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直到半夜才结束。
自然很快便有丫鬟,领着已微醺的景隆帝与陈皇后,去府上客房休息。
等到丫鬟退下,景隆帝这才终于再忍不住了。
满面阴郁,额头青筋都条条爆起,“皇后,你不是老念叨朕,一把年纪了,总爱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置气么?”
“现在瞧见了吧!来,你说说,就他那副德行,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三脚还踹不出个屁,换做谁不一肚子气?”
“简直混账!乱臣贼子!能把朕活生生给气死!”
“而且你也听见了,他这段时间,脑子净琢磨着怎么把官给辞了!”
“那就是头驴,还是头犟驴!”
陈皇后何尝不是满面哭笑不得?
可半晌,也只是一声轻叹,“行了,妾身看这王修,倒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更重要的,陛下所言不假啊,此子当真难得一见的大才啊!”
“更难得的,心地纯良,连对府上签了卖身契的下人,都尚且如此……”
“还用担心日后为官,会欺凌百姓,横征暴敛吗?”
“妾身对这小儿,倒是越看越喜欢!”
顿了顿,却又嗔怪地瞪他一眼,“况且,这次也并非一无所获!”
“妾身刚才一直在细细琢磨,他刚才那番科技才能兴国,重视科学人才的言论……”
“乍一听,还不明所以,只让人一头雾水!可越琢磨,却越令人耳目一新豁然开朗啊!”
“记得陛下,不是曾提起过,前不久,那庆国女皇帝又推出了一项政令?”
“在全国遍寻招揽各个领域颇有建树与学问的英才,并且在太学中,增设了不少新的学科!”
“想来,竟是与这小儿刚才所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
毛毛小雪终于放晴。
第二天,王修睡到上午才起床。
洗漱完毕回到前厅,便见景隆帝与陈皇后,此刻正在两个丫鬟伺候下看茶。
眼见他进来,陈皇后倒是温婉一笑,“王公子昨晚休息可好?”
“多谢王公子昨日的盛情款待,唠叨了一天,我夫妇二人也该告辞了,毕竟京城商行里,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王修倒是痛快一摆手,“嫂夫人客气了!”
望向正坐在椅子上沉默寡言的景隆帝,却是一愣,“哟,老哥,我看你这脸色,怎么有点不大好啊?”
“昨晚没休息好?也不应该啊,这新宅子,同样也已经安装上那供暖系统了,不至于会冷啊!”
景隆帝嘴角一抽,脸色更加黑了。
然而这时,不等他说点什么,却见府上那老管家,急急忙忙从外面跑了进来。
径直跑到那小儿跟前,一躬身,“老爷,就刚才,府衙门外,来了一群人,自称是南楚国派来的使臣,前往京城觐见天子!”
“途经临州府,顺道来拜访老爷您,非得见您一面!”
“虽这要求,实在无礼了些,可毕竟是他国使团,护院们也不敢得罪!”
“不过,老奴已经派人,去通知未来亲家老爷,太守郑大人了!”
刹那间,景隆帝心中骤然一禀。
与陈皇后对视一眼,几分疑惑。
身为天子,自然对这南楚国了如指掌!
本属于南方的一个小国,与大康接壤,版图与人丁皆不及大康的五分之一。
大康立国之初,武帝雄才伟略,统兵南征,大获全胜……
从此,这南楚国俯首称臣,便成了大康的藩属国。朝见,纳贡,接受天子册封!
奈何好景不长,武帝之后,大康连续两任皇帝软弱平庸,再加上连年战事,国势衰弱。
已足足五六十年,这南楚不仅再无纳贡,也再没有派遣过任何使臣,前来朝见大康皇帝!
背信毁盟,不臣之心,早昭然若揭。
可眼下,他景隆帝即便再昏聩,也还不至于天真地以为,这南楚当今国王朱举,是突然幡然醒悟良心发现,重新恢复宗主国的朝见纳贡!
要知道,这朱举,可也算得上是个野心勃勃的中兴之主!
自登上王位以来,便对外用并不断,短短十来年,已陆续吞并了南面临海三四个弹丸小国!
更何况,别说藩属国朝见,哪怕是大国与大国之间的交往,派遣使臣之前,也都会有正式的国书,以示尊重!
可是,他景隆帝,并未街道南楚国呈来的任何国书!
而此时,王修又何尝不是诧异万分?
说实话,来大康好歹也几个月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什么南楚国!
可关键是,那南楚使团来就来呗,赶紧去京城觐见皇帝呗!
跟老子一个虽拜了官,却还未上任的闲散侯爷,有鸡毛关系啊?
满面疑惑望向景隆帝,“老哥,你是京城人氏,可曾听说过这什么南楚国?”
景隆帝依然黑着脸不说话。
倒是陈皇后,讲了个大概!
直听得他一愣一愣的,半晌,才讪讪憋出一句,“来者不善呐!”
随即,转身便大步朝外面走去。
刚踏出前厅,便看见景阳公主赵婉,正俏生生站在院子里。
一袭纯黑烟纱长裙,勾勒着那惹人犯罪的火辣身段,看着似乎又长胖了些,胸前越发饱满了!
眼见他出来,近乎本能,便是一记苦大仇深杀气腾腾的眼神瞪过来!
顿时把他王老爷吓得,脸色一板,“赵侍卫,注意你的态度!”
“跟了本老爷这么久,还是一点没长进!”
“虽然本老爷,有时候对你凶了点,说话难听了点,可那也是为你好,对不对?”
直把她气得,牙根咬得咯咯直响,胸前硕大饱满又开始上下起伏个不停!
陈皇后也是一阵哭笑不得。
与景隆帝对视一眼,自然跟了出去。
可当几人到达府门外,王修也不由得愣了。
只见此时,大门外宽敞街道上,正等候着一队人马。
目测足足一百三四十人之多,从样貌上看,与大康百姓并无太大差异。
只或许因为出身南方蛮荒之地,总体看着,身材要矮小一些。
站在最前端为首的,是一个约摸五六十岁的男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身材略显瘦小,着一身紫红色官袍。
虽看着几分和颜悦色,可不知为何,却又总给人一种阴柔老谋深算的味道。
特别浑身上下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如果没猜错,这货应该在南楚国朝廷中,官位极高!