说三道四!”
果然不愧是母女,倒是跟赵澜那婆娘,几分神似。
于是乎,王老爷彻底没辙了。
很快,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各种车驾步撵玉撵,在一大群宫女太监以及宫中禁军的护卫下,自然调转方向,缓缓朝京城行去。
一时间,不仅那绵延上里水泄不通的百姓,就连那群随行官员,也是咋舌惊诧不已。
臣子立下泼天大功,凯旋归朝时,天子与皇后携百官出城相迎,虽说史书上记载也曾有过先例,却也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了……
可何曾听闻过,皇帝皇后竟然还相邀,共乘天子銮驾?
这已绝对算是开历史之先河啊,这是何等至高无上的殊荣与圣宠啊?
不过转念想想,既然已有皇帝赐婚,马上就要做了皇亲国戚,天子的乘龙快婿,再有如此惊天奇功在身,倒也算不得冒犯天颜!
只是此时,那顶刻金龙气派无比的天子銮驾中,王老爷却是叫苦不迭如坐针毡!
虽不得不承认,无论换做任何人,这辈子能与天子共乘,那绝对都是无与伦比的荣誉……
也不得不承认,乖乖也,果然不愧是天子御乘,果然不是寻常那些马车所能比的啊,里面不但出奇的宽敞,横着躺着跳起来蹦跶两下都没问题,一应物事更是极为考究奢华。
可关键,这坐着,实在有点烫屁股啊!
这也就罢了,更要命的,车厢内的气氛,更是说不出的诡异,让他王老爷,脚指头都能抠出一座加工作坊了!
老老实实坐在一侧,讪讪望着斜对面主位上,身着龙袍头戴冠旒,满身帝王威仪的皇帝,硬是脸色一阵黑一阵红。
想要说点什么吧,可偏偏还不知道如何开口!
说实话,就想不明白了,这曾经多少次跟他勾肩搭背,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一起畅聊诗词歌赋与人生哲学的赵老哥,怎就摇身一变,成了手握万千人生杀大权的当朝天子?
还亏得老子,把他当自己人,还多少次破口大骂训诫人家,不就是举荐无门科考不中,没能入朝为官,从此就自甘堕落!
来嘛!这下谁惹得起?还敢不敢跟人家勾肩搭背,没事还训人家两句了?
更出乎意料的,皇帝似乎比他还尴尬。
就那么坐在銮驾龙椅上,不时抬头瞅他两眼,目光一对视吧,似乎老脸还有点发黑,又赶紧扭向一边。
顿时反倒让车厢内的气氛,变得说不出诡异起来。
唯独陈皇后,举止端庄娴静坐在对面,就这么盈盈看着一老一少两人,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正当王老爷眼珠子咕噜直转,心中腹诽不已……
景隆帝却总算开口,算是从刚才见面到现在,跟他说了第一句话,“狗东西,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朕脑子有病?”
“噗……”刹那间,王老爷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倒在地!
脸色瞬间更绿得发紫,惊得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卧槽!现在的皇帝,都这么会察言观色的吗?连这都看出来了?
可瞬间,哪还顾得了那许多,慌忙摆手,“哥子,怎么可能?”
“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哈……”
当下,眼珠子滚圆,胸膛拍得噔噔地响,“我这人,你又不是不了解,这辈子最大的念想,那就是能够做一个为百姓奉献谋福的好官,为哥子你分忧!”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算沦落庆国这段时间,那可也是天天挂念着哥子啊!”
满面诚恳,一本正经,“舍身为国,身陷险地不可怕,纵然身死亦不可怕……”
“只唯独担心,京城的夏天这么热,哥子你有没有中暑啊,有没有因为担忧前线战事,而茶饭不思啊!”
“真的,我对哥子你,一片忠君之心,那是可昭天地可鉴日月啊!”
“你是一直都懂我的,以前虽不知哥子你的身份,但我对皇帝的一片敬仰尊重的感情,你深有体会而且有目共睹的!不信的话,过两天我便写封折子,来表达一下我的忠君之心?”
却奈何,正叫嚷得起劲,景隆帝却更面色一寒!
只死死瞪着他,也不说话,双眼隐约有火光在冒。
果然还是那个大大的刁民呐!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能把人气死!
什么忠君之心可昭天地?什么“这辈子最大的念想,那就是能做一个为百姓谋福的好官”?
你什么货色,朕心里会没点数?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是吧?
这统统也就罢了,你这一番表露忠心的话,朕就装傻,权当你发自肺腑了!
可现在都知道朕的身份了,而且景阳那丫头赐婚的圣旨都下了,朕马上就是你的岳丈了……
你张嘴闭嘴,还“哥子哥子”叫着,是不是胆子太大了点?
可没想到,不等他说点什么,却见这家伙,表露一番忠心之后,似乎总算舒坦了。
径直直接走过来,一屁股便在他那龙椅扶手上坐下,嘴巴一撇,扭头望着他,“对了,老哥,跟你商量个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